谢燕平端起酒盏,默默饮尽。
曲终,舞罢。
飞燕双颊娇红,喘息急促,那裸露在华灯之下的腰身更显柔软多情,纵使在座王爵官宦想假正经,一双眼也不禁黏在她身上。
于谢燕平看来,这才是可笑至极。
“跳的好!”楚熹忽然站起身,笑眯眯的拍着手:“跳的真好!就和仙女一样!”
飞燕微微福了一福,很是荣辱不惊:“楚城主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断梗浮萍,怎配比作仙女。”
末座一郡王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楚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自知之明!你以为跳这舞容易?也是要下苦功夫的!人家凭自己的本事站在这殿上!不像某些人,只能仰赖祖宗庇荫!”
那郡王脸色顿时铁青:“楚城主难道不是仰赖祖宗庇荫?”
“我是啊,有几个不是?”楚熹满不在乎:“所以我也没瞧不起人家,这才叫有自知之明呢。”
薛进静静地看着她,面上不显丝毫喜怒。
“依楚城主的意思,我们都不如这青楼花魁了?”
“那也不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对吧陛下。”
周文帝像是个看热闹的局外人,笑而不语。
眼见气氛陷入僵局,皇贵妃开口道:“楚城主似有些醉了,不妨去内殿醒醒酒。”
一场夜宴,最短也要三两个时辰,内殿自有不少供人醒酒更衣的去处。
楚熹喝了不少的汤酒,觉得自己应该去方便方便,于是随着宫婢来到内殿净房。待她更衣过后,那宫婢端来一碗醒酒茶,柔声细语道:“城主喝了解解酒意吧。”
“我没喝醉,用不着。”
“城主走路都摇晃了。”
“谁摇晃了?”楚熹说着,一把将那碗醒酒茶打翻在地:“我不仅没醉,我还精神的很呢!你信不信我给你翻个跟头!”
楚熹说翻跟头,就真潇洒利落的来了一个侧手翻,只是在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一头撞到屏风上,歪歪扭扭的倒下来。
“城主……”宫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城主!”
“我靠,好多小星星……”
“星星?”
“我看看啊,好像是天秤座。”
宫婢真心实意的问:“城主你没事吧?”
楚熹晃晃脑袋,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恶心,不仅如此,更是浑身热得难受:“水,我要喝水……”
宫婢见状,反而长舒了口气。
她奉命在楚熹的酒里下药,按说药性早就该显出来了,可楚熹半点反应都没有,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想用醒酒茶再补一刀。
幸好。
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了。
宫婢将楚熹搀扶到软塌上,关了门,唤来一名内侍,低声吩咐:“楚城主要见燕平公子,去把人请来,莫要声张。”
内侍领命而去。
宫婢独自站在原地,稍作犹豫,从袖中取出一颗米粒大小的毒药,这颗毒药藏在槽牙内,只需轻轻咬破,即刻便会毙命。
她本是瑜王安插在宫中的心腹,理应遵循瑜王之命,将周文帝引来,待楚熹和周文帝做出苟且之事,再叫惠娘当场撞破,闹得人尽皆知。
可,她父亲乃瑜洲军将领!若非谢燕平暗藏祸心,怎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常德!
惠娘说的没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横竖是要叫薛进当众受辱,谢燕平岂不是更合适。
事成之后,周文帝为平息薛进的怒火,一定会杀了谢燕平。
“父亲……”宫婢压下眼底的热泪,将那颗毒药藏入口中:“孩儿绝不辜负你生养一遭。”
内侍很快将谢燕平领来。
用借妻杀岳这般狠辣手段谋夺沂都的燕平公子,单从外表看,全然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的步伐是那样温和,眼底总含着三分笑意,不论待谁,都似清风润雨。
“燕平公子。”宫婢屈了屈膝,满脸为难道:“楚城主喝醉了,吵着要见你,奴婢实在没办法……”
谢燕平思及楚熹方才那通惊世骇俗的言论,无奈地叹息:“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