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度人,薛进理所当然的认为,谢燕平一定怀恨在心,逮到机会一定要报复他。
楚熹……
多年夫妻,薛进知道楚熹没有很了不起的定力,尤其是喝醉酒后,如果谢燕平使上些手段,难保楚熹不会顺水推舟。
摸两下,亲一口,楚熹只会觉得谢燕平吃亏,自己占了大便宜。
薛进越想越坐不住,他豁然起身,也不与周文帝知会一声,便自顾自朝着内殿走去。
惠娘心里估摸着,这会楚熹和谢燕平应当已经滚作一团,颠鸾倒凤,不分你我,不禁抿唇微笑,也跟着站起身,对周文帝道:“臣妾去更衣。”
下方的瑜王暗暗蹙眉,意识到他的计划出了差错,可眼下,再大的变故也是覆水难收了。
宫婢正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忽见薛进大步流星的从远处走来,忙拉开门栓,垂首站定,流露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奴婢见过王爷……”
“楚城主呢。”
“在,在里面……”
薛进一眼看穿她的装腔作势,不自觉攥紧了手掌。
楚熹在里面,谢燕平必定也在里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何故关起门来。
薛进的手无端发抖,竟有些不敢去推开那扇门。
惠娘将要临产,远远不及薛进这般健步如飞,本还担忧来迟一步,错过好戏,不承想行至内殿长廊,见薛进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冷笑着吩咐身旁内侍:“可知待会在陛下面前要怎么说?”
内侍恭敬道:“王爷撞破楚城主和谢燕平行苟且之事,勃然大怒,娘娘受了惊吓,腹痛得厉害。”
“切记要慌张一些,把这出戏演的天衣无缝才好。”
“娘娘放心,奴婢心里有数。”
惠娘搀扶着内侍,稳步上前,与此同时,薛进仿佛鼓足勇气,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屏风之后,传来楚熹微微颤栗的声音。
“唔……我要死了……”
“没事。”谢燕平压抑而又克制的喘息着:“就快好了。”
薛进呼吸一滞,像是遭受背叛,又像是被抛弃,眼底顷刻间布满了血丝。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决不能容许自己和楚熹之间存在另一个男人。
他几乎是怀着当场杀掉谢燕平的念头,慢慢地走到屏风之后。
楚熹趴在塌上,面色潮红,乌发湿漉,双手被紧紧束缚,四周一片狼藉。
而谢燕平站在一旁,颓然的垂着手,鲜血顺着掌心不住地往下流淌,沾染了那袭温润如玉的雪锦长袍,犹如千倾白雪散落星点红梅,他脚边,是挂着血,破碎的瓷片。
薛进不蠢,看到这一幕多少能猜出内情,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这才停匀的顺了出来。
谢燕平冷眼看着他,以一种陈述的口吻说:“有人在我和楚熹的酒里下了药,但楚熹似乎误食了毒菇,神智不是很清醒。”
薛进注意到铜盆里的一滩秽物:“不是误食。”
席上唯有那道糊涂鸭里放了鲜菇,在场吃过的人绝不止楚熹一个,显然是故意冲着楚熹而来。
薛进胸臆中燃起怒火,真想把皇城翻个底朝天。
可眼下最紧要的是楚熹,她看起来很难过,谢燕平能在自己手心割一道豁口,遏止体内汹涌的情.欲,却不能用这种办法帮楚熹找回理智。
薛进走到楚熹身旁,解开她腕间的绸带,她果然没有多少定力,一得到自由便急火火的往他身上扑,鼻腔里发出很委屈的哼唧声,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小狗,跑回家钻进主人怀里撒娇,亲昵又可怜。
薛进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
谢燕平心脏抽搐似的疼了一下,他背过身,见惠娘满脸震惊且掺杂着一丝诧异的站在屏风旁,无声的冷笑:“娘娘身怀龙嗣,要当心。”
惠娘感受到威胁,手轻轻搭在孕肚上,向后退了一步。
谢燕平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她没料到谢燕平居然能抵得住那么强的药性。
计划失败了。
没关系,大可以将此事推到十方会头上。
惠娘刹那间便找好了退路:“燕平公子为何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无需惊惶,微臣自会原原本本的禀明陛下。”谢燕平说完,快步走出了房中,一向温和沉静的步伐,此时稍显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