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睡梦中刚睁开眼,便见一把匕首抵在了他脖颈命脉上。顺着握刀的手一看,竟是祁陨,这太监险些当场吓晕过去。他以为祁陨已经是死去的厉鬼,眼下是来寻自己报仇来了。
“九殿下!九殿下!息怒息怒!老奴是奉陛下之命取你性命,冤有头债有主啊!”生死之时,这狗奴才背主之事也做的。
祁陨只是冷笑了声,眉眼阴寒道:“是啊,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欠的债,我自然会一一讨还,你、祁湮、崔家,一个也逃不脱。”话落抬手按住这太监后脖颈压在木沿上。
追进来的守卫眼见祁陨控制着这太监,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祁陨低眸瞧着这个自己轻易就能捏死的蝼蚁,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心心念念,不舍半分冒犯的卫韫玉,会死在这样的人手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给卫韫玉下毒!”
他声音极低极低,却又极为冷寒,如自地狱中爬出的修罗恶鬼。
话落不待这太监反应,手起刀落就断了他双手。
第10章
那太监双手断落,痛的几乎失声,被祁陨如同扔一块儿破布般甩在地上。
祁陨手段利落狠辣,紧跟着追进房里的大内守卫,瞧着他一身的冷寒,恍惚间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即便是废了双腿折了翅膀也是西北地界的雄鹰孤狼。
九皇子昔年血染突厥百里之事犹在耳边,这些守卫看着他手中染血的刀刃,几乎不敢向前。
可祁陨,从没想过放过他们。
他的腿此时已经泛起了麻意,即便如此,他还是握着刀刃逼上前去。
近身肉搏,一刀一刀,拼着身上再添无数血痕,到底是在这一刻钟内拖着重伤的身体,杀了余下的二十来个大内守卫。
卫韫玉守在转角处望着内室的场景,看着祁陨如同尸山血海中淬炼而出的修罗孤身利于二十来具死尸之中,即便是见惯了战场杀戮的卫韫玉,也不免被他身上血气惊住。
卫韫玉即便戍守东南,却到底是文臣出身,在东南做的也大多是谋将的事,即便上阵杀敌,也是东南之地的倭寇。而祁陨可是自十四岁时便在西北狼烟烽火中长成。大漠戈壁疆场万里的鲜血,方能铸出这样一把□□。
祁陨在血海中回首,望向那被他断了双手后,痛不欲生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的太监,寒声道:“滚回长安告诉祁湮,他辜负的愧对的,我都会一一代为向他讨还,必不会让他忘记自己的罪孽!”
他只断了这太监双手,却留下他性命,并非是他仁慈,而是他留下这个太监,去告诉祁湮,他祁陨还活着,不仅活着,他还会在来日要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一一偿还,半分不少。
话落,祁陨缓步踏出房门,在夜色中走向外头,留下一地尸体血水,与在其中挣扎的那太监。
卫韫玉立在楼梯拐角处,看着祁陨一步步往外走来。
原来这才是先帝口中,有如西北利剑般的九皇子。
锋芒毕露,毫不遮掩。
相较之下,昔日长安城中貌似端和儒雅的太子爷,到底是少了些锐气。
卫韫玉眼看着祁陨一步步走来,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在瞬间同多年前叩响御殿的少年郎重合。
回过神来,想到郎中叮嘱的撑不住一刻钟,卫韫玉赶忙走上前去,想要扶着祁陨下来。
果然,她踞祁陨还差一步之遥时,祁陨力竭之后昏了过去,昏倒后的他险些整个人砸了下去。
多亏卫韫玉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他。
这时候,那郎中也从柴房走来出来。
他踏出柴房后,先是看了看天色,接着又看了眼昏过去后被卫韫玉扛下来的祁陨,抹了抹胡子道:“果然是一刻钟,半分都不能多撑。”
卫韫玉也没心思管他说的什么话,只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把祁陨带去安全的地方。
她扛着祁陨下来,到那郎中跟前道:“我在城中找了处僻静安全的院落,准备先落下脚来,待祁陨的伤养好后,再行旁的打算。郎中可要和我们同去?”
那郎中闻言先是看了眼昏着的祁陨,接着才同卫韫玉道:“恐怕不行,你背上扛着这人,眼下是昏着,若是醒了指不定是要我性命的,当年怎么说,也是我废了他的腿,他有今日这遭罪受,我也脱不了罪责,便不在他跟前惹眼了,况且,救下人后我还有旁的事务在身,在这儿呆不久的。”
卫韫玉听罢也没有勉强这郎中,只是道:“那好,既如此,便就此别过了。”
话落将祁陨拖到今日来的那驾马车上,继续用干草遮掩着他。
一旁的郎中看她动作,略一沉吟,叮嘱她道:“殿下的身子骨眼下还弱着,要劳烦姑娘多费些心,用些养身补血的汤药好生调养一番。”话落将一个钱袋子放到了马车上,鼓囊囊的,瞧着就有不少银钱。
卫韫玉低眸瞧了眼,笑着拿了过来,应道:“好,我知晓了,谢过郎中。您放心,我必定将殿下照顾的好好的。”
虽则卫韫玉从自己的棺材中取出了些金银财宝当了不少银钱,可人给钱总归是好的,她自然开心,谁会怪自己钱多嘛。
两人匆匆道过别后,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