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天,任何有关“清”字的形容词,闭着眼睛也知道与谁有关。
沈兰绝望地闭上眼睛,认命似地睁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XX酒店的经理沈兰永不认输。
求救信号都胎死腹中的她,有什么资格认输呢?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子过来^^
妈耶对不住宝子们,今天娃睡觉好不容易能写会,老师又让写东西,明早就交给他。
我明天还要去走亲戚,写得很仓促。跪了Orz明天还是晚上更。
第45章
沈兰闷声:“进来。”
裴昭走进来,把洗干净的铁桶放在桌上,隔着帘子,问道:“兰姐今日去永丰酒楼,不知有何收获?”
嘿,我做什么事还要向你报备,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好吧,看在你可能是将来的老板娘的份上,问便问了。
沈兰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想了想:“也无甚事。怎么,有何想法说出来,你我一同讨论。”
那边好一会儿没再有声音,不知裴昭在做什么,亦或者已经转身走了。
沈兰又气又好笑:这人,还真的说走就走。
赵阳姐走也便罢了,连我这个老板面子也不给。目中无人,目无法纪,这日子没法过了哟。
“兰姐——我是想说,这柴老板所能帮上的忙,旁人未必……”
沈兰拿出裱花,正放上奶油,猛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吓得手中的裱花差点掉在地上,心有余悸道:“阿昭,你莫不是机器人,怎的一丝动静也无?”
“机器人……?”
“抱歉,在我家乡,机器人,就是木头人的意思。”沈兰面不改色。
“不是木头人。”裴昭认真回答。
“哦,”沈兰觉得愈发好笑起来,“那恭喜你。”
救命,这很好笑么?!
她放下手头的东西,拉开帘子,光照过来,连同裴昭那似乎已在心中描摹了许多次的侧脸,沈兰话到嘴边,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起来了。
只好支吾片刻,结巴半晌,挤出一个从前、现在以及将来,也许都不会如此明显的假笑来,“还有别的事情么?”
裴昭见沈兰表现如此反常,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便道:“无事。”
“无事便好,”沈兰拉上帘子,松了口气。
尘埃落定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面对异性时,体会到如此复杂、不可言说的情绪。
她觉得身上不知名处涌起了许多难以形容的柔情,像是看到可爱的孩童与玩具一样,是想要碰触又无从下手的反复拉扯;又像是吉利丁片一点点融化在水中,形状逐渐塌陷与奔向既定结局的义无反顾。
千头万绪、千丝万缕,千回百转、千言万语。
好家伙,千千万万,她是在这算账呢?
沈兰有点头大,哀己不幸地摇头,没想到打小语文作文不及格的自己,有一天,也能写出酸诗来。
她朝已经烤好的泡芙中挤上奶油,便连同酸辣土豆丝,一起端了出去。
*
“吃饭啦!”
小蕙本来正托腮观望,看见沈兰,赶忙迎过去,接过来。
却见白至秦和萧宁二人坐在饭桌前,面色些许凝重,桌上摆着一张黑字白纸,不知作什么用。对沈兰视而不见。
裴昭不知去了哪儿。
沈兰把菜放下,凑过头去看。
白至秦感受到沈兰气息,如隔三秋,喜道:“兰姐来得正好,快来为我作证!”
萧宁也笑得十分真切,“兰姐,你快来做主!”
我不过消失了这么一会,又是做主,又是作证——证婚人?
沈兰好笑地拿起那张白纸,入目便是醒目的两个大字“契约”。
……
再往下看下去,上面却有许多衣服与街上众人中拥蹙着一位俏佳人的画面——
实话说,一眼便看出画者对此道,乃是一窍不通,鬼画符似的,说是甲骨文也不为过。
沈兰默默辨认许久,才敢确信,这场景便是她所想。
“洗衣裳?”沈兰看向白至秦,困惑道。后者满意地点头。
“当街叫宝,才执……出血……?”沈兰看向萧宁,后者则在恨铁不成钢地捶足顿胸。
白至秦先是一愣,笑得直不起腰来。小蕙只是看着沈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果然,沈兰这个魔鬼。
萧宁一脸菜色道:“兰姐!你能否正经些?”
“阿宁,兰姐实在应当好好反思自己,到底是何处给你留下了我不正经的印象。”
接着,研究了一下纸上的字,诚实地承认,“不好意思。”
她反应快,把“我不大认识你们这的字”直接咽回肚子里,“我不大认识字。”
底部还装模作样地签上了二人的名字,甚至还有画押处。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番开拓眼界,沈兰简直给这俩二货笑惨了。
“……”
萧宁怎么会信,直道沈兰心偏到爪哇去了。沈兰才不理会萧宁念经似的碎碎念,用眼神询问小蕙发生了什么。
怎么只这么一会,二哈就跟边牧打起来了呢?
说来也奇怪,边牧刚来时十分温和聪明,好歹一切尚属正常。
哦,二哈这种将“二”贯彻到底的大无畏精神还能传染。
小蕙嘟嘴,过来沈兰身边,讪笑道:“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二人,幼稚得要死……”
原来,小蕙和萧宁后沈兰回来,当时赵阳还没走,正拉着沈兰说话。
小蕙看见白至秦情绪低沉,便关心地问事情如何了,是否没谈妥。
知道没事后,看见白至秦仍旧兴致缺缺,便问为何不开心。
这本就是话赶话,在旁边的萧宁却也不乐意起来,便跟白至秦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
可怜少爷一无所知,每日还要承受这样的出处不明的“针对”。
他虽出身好,本人也染上诸如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许多恶习,但很神奇的一点是,他很少自视甚高,也从没对别人颐指气使过。
面对朋友的“挑衅”,大多都是一笑了之。单他对沈兰的态度,就可以瞧得出,有些不中看也不中听的话,他不仅真能听进去,还能自我反思。
可是萧宁这货,着实是过份得紧。白至秦自问对他仁至义尽,可这货不仅不识相知趣,还总是无风起浪,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的底线。
孰不可忍,是也不可忍。
爆发吧,小宇宙!
二人坐下来,友好地商议了一阵子。白至秦于武学一道,与萧宁于算账一途,可谓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于是,运用了猜拳、抓阄等多种方式,始终未能得出皆大欢喜的结果。
经过激烈的角逐,最终决定采用实在看不下去的旁观者小蕙,随口所说的“答题”这一方式,来决定正道的光,究竟落在哪一方。
便选定小蕙做裁判,两人各自写好三道题目,判断对错。答对多者,获胜。
若是少爷赢,便由萧宁替他洗上一个月的衣服;若是萧宁赢,便让白至秦体验一把男扮女装的滋味,去大街上替他干一天活。
他美其名曰‘当街叫卖,才艺出众。’
两人眼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苗,可惜店中人多,怕沈兰神出鬼没,抓住他们耍滑,只好先去做活。
待到午后,客人走尽后,方才重聚,重燃激情。
沈兰听了,乐不可支,便问结果如何。
小蕙也笑,说二人前两道,皆答错,胜负,便在最后一局。时间有限,还未开始。
“那方才你二人却要我做什么主?”
萧宁抢答:“少爷先让,我自然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白至秦委屈道:“阿宁这厮,实在可恨得紧。我自然是要让兰姐见证我得胜的时刻。”
“呵,”萧宁满眼鄙视,“乾坤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那这样,咱们先吃饭,”沈兰不容置喙道。
“我看你二人很有创新精神与竞争意识,若是谁赢了,我便与他一天假,暂作休息。若是觉得脑壳不大舒服,神医的裁缝店,离这儿倒也不大远……”
二哈和边牧齐刷刷地看向沈兰,幽怨神色不言自明。
小蕙被这三人出奇一致的“不管怎样,嘴上决不能让别人占便宜”的过人涵养乐得不行,笑着要盛饭,萧宁把木勺抢过来,横少爷一眼,且自舀饭。
沈兰倒不再笑,去门口贴着拼团示意的那张小人图前,负手站了一会儿。
外面日头毒得很,她汗流浃背,刚巧小蕙过来叫她。
沈兰实在经受不住,便与几人道,先去厨房,煮些绿豆汤来解暑——这也是有关她童年夏日的一部分。
小蕙先前有些忧虑,看见萧宁不怀好意地叹息,一颗心如同在油锅中走过一遭,终是笑起来。
沈兰洗净绿豆,径直放在锅中熬煮。
不多时,便走向大堂,看向争先恐后比着吃饭的两个活宝,心想这是什么运气。
可巧这时,门口裴昭终于走进来,胳膊上捧着一沓纸张。
沈兰第一眼看见,快步走上前,拿过来一多半。着眼一瞧,上面正写着原先为店面想好的标语,与一些味香园的套餐和小食介绍。
……
好家伙,这可不就是“传单”的雏形么?
“你哪来的钱?”
“……兰姐,阿昭人闷声不吭干大事,默默为咱们店的发展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你不体谅也便罢了,第一句竟问人‘钱从何处来’,恶语伤人,六月寒。”
白至秦如是出来打抱不平道。
“我是说,”沈兰试图解释,可天不遂人愿,偏像越描越黑,“我与阿昭把这些钱报销,不能白叫他花钱。”
萧宁装模作样地赞同,“兰姐说的都对。”被小蕙若无其事地踩了一脚。
裴昭淡笑:“不必。近来店中经营状况大家皆有所了解。”
说着便看向桌上那盘略显寒酸的土豆丝,“待到兰姐赚回些钱来,也不迟的。”
众人皆赞同不已。
白至秦便边点头,边夹起一大筷土豆丝,看起来甚是津津有味。
“兰姐有所不知,我家先生从小便教导我,大鱼大肉绝不可取,蔬菜瓜果亦非主食,荤素搭配,方为长久之道。”
沈兰笑眯眯道:“你家先生既如此博学多才,却没告诉过你‘食不言寝不语’么?”
白至秦乖巧闭嘴。
裴昭把东西放在桌上,洗手回来,沈兰眼神游离地递给他筷子,转头却兴致勃勃地问起小蕙:“这二人所出题目,快说与我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子过来^^
第46章
白至秦弱弱道:“‘食不言寝不语’?”
沈兰含笑看他一眼,白至秦彻底闭麦。
小蕙放下筷子,从怀中拿出白纸:“小姐想先听谁的?”
沈兰念念有词:“点点羊羊,点到谁人当肥羊……少爷的吧。”
“……这似乎有些随意。”不甘心的白至秦跃跃欲试地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忽略。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注1】小蕙忍笑道:“阿宁一开始便表示抗议,直言他修剑道,道心坚定,与少林寺和尚势不两立,偏与他出这题,是为居心不良。少爷略一思索,便改了题目。”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注2】沈兰取笑:“这还不如和尚那题呢!”
“正是如此。阿宁悠然道‘此题攻心为上,我整日便与炸鸡为伍,叫我如何忍心去算它……’后被我制止。”小蕙嗔看萧宁一眼,“这才抓耳挠腮,甘心认输。”
萧宁试图辩白:“少爷他本是视规则于无物,我们开始便说好,题目原是选择对错。诸位试想,若是选择对与错,我至少有一半的胜率。可少爷这样直接询问,便是大海捞针,叫我如何去寻?”
“哦,”小蕙恍然大悟,“你倒是遵守规则。”
白至秦好气又好笑地指着萧宁:“你题目全是我从未听过的人名,叫我如何去判别,偏还来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萧宁故作深沉地摇着手指:“技不如人,便要愿赌服输哦。”
几人话间,沈兰去厨房把绿豆汤端出来,裴昭接过汤勺,青黄的汤水便落入碗中,倒映出屋檐与脸庞。
沈兰抿嘴看裴昭一眼,也便坐到小蕙身边,好奇地问小蕙,萧宁出了些什么。
白至秦几乎背下来,不等小蕙开口便说道:“先有寿游归隐,不问世事。后有吴遥横空出世,一剑霜寒。且不说我根本不知江湖事,他蒙骗于我也不得知。单看这形容,颜色不止黑与白,人又岂能一言以蔽之,这对错,如何来分辨……我这胜率,聊胜于无。”
沈兰笑道:“便是看谁运气好咯。”
说完,略一转头,也说不清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
便撞上裴昭沉静如水的眼眸,似在思索。她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移开。
小蕙道,“且看第二题。‘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注3】萧宁打了个哈欠,“少爷与我所出,我连题目都无法揣摩。且看我所出,如此简洁,一目了然,少爷还答不出,这却要怪谁。”
小蕙并没给他一个眼神,毫无感情地念道。“阿宁所出第二题,是为一段故事。剑宗长老黎辽,育有一儿一女。师门繁盛,门中徒弟众多,大徒弟黎丁尤为突出,冠绝门派,纵横江湖。”
白至秦痛心疾首地说:“兰姐,你瞧他,还编起故事来了。这场比试,是一件十分严肃之事,他态度却如此随性,建议直接出局!”
萧宁“呵”了一声,“此事千真万确,你一打听便知。黎辽长老德高望重,黎丁武功盖世,如有一句虚妄,叫我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