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了婴勺座下的那片深红色的王羽。
青色鸟妖头部的人脸眯起了双眼:“难怪你这么苦大仇深, 原来朱厌死了。”
他的话音才落下,周边的火焰登时化作无数支利剑向他射来。
玉无更双翼撑起,法力形成屏障, 利剑刺于其上簌簌崩散, 震天响。
他有些吃力,眼看前方一道明亮的光点——婴勺正酝酿着大招准备一击破开他的结界。
玉无更恼羞成怒地喊道:“老子今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你这只疯狗, 怎么逮着人就乱咬!”
婴勺手上的诀马上就要捏完,身前的神火凝聚成一支长箭指向玉无更。
她根本不屑于听玉无更在说什么。自从朱厌死后,她连梦里都在杀玉无更和即墨。即墨是死了,但玉无更还活着, 今日还正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玉无更隔着大火看见她的眼神,就知道这疯狗根本没听他的话,连忙动手自行拆毁结界,在那大箭射中自己的前一刻, 振翅向上飞去。
神火被他劈出了一条道,却也站在了他的翅膀上。
玉无更身上剧痛,一边翅膀的虚影消失,使其顿时失去平衡,而另一边的翅膀沾上了神火,正在熊熊燃烧。青色大鸟猛扇着那孤零零的巨翼,在空中上下乱飞,和呼啸的怨气一起转成个陀螺。
金色的神火和岩浆纠缠在一起,撞击在突兀耸立的山壁上,几乎要将失控的玉无更卷下去。
然而婴勺好歹没打算让他死得那么窝囊。
一只手突破玉无更满眼的金红交错,猛地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掼在了山壁上。
鸟妖庞大的身躯与山石剧烈地撞击,那耸立的细长山峰拦腰折断,向后倒去。
玉无更化回了人形,半边身子焦黑,散发出烧焦的气味,口角流血,狼狈至极。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婴勺,后者手上的劲几乎能把他活生生掐死:“你他妈疯了吧!”
婴勺胸中杀意蓬勃,她森然盯着玉无更,举起了另一只手:“我要你偿命。”
玉无更的呼吸困难,面红脖子粗,不受控制地翻着白眼:“你……你娘的……你以为老子不要你偿命吗!”
婴勺凑近他耳边,轻飘飘地道:“可你没那个本事杀了我,如何给连卓报仇呢?啧啧,看看你的眼睛,是真的很想要我给连卓偿命啊。”
玉无更咬紧牙关,掐住她的手腕,鸟妖尖利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却因对方只是一个生魂,流不出血来。
“报、报仇这事,以后再算,你先松开……我找到了你的身体!”玉无更掰着她的手,“……松手——!”
婴勺:“我凭什么相信你?”
玉无更:“不然我、我为何独自一人来杀你?我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病吗?”
婴勺暂且松开了手:“你确实有病。”
玉无更才得了喘息,就目眦欲裂地挥起拳头。
婴勺冷冷地盯着他,身后的神火在空中旁若无人地缠绕。
玉无更忍了又忍,放下了手。
神火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但婴勺还是在他那张扭曲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不情不愿。
能让这鸟人如此不情愿却依旧来办事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原来沉玉不是一个人来的。”婴勺冷哼了一声。
“城主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以为他有那么蠢吗?”玉无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蠢的是你们,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们骗到这里,为的就是让你们死在这。你们要还一门心思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杀了我又如何,你以为你能逃得过?”
婴勺道:“少废话,你说我的身体在哪儿?”
玉无更道:“你难道不奇怪,谛听明明知道你是奔着拿回身体而来的,却还要把你引过来吗?”
婴勺道:“引我过来的不是谛听。”
是白檀。
白檀告诉她关于身体的事,这期间他甚至有过犹豫,一方面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或许是怕她涉险。依据之前发生的种种,她基本相信白檀和谛听是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谛听对刑旸臣服,而白檀对她没有恶意。
但她说完这句话,却忽然顿了一下。
她领会到玉无更的意思了。
“谛听也希望我来。”她缓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