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只是猜测,一切并无实文。”谢玉。
“父王,皇伯父料事如神,必然早有安排。”姜晟。
姜维姜枫缓缓回神,两人对视了眼,双手颤栗的捧着参茶喝下去。
这里远离京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里还有十多万的兵马,只待两人一声令下。
怎么办?
喝了茶的姜维狠狠的掐着虎口,道:“汉王,怎么办?”
姜枫怔怔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别人都可以不知道,汉王你不能不知道!”姜维霍得抓住姜枫的手臂,手掌用力青筋迸起,“皇上既命我找寻王爷,不管抵报中所言是真是假,我都要上奏说找到了王爷,这样皇上才能安心。”
“离京之前,京都的局势就不好,谢大人还曾提醒过皇上,可结果皇上还是派我来找王爷,除了不放心王爷安危,还有必要时候让我姜维听从王爷之命之意;
皇上也没有问罪谢大人,还让谢大人随军为监军,是保护谢大人也是皇上的安排。
想必谢大人奉皇上之命送给王爷的东西就最要紧。说句大不敬的,说不定就是皇上最后的安排。所以王爷,您想怎么办,我和谢大人都听王爷的。”
“维弟。”姜枫反握住姜维的手,感动的泪流满面。
大元帅的军帐中,两位姜氏皇族的老狐狸感激激动。
被姜维强拉着听汉王之令的谢玉暗暗竖起大拇指。
她从不小觑朝中的老狐狸,可每每都好像她小觑了。
她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可实际上人家早就把她的动机结果判断出来了。
她所携带的圣旨就是皇帝留给大炎的最后生机。
曾经的谢玉早早的就没了,没机会见到汉王,也没机会入京见到皇帝,现在她见到了皇帝,汉王也因此手中有了一份皇帝的圣旨,有了这封圣旨,汉王就有了最牢固的盾。
比起谢玉所知道的汉王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抵报到达之后一个时辰,兵马加快速度往武州去,目的就为驱逐飞戎,剿灭山匪。
随着飞戎入侵,一波波的山匪也层出不穷的冒出来,不管是真山匪假山匪,既曾对汉王父子心生不轨,就是大炎朝的敌人。
实则是汉王要去除后患。
并州是汉王藩地,武州相州等相邻州府就是后院,不管什么时候绝不容许后院起火。
大军前行,势如破竹。
飞戎不擅攻城,所过城池,但有坚守大炎官兵百姓无不是欢喜不已,谢玉还看到了曾经帮助过她的吴镇谢氏族人,虽说吴镇的谢氏族人少了不少人,可少壮在,又有谢玉特意跟那位谢氏老人说了几句话,吴镇谢氏就还有崛起之意。
只是路过的村庄乡镇却已没了多少人烟,有的和谢玉曾经见过的一样,整村的百姓身死尸首露天,有的只有车辙印,听驻守城池的官兵道,曾数次看到有飞戎人赶着大炎百姓离开,最晚那一批是一日之前。
谢玉所在的年代,人满为患,现在这里尤其是飞戎急需要人口。
所以他们是要把大炎的百姓变成他们的奴隶!
第229章
天色正好
死去的大炎百姓没办法起死回生,但活着的,务必要救出来。
“飞戎入侵我大炎,并没有集兵力攻击我大炎城池,可见用意并不在我大炎国土,而是为我大炎百姓,所以我以为除却收复我大炎国土,最重要的是救回我大炎百姓。”在姜维大帐商议如何进军时,谢玉提议。
有将军道:“监军心念百姓,我等感怀,可朝中之令,是把那些飞戎人赶出去。”
“一路上也的确是看到不少百姓被杀,我等将官深恶痛绝,但既然飞戎人明知我们在后,仍不动那些百姓,可见他们不会再动杀念。”
“哎,你这是指望着飞戎人刀下留人呢?”
“不,本将是说若是逼急了他们,说不定飞戎人会动手,反而害了我朝百姓。”
“你就是怯战。”帐中将官争吵起来。
姜维没有说话,此也已经站到前面以姜维给朝中奏报上说写是被得救后的汉王看着墙上的舆图,似乎看的入神。
姜晟突然出声:“他们是我大炎百姓,现在也是在我大炎之土,理应尽力,亦可以骑兵为前军,哨探为耳目。
若可见敌数稀少时足可一战,若抓有活口,既可探听飞戎虚实,也可使飞戎人困惑于我大炎意图。”
“好。”姜维拍案定板。
汉王姜枫嘴角微不可微的弯了下。
既应了监军之愿,也同了将军所令,更让那些将官们说不出话来,一举三得,一箭三雕。
谢玉亦是对姜晟刮目相看。
不愧是以后的皇帝,现在就对左右逢源均衡之力炉火纯青。
遂大炎大军骑兵挥动,兵锋所指就是被掳走的百姓。
有的百姓安然的追了回来,有的百姓归来时身受重伤,但看到穿着大炎盔甲的兵士无不是泪流满面的激动欢喜跪地不起。
“多谢大人,谢大人。”
“大人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大人的大恩大德,小民等愿以世代香火供奉。”被如同牛羊牵着的百姓被救回来,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他们的感激激动。
随后的日子大军前行中,救回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当中也探听到了消息,说是到现在厮罗还没有返回飞戎,飞戎得知大炎兵马通缉厮罗之后,飞戎的兵马也在各处找寻,希望能早先一步的把厮罗救回去。
另外斩杀百姓焚烧村庄的罪魁祸首也找到了,是飞戎四王子角丹,押解大炎百姓回往飞戎的命令是子幕所下。
角丹杀人就不用说了,必是畜生。
子幕也是把大炎的百姓如同牛羊的牵回去当奴隶,却是因为没有杀人,反而还成了好人。
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军中有兵士看到被救回来的百姓被激的眼睛发红,做梦都喊着“杀,杀光你们这群畜生。”也有的兵士视若无睹,更还有的偷偷议论,轻嘲热讽。
“你们没被杀死就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就是,看来那位子幕王子还算不错。”谢玉巡营时状似无意的感慨:“昨夜本官梦到自家的亲人也被飞戎虏走,跟牛羊住在一起,吃的没有牛羊吃的好,整日里干活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冬日里没有穿的,夏天病了直接一扔,只当是死人了。
本官气愤之下把那些飞戎人全杀了,醒来才知是梦,哎,颇为遗憾,不知你们有没有也做过相似之梦?”就算是没做过,在听了谢玉这番话之后多少也受些影响。
连监军做梦都在杀敌,他们还能不拼命杀敌?
不管将士们是不是听懂了,后面再出言讽刺的兵士们几不可见。
但新的麻烦还是来了。
各处城池里的官员不满。
战事还没有结束,被救回的百姓只能暂时住在城里,物资缺少之下,城中的百姓都困苦的紧,被救回来的百姓又要占一份口粮。
可大元帅,监军王爷四公子都在,明面上不说,偷工减料,阳奉阴违屡见不鲜。
谢玉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召来那些官员只说:“他们已经没了家,若是在这里住的好,未必日后不能把这里当成自家。”
那些个官员们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欣喜异常。
不管是旱事还是洪涝之灾,各处死去的百姓不计其数,谁家都想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多些人,大炎的户籍还算严谨,没有上面的指令,就算是流民最后也只能回到自己家去,现在谢玉开口了,官员们自当会好好的照看那些百姓。
日后都是他们下辖的百姓。
姜晟听闻,道:“玉兄,说不得他们是故意如此,就是为从玉兄这里开个口子。”
谢玉道:“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为了治下之政,这样的费心思,岂不更是良才?”
姜晟眼中闪动,狠狠的抱了下谢玉。
“我竟是没有想到!”
情动之余不由往谢玉身前压过来,谢玉脚下狠狠一踩姜晟的脚。
姜晟吃痛,这才意识到屋中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嬷嬷。
姜晟忙松开手,轻咳:“刚才我太过激动。”
谢玉微笑淡定:“看得出来。”
“啊,如此,我就先去忙了。”姜晟转身就走,步伐匆匆之下还是没忘冲着嬷嬷示意彰礼。
嬷嬷神色不变,待姜晟走后,嬷嬷好似方才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照常的收拾,给谢玉脱下官袍,摘下佩饰,让谢玉好好的歇息。
只是嬷嬷不说话,谢玉却总有嬷嬷在盯着她的后脖颈的心虚感。
谢玉屏了下气,道:“嬷嬷……”
“家主不知前些时日四公子还没有昭明身份的时候,四公子和家主同住军帐,家主在前,四公子在后,家主发号,四公子行令,家主批示公文,四公子在旁研磨,那的场面情形啊,说不出的匹配,就如是红袖添香。”嬷嬷道。
谢玉扶额,这话说的听上去怪怪的。
“嬷嬷……”
“家主,老奴自家主年幼时就侍奉在家主身侧,知道家主到现在是如何的辛苦,老奴不知家主野望,只想着家主欢喜就好,只是老奴以为做男子总还是辛苦的,待事情了结,家主不妨过一过悠闲的日子,小留郎君长大了,也总能为家主分担一些,怎么说家主也是嫡,若是家主日后不喜小留郎君,自便打发了小留郎君也好。
咱们江州谢氏上下,没有家主就没有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老奴还有老伍在,家主就尽可放心。”
嬷嬷的一席话惊住了谢玉。
谢玉几乎骇然。
嬷嬷在说什么?
是说让她和姜晟?
嬷嬷笑道:“家主,老奴也是从家主这般年纪长起来的,四公子看家主时,眼波流转,那眼里的情意可是遮掩不住的。”
谢玉瞠目:“这这么明显吗?”
嬷嬷笑的眼嘴都扬起来:“当然……”
“那我呢?”谢玉问。
嬷嬷神色古怪:“家主以为奴婢为何说那些?”
意思是她的神情举动也明显的了哦?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谢玉涩声。
“四公子为家主抄录名册之后。”嬷嬷道。
那不就是姜晟和她说白了没几天?
啊啊啊——
亏她还以为没人知道,同在一个军帐时还刻意的和姜晟保持距离,进门都先后超过半刻钟,待进到城中更是很快分开了住宿之地,哪怕忙公务再晚也不会同行而归,结果人家都看在眼里,更说不定嬷嬷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笑呢!
“嬷嬷,你,不对。”谢玉咬牙。
嬷嬷正色:“奴婢也是自知有错,才会告知家主。”
谢玉:“……”
嬷嬷越来越不乖了!
啊,不对!
谢玉猛地站起来:“连嬷嬷都看得出来,那姜维大人还有王爷呢?”
“哈哈,谢大人,谢大人还真是厉害!”
姜维拍案叫绝,“难怪皇上派了谢大人前来,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怎么说?”姜枫问。
姜维道:“原来我打仗的时候,下面那些烦心事儿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不是这边部众和那边的闹起来,就是有人又触犯军规了,要么就是运输辎重缺胳膊少腿,更甚至驻扎的百姓和兵士们又闹起来了等等,烦的比打仗还让人头疼。现在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这个大元帅才是真正的大元帅!”
姜枫道:“原来阳门关镇守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不过小城,如今这么多的百姓官员治下都能安稳妥当,确是不错。”
姜枫应着,姜维也还是看出了心不在焉,姜维道:“我知道王爷是担心皇上,现在担心也顾不上,只有赶紧的把飞戎打跑,再回京杀窃国之贼。”
姜枫扯唇:“总归也是太子。”
姜维撇嘴:“太子不行,别说是王爷了,连世子也不如,更不如四公子。”
姜枫看姜维:“老四不错?”
姜维的话里姜晟可是比姜堰还要高上一头。
姜维也知道自己这话好像不怎么中听,可姜维还是道:“当然,虽说和四公子相交不久,可咱是眼见着四公子冲杀在前,您的世子听说也是战功赫赫,可好像每次四周都是十六骑护卫左右。”这样一比差的也就是远了。
姜枫摇头:“你这话,可诛。”
姜维嘿嘿一笑:“咱就是随口一说,王爷您随便一听,反正有王爷在,不管是世子还是四公子,在咱眼里都得往后靠一靠。”
姜维言词凿凿之余,也是把心头所念坦荡直言。
姜枫想的什么,没人知道。
大军前行,每隔两日,中军大营都要前移,大元帅监军汉王四公子都在中军,不管行进还是住宿,无不是安全无虞。
姜维还以为会有飞戎人暗中组织人偷袭,结果饶是姜维布置还是不布置,飞戎人一个头也没冒。
飞戎人胆子这么小?
可飞戎人敢追着王爷和四公子狼狈一路,胆子也不小啊?
所以还是惧怕我大炎的十多万大军。
姜维自我感觉良好,全然不知是因为有了谢玉的存在。
举目所在,哪个敌探能逃过谢玉的火眼金睛!
谢玉特意的在姜维姜枫跟前多晃了晃,除了称赞多了几句,看着她的笑容也比原来更鲜明了些,其他并无不同。
所以没事儿,没反常!
怎么可能!
可好像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每每看到姜维姜枫都是公事,面对两个老狐狸她不免要小心一些,也必然收敛。
至于姜晟,应该也知道轻重。
但在家里就不一样了,不经意的放松之下不免被自小就看着她长大的嬷嬷看出些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