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安也不会,被小皇帝过河拆桥,用杀父凶手的消息引入宫,死于乱箭之下。
“我要杀了「他」。”离堇嘶哑怒嚎,血液冲上脑中,两眼发黑,晕倒在季言安怀中。
……
“究竟是怎么回事?”
寝宫外,季言安逼问着般可。
般可从来见过这样的姑爷。
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双眼似藏着野兽,脚下似淌着鲜血。
让她觉得心悸。
“姑爷,我知道。但是,主子没同意,我不能告诉您。”
般可旁听了离倾城那席话,又听离堇询问离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主子怎么了。
可是,事关主子不同寻常的际遇,她不能说。
季言安定定地看着般可,周遭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和圣上、太子有关吗?”
般可知道季言安的意思,“无关的。圣上和太子殿下,都很疼主子。”
不是他们就好,季言安松了口气。
“宫里安全吗?”
“安全的。”
“下人听不听话?”
“都巴着主子呢!”
季言安沉思。
那就跟这座皇宫没有关系。
堇娘这么激动崩溃,只能是有人伤了她在意的人。
堇娘虽然娇懒霸道,但是心底很善良,离倾城差点害死了她,她都要给离倾城一条活路。
能让堇娘说出那样的狠话。那么,那个人,难不成,和元后之死有关?
堇娘在意的,无非是自己,离帝和太子,元后,云湖。
是哪个?
……
季言安出了宫,上了马车,没有再赶去翰林院当值,而是直接回了季家。
将般乐般百都叫进了书房。
“万梅山庄银钱来源的那几家商号,都查出什么没有?”
“有几家很散乱,指向京中的一些大臣。”
般百报了几个名字出来,季言安叹了口气,这几人没有什么关联,也不是一个派系。
“还有吗?”
“有,生意比较大的几家,一家指向荣王府,一家指向睿王府。”季言安顿住,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睿、王、府?”
第180章
救救夫人睿王府?
季言安眉梢微挑?
睿王吗?
昔日在安平见到,睿王并不认得他,对他和堇娘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不然,也不会留下令牌,还几次解围。
可以说,没有睿王,没有苏可儿,他和堇娘未必能撑到云湖来人。
然而,偏偏银钱支持万梅山庄,养那些袭杀他们的杀手,就是出自荣王府和睿王府。
他得去探探睿王府了。
……
“不是睿王。”
离堇的寝殿前,是个很大的院子。
种着一棵高大的玉兰树。
树上开满一簇簇的黄玉兰,见花不见叶。
春风微拂……
片片黄色的玉兰花瓣,飘落而下。
季言安伸手拂去离堇发间的花瓣,他的堇娘躺在树下的软塌上,脸色白的让他心慌。
“青叶,再抱一床被子出来。”
将离堇的双手握入手心,“手太凉了。”
接过青叶手中的蚕丝被,季言安将离堇裹成了一只蚕。
“我也觉得不是睿王,年纪对不上。”
离帝登基那年,睿王才出生,他也就比太子大一岁。
他爹季无畏死于八年前,那时候,睿王不过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养出万梅山庄?
“我问过兄长,睿王同兄长,都是阿爹一手带大。虽然阿爹待睿王不如兄长这般放在心尖上疼,却也远胜大皇子和二皇子。”
睿王的生身母亲当初有孕,封了美人位份。
死因也无猫腻,纯粹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身体还未发育完全,生产时,血崩去了。
“我想去探探睿王府。”
“一起去……”
有她在,睿王也会给几分面子。
季言安不太放心,“你的身子骨,可撑得住?”
离堇起身,伸出手臂,握了握拳。
“我手凉是因为上次落水,身子还未养回来罢了,我身体没那么差。”
不过是前几天,怒急攻心,精气神都差了些。
季言安犹豫不决,一直到离堇说,可以让下人抬肩舆,才松了口。
……
睿王府……
睿王看着占满了一条街的公主仪仗,有些无语。
他家王府门前这条街,是上陵城最宽最大的一条。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公侯王府。
所以,街道尤其宽,可以同行两辆六匹马拉的马车。
但是,离堇的公主仪仗,依旧把这条街占满了。
“堇儿见过睿皇叔。”
“微臣拜见王爷。”
睿王挥手将两人叫起,眼神复杂地投在离堇身上。
“当日安平几面之缘,竟没想到,你我竟是血脉至亲。”
离堇笑问:“皇叔没见过我母后。”
“我幼年时,皇嫂便一直戴着面纱,我虽住在宫中,但也只是偶尔去拜见皇嫂。”
皇嫂只要一抱他,皇兄那脸就酸成一缸酱菜,再后来,他就被禁止入霓凰宫了。
“怎么想到要过来?”
“到京城,就想来找可儿了。可是,那时候,可儿怕我被夫人们忌惮,不同意让我上门。”
“如今,你倒是无需顾忌了。”别人上赶着巴着她还来不及。
“我本来就不在乎,只是怕可儿心里就负担。”
进了正厅,还没见到想见的人,“皇叔,可儿呢?”
“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在院中静养。”
说到苏可儿,睿王身上冷冽的气息,顿时柔和了起来。
“怎么回事?”
“肠胃有些不适,已经请了太医给她诊过脉了。”
“太医怎么说?”
睿王领着离堇和季言安往后院走。
“说是有些贪凉,春季容易引发肠胃不适,服药休养几日便好。”
苏可儿贪嘴,明明他都严令厨房不许给她做冰酪吃,还敢自己支丫鬟偷偷出去买。
睿王又心疼,又生气。
“本王让人带堇儿去后院,季修撰与我去书房坐坐?”
季言安是男子,不便去后院。
“如此甚好。”
季言安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探探睿王这边的猫腻。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
“奴才拜见公主殿下。”
白胖的太监,笑得一脸和气,腰弯了有九十度,恭敬异常。
离堇弯眉勾唇,竟然是熟人,“福公公,请起。”
福公公笑见牙不见眼,“殿下,您这边请。”
万万没想到,当初只是想着,苏夫人的手帕交开的那咕咚锅店,经营模式甚是新颖。
他常年负责王府的产业经营,对此见猎心喜,不但应苏夫人的要求,送了两个管事去潭州。
自己也亲自前往,更帮了她一次,结了善缘。
本来只是想着,看在苏夫人的份上。
万万没想到,这一份善缘,竟然结到了最尊贵的嫡公主身上。
自从季夫人竟然是嫡公主的消息传出来,满王府,最开心的除了苏夫人,就是福公公了。
……
馨院……
“夫人,您没事吧?”
菖蒲拍着苏可儿的后背,端过一杯水,给她漱口。
“没事,就是反胃得厉害。”
“夫人,你这一天三顿地吐,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苏可儿小鹿斑比一眼的无辜大眼睛,因为这几日的不适,有些没精神。
“王爷不是请太医来给我看过了,太医都说了,吃了药,就好了。”
“可是……”
菖蒲还是很担心。
那药都吃了三天了,夫人这呕吐的样子,也没见好一点,反而还越发厉害。
“菖蒲,你说,这次王爷离京办事,要多久才会回来啊?”
“王爷要去凉州,凉州地处偏远,没个个把月,怕是无法回来。夫人,王爷刚走,您就想他啦?”
“坏丫头,就会浑说。”苏可儿俏脸涨红。
吱呀——苏可儿转头一看,房门被推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趾高气扬地进来。
“秦老夫人。”
苏可儿瑟缩了一下,菖蒲赶紧将她挡在身后。
秦老夫人一进门,不屑地扫了畏畏缩缩的两主仆一眼,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我给你炖了补汤,喝了!”
秦老夫人话语一落,她身旁的寇嬷嬷就上前,将手里端着的药碗端到苏可儿面前。
“苏夫人,请。”
“这是什么?”苏可儿讷讷地问道。
秦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她,每次见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总是偷偷趁着王爷不在,就使唤她做这做那,处处挑她的毛病,找茬惩罚她。
思及此,苏可儿的两条腿又酸疼了起来。
菖蒲担心地看着自家夫人,夫人性格绵软,秦老夫人又太奸滑,每次罚夫人跪,都是给她软垫跪着。
这样膝盖不会有外伤。
但夫人被要求几个时辰直挺挺地跪着,两双腿血液不畅,每次要都酸疼很久。
偏偏外表看不出来,想找王爷告状都没证据。
夫人又单纯,怕影响秦老夫人和王爷的母子情分,不敢捅到王爷面前去。
“这是什么汤?”
再单纯,苏可儿也不敢轻易地喝秦老夫人给的汤。
秦老夫人给她炖汤,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不是你这胃病一直好不起来,我担心你伺候不了王爷。趁着王爷出京,好好把身子养好,才好伺候王爷。”
秦老夫人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担心。
可是每次,罚得她卧倒在床的,不也是秦老夫人吗?
“我,我有喝太医开的药。”
“太医的药见效慢,我这是偏方,见效快。”
苏可儿一直推脱不肯乖乖喝,秦老夫人不耐烦再哄她,朝寇嬷嬷使了个眼色。
寇嬷嬷阴沉着脸,一手端着药,一手将苏可儿拉到身前,竟是要直接给她灌进去。
“寇嬷嬷,你做什么?”
菖蒲急忙要把寇嬷嬷的手掰开,被寇嬷嬷一脚踢开。
苏可儿和菖蒲都偏瘦弱,特别是苏可儿,被寇嬷嬷拉得一个趔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无。
寇嬷嬷将手里的碗,往苏可儿的嘴边怼,苏可儿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也知道它一定不是什么补药。
拼命地扭头挣扎。
“来人,来人啊。”
菖蒲实在撕扯不动寇嬷嬷,转头拉开了房门,“影十七,快来救夫人。”
影十七闻声而至,刚进房中,就被秦老夫人喝住。
“影十七,谁给你的胆子,敢管我的事,给我滚出去。”
影十七将房中情景看在眼中,纠结着要不要去救苏夫人。
王爷给她的任务是保护苏夫人。但是,这是秦老夫人和苏夫人的矛盾冲突,她若是插手,就是得罪了秦老夫人。
见吓住了影十七,秦老夫人一脸得色。
“还不滚出去,不然,我到王爷面前告你一状,就说你顶撞老夫人。”
寇嬷嬷狐假虎威,一起训斥影十七。
“十七,救我。”
苏可儿大大的眼睛,哭得通红,身上因为挣扎,头发散乱,很是狼狈。
影十七看了苏可儿一眼,“抱歉,苏夫人,我不能顶撞秦老夫人。毕竟,秦老夫人,是王爷的姨母。”
眼睁睁地看着影十七退了出去,苏可儿眼底一片绝望。
“秦老夫人,至少,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也许,是她想错了,这真的是补药。
“呵——”秦老夫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什么药?
当然是要命的药。
要苏可儿腹中那条小命。
“影十七,你不能走。你快救夫人。王爷有命,你必须保护夫人。”
菖蒲扑上去,抱住影十七的脚,不让她走。
影十七眉间都是烦躁,右脚运气,将菖蒲踢飞,狠狠摔在院子里。
……
离堇未到,就听到前方院子传来争执哭闹声。
接着,是一声熟悉的惨叫。
“菖蒲……”
离堇脸色一变,是菖蒲的声音。
“般可……”
般可飞身上前,一个起落,就落在院子里。
将地上吐血的婢女揪了起来。
菖蒲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般可姐姐,救夫人,快救夫人。”
般可就要进屋,影十七竟然脚步一动,挡在她面前。
“你是谁?竟然闯王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