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县主对汾阳侯世子,是倾心相待的。不过,既然他负了你,重来一世,你及时止损,远离他,是极其明智的。”
“那是自然。”
离倾城一脸得意,接着,脸色渐渐僵住,发白。
“你,你说什么?”
她说重来一世,是不是?她有没有听错?
离堇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起来:“可是,我不理解。县主都有勇气离开负心汉,为何不去找个真心对你好的公子,而是要一门心思,磕在言安身上?”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离倾城咬死了,听不懂,就是不肯配合。
“县主,你不觉得奇怪吗?在你的前世,我应该已经死了。”
离堇这一句话,想炸弹一样,把离倾城炸懵了。
“你,你也是?你也重生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没死,所以你才多次坏我的事。”
离倾城爬到离堇身旁,拽着她的裙摆。
“县主,是你要谋夺我的夫婿。不然,你我,本无冲突。”
“什么你的夫婿,季言安是心悦我的,前世,我虽嫁做人妻,他还是一门心思护着我,他是为我死的,为了救我。”
“县主误会了。他并不曾心悦于你。”
“你胡说,你早早就死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离堇魂入玉指环,一直跟着季言安,她很清楚,季言安,并无动心。
前世的他,爹死娘缢妻亡,弟弟还被流放,满心满眼,只有找出凶手,报仇。
几次出手护着离倾城,也是因为她那跟自己几分相似的容颜,顺手而为罢了。
“我是早死,但是我的魂体,一直跟在言安身旁。你初见言安,是……”
离堇将前世只有季言安和离倾城知道的事,说了好几件……
“不,我不信,我不信。有人爱我的,我是有人爱的,他都愿意为我死,你在骗我。”
“他没有为你死,那日入宫,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另外的缘由。你爱信不信。”
第179章
我要杀了‘他’看着离倾城崩溃的样子,离堇眼底带着几分怜悯。
“他若当真心悦于你,我又岂会眷念于他?他若心悦于你,我又岂会留你性命?我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我要取你的命,难吗?”
离倾城知道季言安对离堇不一般,都要设计杀离堇。同理,离堇若知道季言安心悦她,自然不会留她性命。
难不成,真的是她误会?
季言安当真不成心悦过她?
是了,以季言安的手段,若当真心悦她,明知道她在汾阳侯府受苦,怎么会不救她离开?
若当真心悦于她,季言安当时权倾朝野,要比汾阳侯府与她合离,要纳她都不难。
原来,都是自己自我感动吗?
离倾城呜呜咽咽地抽泣着,不甘又绝望。
她并不爱季言安。
她真心相许的是汾阳侯世子,任随风,那个负心汉。
今生,她想嫁给季言安,一是一直觉得季言安痴心守护她。再是,前世薛如意的地位超然,让她羡慕又嫉妒。
可是,如今,她季言安没捞到,父王依旧视她如弃子,她还得罪了离堇。
离堇耐心等她发泄完毕,才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你想知道什么?”
“前世,我父皇和太子,为何会在今年相继身亡?”
前世此时,季言安还在安平。
她的魂体跟着他,只知道离帝和太子,在今年相继身亡。
接着,二皇子登基。
七年后,季言安总揽朝纲,架空了二皇子,扶持小皇帝登基。
“原来,是你有求于我。”
离倾城一改方才的颓废,眉目张扬,“你的风光,不过是镜花水月,圣上和太子一死,你这个公主,什么都不是。”
“即使二皇子登基,我也是南离的三公主。就如同如今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即使她们不得帝宠,但也远比你一个宗室之女尊贵。”
离堇的话,让离倾城面色越发难看。
明明是她有求于自己,凭什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但是我有条件。”
“说……”
“我要嫁给季言安。”
离堇从喉间发出一个冷笑,“不可能……”
“不可能吗?一边是父皇和兄长,一边是季言安。看来,你是宁愿牺牲父兄,也不肯让出季言安了?”
“离倾城,你怕是认不清楚现实。”
离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离倾城,“你若是说便罢了,本宫还可以许你些便利。你若是不说,本宫不介意对你用刑。”
不同于方才,此时的离堇,浑身盛满杀气。
离倾城毫不怀疑,对方杀她入土狗。
“你对我用刑,就能保证我说的是真话,你就不怕我说的是假的。”
“确实。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是本宫糊涂了,就该直接对你用刑,一遍遍的审,一遍遍地核对,审个百八十遍,真话,不就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县主你这身板,受不受得住?”
“离堇,你敢?我是县主,是荣王之女。”
离倾城面露惧色,色厉荏苒。
“你可以试试,本宫敢不敢?”
离倾城不敢试。
她不过仗着和离堇三分相似,圣上就对她那么喜爱,还因为喜爱她,给了她父王亲王之爵。
没有人,比离倾城更知道,离堇在离帝心中的分量。
“我说,我愿意说。”
“说……”
离倾城咬咬牙,慢慢地道:“就不知道为什么,前世去岁的七月底,圣上突然带着鹰卫出了京,重伤而回。
然后太子也出了京,回来时也是一身重病。
再之后,圣上的身体就差了很多,老了十岁似的。
太子的病拖了半年,就撑不住去了。太子去了之后,圣上就老得更厉害了,撑了不到半年,连年关都没过就去了。”
“就这样?”
“我都说了,爱信不信。”
“那段时间南离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离倾城回想了好一会儿,那对她来说,毕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母后的云湖,被一把火烧光,算吗?”
“云湖,被烧光?那云湖的人呢?”
“好像都死了。”
离堇眼含厉色,直视离倾城半晌。
离倾城头皮发麻,“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你不是说,要放我一马。”
“本来是该放你一马的,但你,知道了我的事,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万一离倾城出去,宣扬她是重生的,平白惹来风波。
“你,你要杀我?”
离倾城将双手撑在地上,挪动着后退。
她不想死……
她后悔了……
她干嘛非要季言安不可。
她找个好人,嫁了不好吗?
就不会跟离堇对上了。
般可无声靠近,一个手刀劈晕了离倾城。
“喂点药,让云卫将她送到云湖。软禁着吧!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放她自由。”
“主子,杀了更好,以绝后患。”
般可就站在门边,主子和离倾城惊世骇俗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主子也不该让我知道的。”
离堇捏了捏般可的脸,“对离倾城而言,这是大秘密。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边有一堆事要烦,别让她给我找麻烦罢了。”
至于杀离倾城,离堇没想过。
她毕竟在现代过了二十年。
从小,在法治社会长大。
能不杀人解决的,就没必要非得杀人。
主要是,离倾城没有踩她的底线。
若那日离倾城算计的是她身边的人,是季言安、太子、离帝,离堇不把她挫骨扬灰才怪。
离堇对离倾城,也有几分怜悯。
“毕竟也是我的堂姐,饶她一次。”
“去岁七月……”
离堇总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巧妙。
她就是去岁七月初穿越而来。
前世,自己也是七月初噎死的。
云湖覆灭也不对劲。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
“阿爹,堇儿有话问你。”
离帝骄傲地看着,他的小公主,娉娉婷婷进了御书房。
少女风华天成,气度雍容。
不愧是他和夕语的孩子。
“来,到这里来。”
扔下手中的奏折,离帝将离堇带到朝东的矮榻上落座。
离堇沐浴在东方升起的暖阳中,巧笑嫣兮。
何公公端着几色点心放到了离堇面前。
“公主殿下尝尝看,这几样都是以前娘娘爱吃的,您吃吃看喜不喜欢?”
盘子里是荸荠糕和山药糕,不同于她做的简单切成方块,御膳房出品的,有着精致的造型。
捏起一块山药糕放入口中,比她自己做的更甜一些,一样好吃……
怪不得,陆小侯爷当时会因为她送齐老爷子的两样糕点,就如获至宝。
“阿爹,什么情况下,您会率鹰卫前往云湖?”
离帝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我就想知道。”
“好好好,堇儿想知道,阿爹想想。如果知道堇儿在云湖,阿爹就会去的。”
“会带所有鹰卫出动?”
“应该不会,护卫阿爹一支鹰卫就够了,阿爹可不是你二舅舅那种文弱书生。”
离帝抬高自己的同时,也不忘踩季无畏一脚,还顺带影射了一下季言安。
“那什么情况,您会带全部鹰卫出动?”
“全部?”离帝一时答不上来。
鹰卫是他一手打造的,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全部带走才是。
离堇垂下头,幽幽地道:“阿爹,如果,您知道,我死了呢?”
“噤声。”
离帝着急地吼了一声,“小孩子胡言乱语什么?”
“阿爹,若是您知道,当年我没死,然后,现在我死了。您……”
“般木胆敢瞒下你的消息十五年,若不是你好好的,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朕非屠了云湖不可。”
离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都是猩红。
刚知道夕语给他生的小堇儿还活着,接着就是堇儿死了,这样的噩耗,他绝对无法接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离堇呆住……
双眼涩疼……
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前世,她死了,离帝带着鹰卫屠了云湖,然后太子和离帝相继去世,是不是也是因为屠戮云湖而起?
云卫的身手,还有那位她没见过的阿战,据说武艺超群。
离帝带着鹰卫,和阿战云卫对上,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以,太子和离帝的相继身亡,是不是,和屠杀云湖有关?
原来,前世她的死,引发了这么多悲剧。
“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阿爹吓到你?别哭,别哭,阿爹的小堇儿。”
离帝惊慌失措,心都要碎了。
“阿爹,阿爹。”
离堇扑到离帝怀中,放声嚎啕大哭。
“阿爹在,阿爹在,堇儿,堇儿,怎么啦?啊?”
离帝又急又心疼,一时间,竟也要跟着落泪了。
……
“殿下,姑爷来了。”
青叶吨吨吨地跑了进来,跟离堇报告这个好消息。
这两日,殿下情绪都不佳,姑爷来了,殿下肯定能开心点。
“让他进来。”
季言安随着青叶,直接进了长安宫的寝殿。
恭嬷嬷立在殿外,恍若未见,并不多言。
“堇娘……”
床榻上的离堇,脸色白得发青,脸色很差,双眼红肿。
季言安脸色一沉。
“怎么弄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堇娘了?该死。
怪不得离帝会宣他入宫看堇娘。
“言安……”
离堇扑到季言安怀中,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眼泪控制不住,又落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宫里若是不开心,我接你回家。你是我的夫人,我要接你回家,天经地义。”
季言安脑中,闪过如何逼离帝同意的办法,怎么造势,拉拢谁替他说话。
“言安,我要查出那个幕后黑手,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我要「他」生不如死。”
离堇双目凌厉,眼珠子黑得厉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若不是那人一直对她下手,引走了般百,前世,她不会死,陶氏不会被强占,不会自缢,言平不会流放。
她阿爹和兄长,也不会相继离世。
云湖更不会无一生还,成为焦土。
二皇子也不会有机会上位,看上言平的夫人,逼死了言平夫妻,逼季言安不得不扶持小皇子将二皇子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