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要是因为扶乐国整个国土都是一座海岛,岛上灵气匮乏,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特别厉害的修士。
不过近些年苏君其找到了扶乐国的生存之道,便是依附远桑国。
“难得聚在一起,女帝,咱们不谈天下大势,就只喝几杯,如何?”
说话中气十足的男子是闻雄的国主洛海天。
洛海天长得英武十足,跟他身边的苏君其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他这人看着虽爽利快活,还是一名鼎鼎大名的剑修,实则有一肚子的心思。
不过洛海天不能说是阴险,他只是唯强而尊,对弱者不屑一顾。
在这点上他还是十分爽利单纯的。
“好……”
聂骄阳点头,抬眸看向对面一直望着左侧的年轻男子。
祁枝,祁萝的兄长,也是远桑国当今的帝君。
“祁枝,你去不去?”她笑问道。
对于祁枝,聂骄阳是没有一丝怨气的。
因为两国交恶之时,祁枝早已经不在了。
她那会儿有时会想,如果祁枝还在,纵然他与自己没有一分情谊在,为了两国的百姓康乐,他也不会那么轻率地发动战争。
祁枝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帝君。
可惜,天妒英才。
又或者……
聂骄阳又认真打量了一下对面之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祁枝立刻转过身。
“不去……”
“呃……”聂骄阳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十分抗拒自己。
有时候六国君主被天海山阁召集在一起,但凡离自己近些的位置祁枝都会拒绝。甚至有时候路上偶遇,他都会转头就走。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不合么?
她记得自己没在他面前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骄阳,我去。”这时沈知鹤主动开口道。
走了几步的祁枝忽然停下,又转过身对着苏君其道:“你不是要喝酒吗?”
苏君其一愣,暗道他说过要喝酒吗?
“你先前不是说要喝酒吗?”
听到祁枝再次确认,苏君其立马点头,笑道:“对,听闻阿蒙岛没有一坛灵酒是少于百年的,所以我想尝尝。”
“百年?”祁枝微微勾唇,本来就显淡漠的一张俊脸就更显几分冰霜了。
“准备的都是千年的,一起去罢。”
这「一起去」三字就有些微妙了。
元司冲着又转身的那道背影喊道:“喂,冰坨子,那我们也就一起去了啊!”
他又过来拉了一下聂骄阳的衣袖,笑道:“骄阳美人,快走快走!今日我们要把那冰坨子喝哭!”
千年的灵酒贵着呢!
聂骄阳自然而然地抽出自己的衣袖,将双手背在身后。
“好……”
她正好想看看祁枝这冰坨子到底是自己修岔了爆毙的,还是,有人希望他死。
途经玉石岛门,聂骄阳发现先前在这里的远桑国宫人们全部换了一遍。
她暗自一笑,再次感叹于远桑国的排场。
目光不经意扫到那些宫人时,不想察觉到那些人怯怯的神情。
嗯?
这一批胆子这么小了?
走在最前头的祁枝用戴着紫色琉璃扳指的左手凌空一叩,瞬时出现一个淡紫色的空间结界。
结界外海风习习,沙滩白云。
结界内光怪陆离,色彩斑斓,一看就是早就布置好的精妙幻境。
元司和洛海天同时笑道:“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聂骄阳倒有些惊讶。
上一世自己因为鲛人的事受了些小伤,所以早早回去屋里歇下了。
一点儿也不知道祁枝还布了这等高阶幻境与其他国君饮酒。
六人一前一后进入幻境。
里头有流水潺潺声,风吹竹林声,有风吹来,还能闻到花香。
“骄阳美人,这最好的位置留给你。”元司微微低头伸出左手,指向一颗合欢树。
合欢树开的正好,枝头宛如笼了一层淡淡的粉霞。
而它对面的空中,挂着一轮淡淡的紫月,甚是应景。
的确是个好位置。
“还是给东道主……”聂骄阳的话音还未落全,祁枝就已经在她斜对面坐下了。
好罢……
聂骄阳也不再推脱,坐了下来。
而元司和沈知鹤则在她左右坐下,苏君其与她正相对。
“光喝酒无趣,我们对对子如何?”
“甚好!”聂骄阳左侧对面的洛海天第一个应声道。
“连胸只半点墨的洛主君都应了,你们还好意思不应吗?”元司抬手,祁枝才刚放下来的一坛酒就飞入了他手中。
“我先来!”元司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右手握着酒坛,在聂骄阳看来要多油有多油,不过也还算有趣。
元司侧头瞄向聂骄阳,双眼一亮,“美人在侧,美酒在手,美景一副。横批,花好月正圆。”
说完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正当元司把酒坛准备递给聂骄阳时,又一个酒坛直直飞向聂骄阳。
第26章
貌美人娇
这算什么对子?
聂骄阳微扬手指,几乎直冲她面门而来的那坛酒转了个弯落入手中。
这祁枝,对她还真是一点儿风度也没有。
“骄阳美人,到你了。”元司咧唇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来。
好罢……
这种「对子」胡诌也成。
“花溪在左,花树在右,花心一副,花天又酒地。”
众人先是愣了几秒,直到元司自个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他今日刚好穿着一身雪蚕丝袍,上头描着一副丹青,好巧不巧,不正是一棵开着花的桃树。
“女帝这对子对得可真洒脱!”元司朗朗笑道,捧场十足。
「花心」一副,才不辜负这花花世界嘛。
恣意且畅快。
“那,到我了?”沈知鹤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拿聂骄阳手中的酒坛。
下一瞬一个酒坛子就直直扔向了他,但凡沈知鹤的手再慢一点儿,就该有一出「热闹」看了。
看向对面,只见祁枝依然危襟正坐,面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沈知鹤收回视线,余光瞥了一眼手中还残余着灵力的酒坛。
“沈国主,快啊!”这时洛海天催促道。
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喝千年的灵酒了!
沈知鹤笑着点头,虽然穿着一身素净的灰色蚕丝软袍,但浑身都是说不尽的仙骨道风。
“阴阴晴晴,圆圆缺缺,卿卿朝朝暮暮。”
沈知鹤托起酒坛与聂骄阳手中的酒坛轻轻一碰。
聂骄阳微微点头。
他言语举动虽有些不清不楚的意味,但那双凤眼里倒是清然似水。
这也得亏是自己这种在情爱上不喜多想的性子,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想个百转千回,怕是难以脱身了。
着急喝酒的洛海天愁思的直抓头,抱怨道:“这让我坐在元司旁多好。”
元司出的他才对得上啊!
“过吧过吧!”
洛海天干脆放弃这一局。
祁枝云淡风轻,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着正中间的一汪小水池,“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聚聚散散。”
“哈哈!不愧是冰坨子!够煞风景的!”元司拍腿大笑道。
人家要「卿卿朝朝暮暮」,冰坨子就对「处处聚聚散散」。
多损啊!
聂骄阳也暗自发笑,感慨上一世这冰坨子的死是不是跟他的性子有关?
真能得罪人。
不过,这一世她可不想让远桑国就这么易主。
战争……从来都不是上上之策。
“苏君其,到你了,你还想冰坨子替你起头啊?”
“没、没有。”苏君其有些窘迫地低下一双桃花眼。
聂骄阳袖内的黄符忽然炽热起来,她起身笑道:“诸位,我阿弟还在屋里,我不放心他,便先走一步。”
“别啊!”元司也跟着起身,一只手拉住聂骄阳的衣袖晃了晃,“骄阳美人,我也算是阿弟啊。”
“我那位阿弟貌美人娇,没有一点儿自保之力,真的得回去了。”
“那倒是。”沈知鹤这时附和地点头,“骄阳那位阿弟是凡人,还被一位已经有五百年道行的鲛人给看中了。”
“鲛人?”
另外几人一惊,元司恍然大悟道:“沈国主那时是因为鲛人?”
看到沈知鹤点头,祁枝不觉皱起眉头。
他起身对着聂骄阳开口道:“是我疏忽了,女帝可介意我去探望一下你那位阿弟?”
这里几人都知道聂骄阳有一位一母同胞的亲阿弟,聂瀚海。
聂瀚海虽然不是修士,但已经是武修巅峰,御气之术登峰造极,就连高阶的剑修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那聂骄阳口中这位「貌美人娇」的阿弟,定然不是聂瀚海了。
或许,是她父族那边的血亲。
“既然祁国主有心,我便先替阿诺多谢了。”聂骄阳弯唇笑道。
她知道沈知鹤的性子,故意引他说出小羽诺来的。
只是,本来只打算让祁枝知晓自己有一位美人阿弟,不想他还打算去亲见。
这样甚好……
“我也要去看看骄阳美人口中貌美人娇的阿弟是不是名副其实。”元司说完打了一个响指,消失在原地。
最后,洛海天和苏君其也一同去了。
聂骄阳暂住的殿在正东方,庭院花树繁茂,引来了不少蝶鸟。
殿内,江羽诺刚刚将桌案收拾好,就听到殿外传来叩门声。
起身,还没踏出两步,门外便传来打斗声。
“哪里来的女子,居然敢擅闯骄阳美人的居所!”
元司随手用符化剑,拦住一袭白衣艳丽女子。
“滚开!”
女子弯眉一拧,右掌冒出一道红光推向元司,虽然被元司用符阻挡,却还是震退了几丈之远,登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掌中阵!
这女子居然会失传已久的掌中阵!
殿内,江羽诺的右手轻轻覆在左手手腕的银镯子上,转身往后头的窗口跑去。
他认得门外女子的声音。
是梦里的那个女子。
“阿羽……”
离窗口仅仅只有几步之遥,江羽诺就被那道白影给挡住。
“阿羽……”
祁萝眼眶泛红,慢慢朝江羽诺走近,“阿羽,你忘记了最不该忘记的。”
忘?
江羽诺后退,他没有忘记什么。
不管是在密室或是幻境,还是回到地上的点点滴滴,他一样也没有忘。
“阿羽,你不记得了,可聂骄阳还记得。”
祁萝慢慢摊开左手掌心,里头有一颗红翡翠般润泽的珠子。
“你害死了她,她都还记得。这一次她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江羽诺继续后退,他不明白这女子在说什么疯话。
在梦里也说些疯话。
自己怎么会害死她呢?
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或有怎样的目的,自己都不会伤她分毫。
“阿羽,想起来。”
就在江羽诺正准备转身之时,祁萝手中的红珠飞向江羽诺。
“祁萝……”
一道红影挡在江羽诺跟前,让他双眸点星,璀璨夺目。
聂骄阳伸出右手握住那颗红珠,本来舒展的眉头也在这一刻皱起。
她张开手,但掌心根本没有那颗红珠的半分影子。
“阿诺……”
回头之时,赫然瞧见那颗红珠没入身后少年的眉心之间。
祁萝本有些苍白的面上悄然绽放出绚烂的笑意来。
“阿羽……”
她的阿羽,她心心念念,愿意为之倾其所有的阿羽,就要回来了。
“萝儿……”
刚刚进来的祁枝恰好看到这一幕,不觉皱起一双剑眉。
这是怎么回事?
阿萝怎么会对聂骄阳的阿弟出手?
第27章
阿羽
在江羽诺昏迷倒地之前,聂骄阳先一步将他扶住。
“烦请祁君管好你这妹妹。”聂骄阳面带怒色。
那颗能穿透掌心的红珠是什么?
她望向祁萝,那人正噙着笑盯着自己,满是得意。
“阿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枝肃着一张脸问道。
“显而易见。”祁萝慢步走到祁枝跟前,恢复了几分她上一世孤傲凌人的姿态。
“阿兄,我与聂君的阿弟两情相悦,她却似乎不愿我和阿羽在一起。”
一声「阿兄」,在祁枝这儿向来是管用的。
他看向聂骄阳,“儿女情长,女帝还是莫要插手。”
她既认这人是阿弟,就不该生其它的心思。
“聂君。”祁萝微微弯唇,目光直落在聂骄阳身上,“还请你成全我与阿羽。”
呵,好一个成全。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门框的元司面无血色的一笑,语气讥讽,“成不成全,看骄阳美人的小弟醒来认不认你,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