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客栈吧,关于我爷爷的事情,我再详细告知。”宋清欢又请四人进门。
四人有些局促的在门口跺了跺脚,把鞋上的泥土甩了,才敢跨进客栈。
经过姜半夏面前,见她拿着扫帚,又不住的赔礼,说是自己给她造成了麻烦。
开了这么久的客栈,宋清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谨小慎微的客人。
等四人落了座,姜半夏又给他们上了茶之后,男人才开了口:“宋小娘子,我叫李金,她是我婆娘杨秀兰,这两个,是我徒弟李平安和杨梦蝶,我带着婆娘和徒弟娃儿来,其实,就是为了给宋远前辈唱一出戏的。”
“李老板与我爷爷,是故交?”宋清欢问道。
“宋老掌柜,那是我的恩人啊,当年,要不是他,我早就饿死咯。”李金说起往事,忍不住的叹气。
“宋小娘子,还麻烦你请宋老掌柜出来,我们,要给他磕一个响头。”杨秀兰也说道。
“我爷爷,前些日子,已经故去了。”看着两人这般殷切的眼神,宋清欢还是不得不将这个事实告诉了他们。
闻言,李金和杨秀兰互相看了一眼,才怅然道:“没想到啊,我们紧赶慢赶的跑过来,还是没有见到他,当初答应他的事情,也无法实现了。”
“师娘,师父,你们不要太难过了嘛,宋前辈不在了,不是还有宋娘子吗,我看宋娘子也是一个懂川戏嘞,要不然就让宋娘子来,也算是完成师父的心愿咯。”杨梦蝶见两人这般失望,一双眼睛转了转,又用方言开口劝道。
“就是,就是,我看宋娘子也是懂戏嘞,我们给宋娘子唱一出戏,就当是宋前辈也听了。”李平安也说道。
他们之间的交流,故意选择方言,就是害怕被听出他们目前的为难和窘迫,还有不能报恩的失望。
姜半夏和周行,只能听懂一部分,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但宋清欢不一样,她能听懂。
当她从两人的眼里看到浓浓的失望时,她实在不忍心。
河广客栈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来这里的客人,完成他们的心愿和遗憾,这是她身为掌柜应该做的事情。
“两位老板,你们啷个样子难过,我爷爷晓得了,肯定也不得安心,我不晓得你们和我爷爷之间,到底发生过啥子,但是要是你们觉得阔以的话,我就代表我爷爷,帮他完成你们的心愿。”宋清欢同样也用蜀中话,对他们说道。
一番话说完,大堂里的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目光里满是惊奇。
尤其是李金。
“宋小娘子也会说蜀中话?难怪刚才,宋小娘子能够听得懂我唱的戏文。”
“以前跟着我爷爷,学过几天。”宋清欢又回答。
她这样说,同时也是为了抵消半夏的疑虑。
半夏心思最是细腻,她要避免她会多想。
“既如此,若是宋小娘子不介意的话,我们想,给宋小娘子唱一出戏。”李金看着宋清欢的时候,近乎乞求。
那般卑微,是宋清欢完全没有想到的。
虽说,在古代,戏子都是下九流,但也不至于这样。
也不知,他们的身上,又隐藏着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为难。
“四位赶了那样远的路,理当先歇息,”宋清欢的目光,落在四人的脸上,见他们眉眼间尽是疲态,又说道:“不如这样,四位客官,你们先歇息半日,再准备准备,一会子用过晚饭之后,再唱也不迟。”
李金又和杨秀兰商量了片刻,才看了杨梦蝶和李平安一眼,方下了决定,“也好,劳烦宋小娘子,帮我们开一间房。”
“一间?”宋清欢的脸上,稍显愕然。
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反倒是让李金和杨秀兰的脸上,尽是窘迫。
李金低下头,将自己的双手不安的搓了搓,才嗫嚅道:“让我婆娘和梦蝶住就够了,我,我和平安,可以在柴房将就一晚。”
“客官误会了,既然客官是我爷爷的故人,那自然也是河广客栈的客人,又岂有让客人去睡柴房的理儿?若是我爷爷知道,该说是我不懂事了。”宋清欢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向姜半夏,吩咐道:“半夏,带四位客人上楼歇息。”
等姜半夏带着四人上楼之后,宋清欢这才走到了柜台前,从周行的手里抢过了算盘,笑眯眯的说道:“周行哥哥,今日来店里的四位客人,是我爷爷的故人,我自当好生款待,你陪我去买些菜回来,好不好?”
檀木的算珠,随着她的动作,“哗”的一声,全都归了位。
他垂眸,瞧着她脸上的笑,还是答应了。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宋清欢总爱让他陪着出门,但没有一次,他拒绝过。
……
因着晚上要听戏,刚至酉时,宋清欢便去厨房,准备晚饭。
菜谱上,提示她要做的那道菜,叫做连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