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悠越过她往里走。
霄南看着她笑得尴尬：“白姑娘，你别介意，雪悠姨只是担心九御。”
“嗯……”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自此后，天涯再不相见，他们都是过客。
“白姑娘，九御都跟你说了吧？”
见霄南笑得神秘，白堇玥眼眸眯了眯：“说了……”
霄南一脸好奇：“你答应了？”
怪不得他问，只是觉得此时的白堇玥有些怪异，不像高兴。
“我为何要答应？”
霄南一噎，不知如何接话了。
白堇玥眼底慢慢浮上杀气和暴戾。
“我没杀了他就不错了，你还盼着我答应他？”
霄南愣了，张口欲问，那红色的身影已经快速消失了。
他心里一惊，狂奔进了屋。
屋内血腥气，还有呆在原地的雪悠。
霄南奔到九御边上，那个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男人，面色虚弱得不行。
雪悠扑了过去：“九御，儿子，你怎么了？”
霄南双手颤抖，在九御身上探了一圈，整个人瞬间懵了。
“雪悠姨，九御……九御他……他灵力尽失了。”
“怎么可能，九御体内可是妖神之灵，怎么可能没了。”
“可就是，妖神之灵没了……”
雪悠不信，自己探了一圈。果然，躺在床上的九御，已没了半点灵力，虚弱得不行。
雪悠眼底愤恨，看向门外，她仰头大喊：“所有蛇族听命，找到白堇玥。”
已经离开了蛇族的白堇玥，越发不太对劲。
她感觉到了饥饿，还有……疲惫……
可是，她怎么会疲惫。
太阳似乎太刺眼了，刺得她睁不开眼。
抬手挡了挡阳光。
她心里生出孤独感，就那一瞬，她竟不知何去何从。
或许……她还有一个去处。
拖着沉重的步伐，白堇玥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快速移动的脚步，也比以往慢了很多。
九御醒来时，刚睁眼，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想移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雪悠忙给他擦拭嘴角。
“九御，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见雪悠担心过度，九御有些疑惑。
不过一场梦欲，怎么会这么疲惫不堪？甚至觉得很虚弱？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连嗓音都沙哑了。
“怎么了？”雪悠尖声：“我跟你说了，非我族人，其心都诛，你非要那白堇玥，如今好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九御看了一眼，房间里还有霄南，他一个眼神看去。
霄南面色也很不好看：“九御，你不觉得身子不对吗？”
“堇玥给我下了枯叶。”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无力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可是从不会中枯绿草的啊。”雪悠颤声道。
九御低头没有说话，以往，他自然不会中，可这次他就是中了，而梦里和他缠绵的，都是白堇玥，一场他都不愿意醒来的梦，那么清晰，那么真切。
难怪不少蛇族都喜欢梦欲，尽管是假的，都愿意沉醉其中数日。
“堇玥呢？”
九御这一问，让雪悠彻底爆发：“你还敢问那个女人，她拿走了你的妖神之灵。”
那双异瞳，在听到这话后，猛然剧缩。
“娘，你说什么？”
霄南沉声：“九御，你的灵力，都没了，妖神之灵，也没了。”
九御凝神，没能感受到力量，只有一阵无力。
“不可能，妖神之灵认主，既认了我，无人取得走。”
九御不相信的否认了：“而且我们身子连在一起，她承不下妖神之灵会被吞噬，我怎么不会痛……”
声音戛然而止，九御死死盯着霄南手心的那根针，那根曾在他体内的针。
他再无法冷静，翻身就要下床。
身子不稳的他直接跌落在地。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心口处，还有脖颈处，都是鲜血。
他伸手摸了摸，没有伤口。
第84章
找到她
所以白堇玥取出了连理针，还饱餐一顿才离开的吗？
九御心情很复杂，坐在地上，拿着针看着，一身寒气越来越甚。
雪悠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盯着那针，看了很久很久，眼底古井无波，那红唇，已经惨白，一张煞白的脸上，唯有那红色莲花印记，格外醒目，格外讽刺。
此时的九御，太过平静，平静得可怕。
雪悠颤声：“九御，你没事吧？你别吓娘。”
“九御，你别担心，妖神之灵认主，就算被白堇玥带走，待她身体撑不住，自会回来的。”
霄南话音刚落，九御终于有了动静。
“速去找到她，带回来。”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暴怒，还有很多压抑的情绪。
“九御……”
雪悠叫了一声，那地上坐着的男人，瞬间幻化成一条白蛇。
二人眼里都含了泪，九御这一身的修为，因为妖神之灵之强大，被吞噬，如今妖神之灵不在了，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
“我去找她。”
霄南沉声后，迅速离开了。
这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妖族翻了天，谁不知蛇族九御拿下了妖神之灵。
各族都等着九御登上妖君之位，可此时蛇族偏偏沉寂了，没有动作了。
而现在的妖君狐十八，不断的派狐族跟蛇族交战，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九御。
蛇族那极暗的一角，那院子里，阴沉沉的。
霄南抬脚进去时，无声的叹息。
屋内没有光，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白蛇盘在地上。
那眉心的一朵红莲，最为显眼。
见他进来，白蛇仰起头。
“找到她了？”
白蛇开口，语气竟是冷漠又冰冷。
霄南摇摇头。
“半个月了，为何找不到？”
“白堇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流光镜已碎，她是没办法回去的。”
那日取了妖神之灵，他就碎了流光镜，若说不在幻天大陆了，那是不可能的。
“九御。”霄南抬头看着他：“你应该关心的是你的修为，如今狐族已经跟蛇族开战，其中要不是鸟族和蜈蚣族挡着，怕是早就杀过来了。”
这话没能激起九御的情绪。
白蛇吐了吐信子：“调动所有妖族，一定要找到她。”
霄南看着他，犹豫半晌还是问了：“那么着急找到她，你到底是想要赶紧拿到妖神之灵，还是担心她承不住妖神之灵。”
九御闭上眼没有说话。
“若是为了妖神之灵，你大可不必担心，她撑不住，不过一个月就会被妖神之灵吞噬。”
白蛇的眼皮抬了抬，那双蛇眼里，有些哀伤。
“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霄南心口一疼，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御，那个面对万妖厮杀的九御，何时有过这般落寞。
“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她带回来见你。”
虽然雪悠是下了必杀的命令，霄南如鲠在喉般，应声后瞬间消失了。
“章家娘子，今日要去挖红薯啊。”
容县外，一群妇人在河边洗着衣裳。
这里民风朴实，村民都是相熟的，章晟芳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左右邻居都认识，见面总会问一声好。
“是啊，徐大娘可要一起去？”
徐大娘举着手中的衣裳：“我这衣裳还没洗完呐，就不去了。”
章晟芳笑了笑：“那我给徐大娘也带些。”
“那就多谢章家娘子了。”
章晟芳提着篮子，一手拿着镰刀。
那片红薯地，她还是第一次去。
当她挖好后要离开时，刚下过雨的地里，泥土很滑，她脚下不稳，整个人滑下了山坡。
好在都是小山坡，倒也无事。
章晟芳起身，余光下看到一片红色的衣角。
她拿着镰刀砍掉那些杂草。
章晟芳一惊，竟然是个人。
她放下镰刀去翻过地上那人。
“白姑娘？”
章晟芳诧异，慌忙给她身上爬满的虫子拍掉，还有些许藤蔓长到了她身上。
这也不知是在这多久了。
“白姑娘，你醒醒。”
任由章晟芳拍打，白堇玥都没有醒。
章晟芳将手指放在了白堇玥鼻息，那气息，微弱得可怕。
她慌忙背起白堇玥就往村子里跑。
“张大叔，张大叔。”
章晟芳一进村子就被围住了。
“章节娘子，这是谁啊。”
“张大叔，你给我看看，她怎么了。”
张大叔赶紧给章晟芳背上的白堇玥把脉。
这一探，他神色一变：“这姑娘脉象太虚了，怕是冻着了，又没有进食。”
“多谢张大叔。”
她说完就背着白堇玥跑回了她自己房间。
章晟芳将白堇玥放在床上，帮她脱掉了衣裳，打了热水帮她擦完身子，又给她用被子裹了起来。
当她煮好了面条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白姑娘，你可感觉好些了？”
白堇玥怔然，她这是怎么了？
准备来找章晟芳那时，她很快走到这，还没到容县就晕了，莫名其妙的晕了。
可是她感觉不一样了，很不一样，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肩头的被子滑落，她呆滞了，只穿了肚兜的她，竟感觉到有些冷。
章晟芳放下碗，连忙给她盖好被子。
“小心着凉。”
白堇玥饿了，特别特别饿。
那双早已不那么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章晟芳的脖颈。
“章晟芳。”她忽然叫道。
“啊？”
“我要些你的血。”
“什么我的血……”这份上倒吸一口冷气：“白姑娘，你为何咬我啊？”
章晟芳手腕很痛，但她还是忍着，一手抓着白堇玥的被子，怕她受寒。
白堇玥下口后，没能尝到血味。
她茫然拿出章晟芳的手腕，那里赫然一个牙印，很深，但是正常的牙印，也没破皮。
她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连尖牙都长不出来了？
章晟芳见她很不对劲，忙搂着她问道：“白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白堇玥抬眸，眼底迷茫道：“我饿了……”
章晟芳轻笑，给她压住了被子，又起身去端起那面条。
“我给你煮了面。”
面？
白堇玥不禁有些失神。
那碗热腾腾的面，在她看来，并无食欲，可是她却能闻到那味，甚至很想吃上一口。
第85章
她活了
章晟芳坐在她身边，挑起一口面条凑到她嘴边。
白堇玥茫然张嘴，吃了一口。
她都不嚼，直接咽下。
一双眼里，带着雾气，看向章晟芳。
她一脸认真，害得章晟芳都跟着紧张起来。
“这面，好难吃。”
章晟芳错愕，随后笑了，嗔了白堇玥一眼。
“我就这样手艺，你将就下先。”
白堇玥一点都没笑，因为那入口的面条，在胃里的面条，她竟感觉不到任何痛。
不对劲，很不对劲。
白堇玥瞬间从被窝起来。
单薄的肚兜，单薄的底裤，已经入冬，白堇玥打了个寒颤。
章晟芳慌忙放下碗，拿起边上的衣裳给白堇玥套上。
“白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白堇玥慌了，一把抓住章晟芳：“我活了……”
“白姑娘，你没事了。”
“不对，我怎么会没事，我有事，我有大事。”
“大夫说你只是受了寒，挨了饿才会晕倒，没有大碍。”
“大夫？”
白堇玥心绪复杂：“你给我看了大夫？”
“是看了啊。”章晟芳很不解看着白堇玥。
她忽然就失控了，使劲摇着章晟芳：“你怎么能给我看大夫，我怎么能看得了大夫。”
章晟芳给她摇得呆滞反应不过来。
见她失控得眼泪都出来了，章晟芳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
“堇玥别怕，你还有我，别怕。”
这样的安抚对白堇玥很受用。
她很快安静下来。
那双虚弱的手推了推章晟芳。
白堇玥恍惚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了温度，也有了眼泪，她真的活了。
“堇玥，你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她讽刺的笑了：“我本是死人，现在活了，你怎么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