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堇玥却一把拉住她，面露欣喜。
“晟芳，他动了。”
章晟芳眼睛睁大，蹲了下来，看着白堇玥的肚子。
“真的动了吗？”她刚说完，眼前的衣裳鼓了鼓，像是在回应她一般。
“堇玥你看到了吗？孩子动了，他动了。”
两人都是热泪盈眶，这孩子到现在，可是第一次胎动。
白堇玥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章晟芳，笑着道：“是不是不用担心我生个蛋了？”
章晟芳失笑，轻轻点点头。
她们之前有过担心，担心白堇玥会生下一个蛋，现在这胎动的弧度，分明是孩子的手脚啊。
“小家伙懒，这都要出来了才开始动。”
别说章晟芳了，白堇玥自己也松了口气，不是担心生一个蛋，只是担心孩子的健康，八个多月来，她只是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重，却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和肚子里的孩子互动。
“我得赶紧去安排稳婆了。”
“银子可还够？”
章晟芳笑容一僵，摸了摸怀里。
她们两个女人，一路逃命，原本的银子早就所剩无多。
“没事，请稳婆还是够的。”
白堇玥心里有些难受，想她从未担心过银钱够不够，这么多年都没关心过的问题。
可是怀孕吃的用的，章晟芳都给她最好的，这银子自然如同流水一般没了。
她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小东西，你要赶紧出来，我得挣钱养你啊。”
似乎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没过几日，本是在晾衣服的白堇玥，忽而感觉到衣裙都湿了。
她丢掉手上的衣裳大喊：“晟芳，晟芳。”
“怎么了堇玥。”
“我怕是要生了。”
章晟芳急了，扶着她就往屋里走：“你先躺着，我去叫稳婆。”
因为花了银子，稳婆就住在了院里。
白堇玥努力保持镇静，想着稳婆的交待，自己脱掉了底裤，躺到了床上，羊水已经破了，可是她没感觉到疼。
稳婆被章晟芳着急忙慌的拉来。
稳婆一脸平静：“慌什么，女人产子就是如此。”
她说完去推章晟芳：“你一大男人出去等着。”
章晟芳摇头：“你不用管我，只管接生就好。”
毕竟是给了银子的，甚至给得还不少，稳婆小声嘟囔了几句，嫌弃的看了一眼章晟芳，手脚麻利的上前。
一看白堇玥已经自己准备好，还一脸镇静，她稍稍有些惊讶。
“小娘子是第一回 产子吗？”
白堇玥淡淡嗯了一声。
这让稳婆更加惊讶了，头一次就能这么镇定，不过看白堇玥面容，长得这般好看，相公也好看，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的，指不定是哪家大院勾搭私奔出来的。
稳婆又鄙夷的看了一眼二人，章晟芳已经不知羞的直接拉住白堇玥的手，坐在了床边。
她掀开衣裙一看，羊水已经破了，但是宫口是一点都没开。
“小娘子痛不痛？”
“不痛。”白堇玥顿了顿又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便再等着。”
白堇玥冷冷看着她问道：“羊水破了，不赶紧想法子让宫口开了生下来，万一孩子憋着了怎么办？”
稳婆看着她：“小娘子真是第一次产子？”
“你拿了银子只管做事就行，哪来的那么多话。”章晟芳训斥道。
白堇玥虽不懂生孩子，但是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很多常识还是知道的。
“你赶紧想法子帮我开宫口吧。”
稳婆一脸不耐：“那我可动手了，会很痛的。”
白堇玥闭眼，一脸从容。
倒是边上的章晟芳，紧张害怕得不行。
稳婆熟练的伸出了手。
白堇玥瞬间拧眉。
“堇玥，疼吗？”
白堇玥轻轻摇头，不是疼，是不适应。
过了好一会，稳婆满头大汗，抬头神色古怪：“小娘子，你这宫口着实奇怪，怎么刚开了又合上了？”
白堇玥眉头紧锁，坐了起来。
手渐渐放在了肚子上。
她一怔，竟感受到了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是人了，怎么感官又恢复吸血鬼了？
边上的章晟芳着急的出了一头汗：“大娘，我夫人这孩子，还好生吗？”
“我接生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宫口打开又立马合上的。”
稳婆也是一脸吃惊。
“小娘子真的不痛吗？”
白堇玥没有应声，痛，但她不是忍受不了，毕竟身为吸血鬼所感受过的痛，比这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这个痛对于她，真的不算什么。
第88章
无法生下来
从中午到夜幕落下，稳婆也越来越着急，那宫口就跟她作对似的，怎么都打不开。
“小相公，你家这孩子，我怕是接不了了。”
稳婆干脆直接放弃了。
白堇玥望着床幔，手再一次放在了肚子上，仔细感受了下。
她瞬间弹起，那心跳，虚弱了。
“当真无法生下来吗？”
她问稳婆……
这哪是一个经历了一天生产女子的语气，那平稳的跟普通人一样。
“生不下来了。”稳婆摆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章晟芳拉住她：“你收了银子的，你得想法子啊。”
“我尽力了，这都一天了，生不下来，你自己准备后事吧。”
白堇玥眼眸一凉，如刀般的眼神落在稳婆身上：“你再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你信吗？”
稳婆被那眼神吓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堇玥十分冷静：“晟芳，拿刀来。”
“拿到做什么？”
“快些，他等不了了。”
章晟芳擦掉眼泪，慌忙出去拿刀。
白堇玥接过刀后，掀开了肚子上的衣裳。
章晟芳瞬间了然，一把拉住她：“堇玥你做什么？”
“剖腹。”
平静又稳定的语气，就如同说着随意取一个东西一般简单。
章晟芳死活不愿意松手。
白堇玥急了：“再耽搁，他会死的。”
章晟芳哭着松开了手。
那稳婆还没离开，惊在了白堇玥的魄力里，同时也想看看，剖腹能不能生下来。
“堇玥，非如此不可吗？”
白堇玥拿起刀，嘴里咬住被子：“待会我剖开，你赶紧把孩子取出来，然后找针线给我缝上就好了。”
话音一落，白堇玥都不带犹豫的，拿着那短刀，横着将肚子切了开来。
章晟芳瞪大了眼，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过，那骇人的鲜血留了一地。
“取孩子。”白堇玥大喊。
章晟芳忍着颤栗，死咬着牙不让自己颤抖，早已冰冷的手扒开了白堇玥血肉模糊的肚皮。
稳婆也已经走了过来，血糊糊的一团取出后，她赶紧接过来。
看到那踢动的小脚，白堇玥呼吸瞬间停了，眼一翻，直接晕了。
章晟芳连孩子都没看，直接去边上取了针线。
稳婆抱着孩子，熟练的剪掉脐带，嘴里一边说着：“是个姑娘。”
可是当她把孩子脸上的血擦干净后，稳婆惊住了。
那肉乎乎的一团，眉心竟有一朵红色的莲花印记。
脐带掉后，孩子张嘴哭出了声。
稳婆忙捂住双眼，孩子张嘴的瞬间，一阵亮眼的光芒划过，她没能看清，那光芒很快就消失了。
忙着给白堇玥缝伤口的章晟芳并没有看到。
稳婆只觉得这一家子都是怪异的，再低头，更是喊了一声。
“妖物……”
章晟芳回头，孩子却躺在地上。
她怒瞪着稳婆：“你找死吗？”
当她抱起孩子时，那双不一样的眼也让她惊了一瞬，孩子的左眼，是蓝色的，那双眼，她在九御那里见过。
还真是他的孩子，只是那眉心的印记，是什么意思？
稳婆不知何时已经走向白堇玥，她想要看看这生下妖物的女人是何。
当她手指放在白堇玥鼻息时，却连连后退：“她，她死了？”
章晟芳抱着孩子挤开稳婆，白堇玥的肚子，她已经缝好了，可是白堇玥的脸，却越来越白，一点血色都没了。
她将孩子放在白堇玥身侧。
“堇玥，孩子生了，是女孩，你醒醒啊。”
稳婆恍惚：“死了，她死了，划开了肚子，怎么可能活着。”
稳婆说完看向那孩子，正好对上那一双异瞳，瞬间寒从脚起，松怔了一会，抬脚就往外跑。
章晟芳满脸泪痕，抱着白堇玥放声大哭：“堇玥，你不能丢下我，还有孩子啊，你的女儿啊，你不能丢下我们。”
她哭了很久，直到那温热的小手抓住她的长发。
章晟芳看向那呜呜哼唧的小娃娃，一脸皱巴巴，很不好看，只是那一双异瞳很耀眼，还有眉心的印记，让孩子多了几分神秘。
“孩子，你娘她……”
她想说死了二字，脑海里忽然闪过白堇玥的话。
她早就死了一千多年了，她早就没了呼吸，靠人血才能活着。
章晟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拿起边上的短刀在自己手心划开。
她一手颁开白堇玥的嘴，另一手的血缓缓流进白堇玥的口中。
她划的伤口很深，可是一直到血不再流，白堇玥也没睁开眼。
章晟芳急得不行，偏偏这会，外面也有了吵闹声。
“对，就在里面，那女人生了个异类，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这声音，是那稳婆的。
还有很多沉重的脚步声。
章晟芳拉起被子，盖住了孩子，还有白堇玥。
她擦掉眼泪，手握短刀挡在床前。
稳婆带着村子里的十几个大汉闯了进来，丝毫不顾及里面刚生完孩子的白堇玥。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稳婆看着章晟芳：“你娘子分明是妖物，还生了个小妖物，你怕也是妖物。”
“妖物，竟敢来我们村子，前段时日，我们牛羊莫名病了，是不是你做的？”
一个大汉手里拿着镰刀，指着章晟芳就质问，可那语气，已经是笃定了就是章晟芳干的。
“我是人，不是妖物，我娘子也是人。”
“你敢把那小妖物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吗？那小妖物，分明长着蓝色的眼睛，还有眉心居然带着红莲印记，不是妖物是什么？”
“我说了，我们是人，不是妖。”
章晟芳无力的解释。
十几个大汉眼看着就要上前。
“给我们看看那孩子就知道是不是妖物了。”
章晟芳举着短刀：“你们别过来，我娘子刚生完孩子，岂是你们能看的。”
“你娘子分明已经断气了，有什么好避讳的。”稳婆叫喊着：“赶紧杀了这小妖物，免得祸害我们村民。”
“你们敢……”
章晟芳可不是柔弱女子，可是她此时手上带着伤，还留了那么多血，有些力不从心。
一个大汉率先上前，章晟芳一脚踢开他。
“再敢上前，我就不客气了。”
那些村民相视一眼，举起手中的家伙，一起冲上前。
第89章
很丑的孩子
章晟芳双手哪敌得过那些村民，一下子被挤了开。
当那稳婆掀开床幔的时候，傻眼了。
床上还有血，但是那一大一小，没了踪影。
“不要……”
章晟芳喊了一声，上前也傻眼了。
稳婆怒视着她：“你把妖物藏哪里去了？”
章晟芳疑惑的扫了周围一圈，她刚刚转身的时候，人分明还在的，怎么忽然就消失了。
“赶紧把妖物……”
稳婆话只说到一半，一阵风过，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十几个大汉吓得脸色煞白，四处张望。
片刻后，一具冰冷的尸体落了下来，正是那个稳婆。
稳婆已经断了气，那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
这死状将那些村民都吓跑了，也让章晟芳看得心惊，那样子的尸体，她见过。
下一瞬，浑身是血的白堇玥，手里抱着孩子，站在她面前。
这个白堇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是以前的白堇玥，却不是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八个月的白堇玥。
白堇玥抬起手，擦掉了嘴角的鲜血。
她醒来时，就又变成了吸血鬼，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是她，回来了。
望着章晟芳轻笑，然后看向怀里的孩子。
那个熟睡的孩子，不是蛋，不是蛇，而是一个……很丑的孩子。
“怎么这么丑？”她笑了，眼底都是笑意：“晟芳你是不是偷偷给掉包了？”
章晟芳恍然，白堇玥再变，还是那个白堇玥不是吗？
她喜极而泣，这时孩子也睁开了眼。
章晟芳问道：“你还觉得我给调换了吗？”
那双异瞳，和那个男人一样的异瞳，一样的左眼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