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你参与竞拍也算进退有度,几句交谈也算张弛有道。想不到竟是道貌岸然之徒。这是想趁火打劫呀!”
“阁下说的是!那您觉得应几倍才可相让?”颜月眼中疑惑,却福下身去,又软了软声音,“思妍丹对我十分重要,如若可以,请您开价。”
顾珏抿嘴,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磋磨着,似乎在思索一个合理的数字。
半晌才道:“十倍如何?”
十倍就是五千两!
颜月眸色一沉。
五千两她不是出不起,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丰厚,中馈钥匙也还在她手上,整个侯府的开支尚还捏着,在银钱上她可谓毫无紧张。
可是思妍丹在拍卖行里标价十两一枚已是高价,五百两竞得已是夸张,若不是为了念姐儿急用,她断不会出这样的高价。
——“尼玛,真敢要!张口就是五千两。当下普通百姓家一家三口若是紧着点,一月用度不过十两白银。五千两几乎可抵得上贫苦人家一辈子的生活了。”
就算是大户人家,不在乎这点黄白之物,也不会如此败家。
不想眼前的人竟是个养尊处优,不知民生艰苦,甚至行事略显纨绔的公子哥,颜月眸中失望之色骤显。
“阁下所言极是,千两万两的确不在你我二人眼内,可也已是在下能承担的极限。”颜月自觉语不投机,也不再谦卑,直接行礼告退,“这盒思妍丹我等要不起,您自行拿去吧!”
“不是有伤在身,急需思妍丹吗?”顾珏本是坐的极直,此刻却蜷起一条腿,身子向一侧歪着,好整以暇道。
“此刻夜深,没了这盒,你去哪里寻去?看你衣着配饰,区区五千两白银,还不至于拿不出吧?难道至亲伤痛还比不上一点黄白之物?”
颜月本已准备回府另想他招,不欲与他多做言语。此刻听他语中调侃,不知怎地,竟是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一丝怒气。
她冷笑一声:“公子也知银钱不过身外之物,人命最是紧要,怎地行事却如此荒唐?”
“何出此言?”顾珏眼皮一挑。
作者有话说:
颜月:多亏了读心术,不然我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但是亲妈为何还要安排顾珏这号人?
顾珏(人肉信号屏蔽仪):就,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还是定向收录机~
第3章
对方还有脸发问!
颜月冷笑一声,连带着近几日在府内受的憋屈也一下子全发泄出来:“想来如今京城载歌载舞,你等公子哥儿醉生梦死,自是不知大秦这几年的民生安泰是如何得来的?
旁的不说,去年黄河水患,若不是太子殿下亲临治水,黄河一旦决堤,饿殍浮生,莫说千两,就是千金也换不回一条性命!”
她气息急促,眼尖带着湿气:“不说内忧,只谈外患,近几年邻国私下勾连,边境群狼环伺,战事一直不息,为断绝外患,临安侯请命奔赴,如今战死还不到一载。
试问,边疆战士以性命才换回我大秦百姓的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你们这些养在糖水蜜罐里的公子哥,不知民生维艰倒也罢了,享受着花团锦簇的逍遥日子,却不知感恩,只晓得斗殴比狠。
今日张牙舞爪为一颗思妍丹喊出五千两高价,是,传出去是何等风流潇洒?但你可对得起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士?对得起那些曾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的灾民?”
原只是为了思妍丹,但越说颜月却越是气恼,怎地觉醒后遇见的一个个都往钱眼子里钻!
一气之下,声音便有些高昂:“你可知天灾面前,一文钱两个馒头便可救人一命?
你又可知兵行千里粮草用度几钱?
思妍丹不过几两的物事,你倒好,嘴皮子一碰就是五千两!
看你生的尚可,原以为是个表里如一的才俊,却不知冠冕堂皇,一张俊俏皮囊下不知包着什么腌臜!
现在,你可还有脸面在这里跟我说区区五千两白银?”
顾珏原只是想逗弄一下小姑娘,却不想颜月一时触动,竟说出这些话来。
他坐直了身子,脸色微动。
段风站在他身后,见她生得年幼,却能说出这番话来,脸上也是颇为动容,他向来孤冷,除了主子顾珏还未高看过谁一眼,此时却也不由地细细打量了颜月几分。
只有王吉,听她在太子面前如此直言指责,却是汗湿夹背,瑟瑟缩缩地垂眼偷瞄着顾珏,不敢发出一言。
一番话说完,颜月气性散去,冷静下来才觉自身只顾口快,对着一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大发厥词,甚是失礼。
只是眼前的男子却是正襟危坐,双目赤忱,不见恼意。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对方眉梢微扬,语气诚挚:“好,说的好!听君一席话,却是在下唐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