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玉眼中还含着泪水,笑道:“哥哥不必如此,如今我们兄妹再次团聚,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以后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只是不知哥哥嫂嫂会不会嫌弃我。”
“哥哥当然不会嫌弃你,你嫂嫂为人最是善良慷慨,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周瑾瓒笑着安慰妹妹。
周瑾玉点头笑了笑,掩饰她内心的忧愁,她始终担心时间长了,被嫂嫂不喜。
很快,马车到了周府,周瑾瓒扶着妹妹下了马车。
二人进府之后,先去拜见了父亲和继母。随后周瑾瓒领着妹妹回了自己院子,让妹妹给南枝见礼。
姑嫂二人初次相见,周瑾玉先拜,南枝连忙也拜,二人平拜之后,手拉着手,坐在炕上说话。
周瑾瓒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妻子和妹妹相谈甚欢,他脸上一直挂着愉快的笑容。
三人闲谈半晌,用过晚膳,南枝亲自送周瑾玉回房歇息,见她睡了,方才离开。
南枝回房之后,见了周瑾瓒,叹了一口气,道:“好可怜的妹妹,身上到处是淤青,依我看,杀了那个人渣都不为过。”她将周瑾玉和丫鬟身上的伤都描述了一遍。
周瑾玉受到的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虐待,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苏澹与其母不仅每日辱骂她,苏澹还宠信通房,慢慢地连通房丫鬟都敢骑到周瑾玉的头上作威作福。
周瑾瓒听完之后,额头青筋爆起,紧握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虐待妹妹的凶手。原本他是不想杀人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苏澹如此可恨。
南枝按住周瑾瓒,道:“你这会子直接冲到苏府杀人是下策,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没有痕迹,让人抓不到把柄。”
二人商议后,次日立马使人去打听苏澹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
小厮很快来回禀:“将军,苏澹最喜欢去明珠巷的一户人家喝酒作乐,那户人家应是暗娼。”
南枝道:“给他来点销魂蚀骨粉,让他在快乐中死去,是对他最后的仁慈。”
周瑾瓒使人去买了最烈的□□。
过得一个月,苏澹因在家养伤,没心思出去寻欢作乐。
明珠巷的牡丹姑娘等得急了,耐不住便派人送来了素笺,道了一番情思,约他明日相会。
苏澹被勾得心猿意马,一时顾不得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连夜就去赴约。
牡丹姑娘接着他,二人携手进房,并肩叠股地坐下饮酒,不一时,便滚上了床。
二人耍了两回,又起来饮酒,正喝得高兴,只听见外面巷子里有人叫卖:“卖酒嘞!上好的金华酒!不好吃不要钱嘞!”
苏澹就吩咐随行的小厮去买酒。
天色已晚,夜晚寒风凛冽,小厮冒着寒风去买酒,走到巷子口,只见一个男人挑着担子卖酒,边走边叫卖,小厮追上去叫道:“卖酒的,给我来两坛。”
卖酒的男人笑道:“客官,我这酒是极好的酒,要五钱银子一坛,买两坛九钱银子,不二价。”
小厮缩着肩膀,跺着脚,道:“成交。”随即掏钱递给卖酒的男人。
那男人接过钱,就递上了两坛酒,然后挑起担子继续叫卖。
小厮提着两坛酒回去了,进屋将酒递给伺候的丫鬟。
丫鬟接了酒,筛热了送上桌子。
苏澹闻着这酒香气四溢,就知是好酒。牡丹姑娘极有眼色,立马帮苏澹倒了一杯。
苏澹喝了一杯,赞叹不已,一连又喝了好几杯,很快兴致上来了,拉着牡丹姑娘重入床帏,共赴巫山云雨。二人弄了一晚上,直到天亮,苏澹还没有疲软的迹象。牡丹姑娘已经受不住了,连连求饶。
苏澹没有察觉异样,还觉得自己本事高强,于是继续搂着牡丹不放手。
又爽过了几次,苏澹肾水一时止不住地流,最后流出了血水。
牡丹已经昏死过去,不知人事。苏澹此时方才察觉到自己不对劲,放不下脸说自己不行了,只让丫鬟服侍他起床,连忙让小厮抬轿子来,将他抬回家去。
却说卖酒的男人离了明珠巷,七拐八拐的绕了很多路,最后进了周府,见了周瑾瓒,回禀道:“将军,酒已经送到,只管敬候佳音。”
周瑾瓒赏了卖酒人二十两银子,打发他下去歇着。
过得半个月,就听到苏府挂白幡办丧事的消息。周瑾瓒办成了这件事,为妹妹报了仇,便准备收拾行李,带着妻儿与妹妹回金陵。
定下三日后启程,南枝走到周瑾玉房里来叮嘱道:“妹妹,你的箱笼都收拾好了吗?”
“嫂嫂,我还不曾收拾。”周瑾玉道。
南枝奇怪道:“三日后就要启程,妹妹的箱笼想必也不少,如何还不收拾呢?”
周瑾玉不好直言,支支吾吾道:“我想我还是留在淮安,不便跟着哥哥嫂嫂去金陵,恐怕打扰哥哥嫂嫂。”
南枝道:“妹妹,你这实在是多虑了,我同你哥哥是一样的心,我也希望你跟着我们生活。这几年,我和你哥哥不曾回淮安,父亲与太太离得近,却从没关心过你,苏家如此虐待你,他们竟然一无所知,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留在淮安。”
她走到周瑾玉身边,拉着她的手,坐下继续说道:“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我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你跟我们去金陵生活,你哥哥每日出去办事,你正好在家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喜欢你。”
周瑾玉听得嫂嫂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感动,眼睛酸涩得很,笑道:“谢谢嫂嫂。那我跟你们走。”
南枝笑道:“这就对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和哥哥嫂嫂见外。”随即将周瑾玉揽在怀里,一手摸着她的发髻,一手拍着她的背。
周瑾玉在嫂嫂怀里,感受到了一种母亲的温暖,不由得贪念这温暖。
第69章 第 69 章
三日后,周瑾瓒带着妻儿和妹妹启程回金陵,周瑾瓒骑马领头,后头跟着一辆装饰华丽的大马车,南枝带着孩子和周瑾玉坐在里面,丫鬟们都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一路上车队缓慢行走,周瑾瓒让妹妹顺便观看沿途的景致。半个月后,众人抵达金陵。
歇息一日后,周瑾瓒便去衙门销假,南枝递帖子进宫,她带着周瑾玉进宫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皇后等一干女眷。
昨儿太皇太后得知外孙女来了金陵,便翘首以盼周瑾玉进宫,今日见到她,便搂在怀里,不肯放手,笑道:“玉儿,我许久没见你,你瘦了这许多,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周瑾玉见外祖母问起,说不出话来,只是忍不住掉眼泪。
太皇太后见状,就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跟外祖母说说。”
周瑾玉哭得哽咽了,说不出来话。
太皇太后便对南枝道:“南枝,你来说,你妹妹这是怎么了?”
于是南枝便将周瑾玉在苏家受到的种种虐待备细说了一遍,最后讲到周瑾瓒打了苏澹一顿,为周瑾玉报仇雪恨,只是隐去了用药害死苏澹报仇一节。
太皇太后听罢,忍不住捶胸顿足,哭道:“我可怜的玉儿啊,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边说边抱着周瑾玉哭,心肝肉的叫起来了。
周瑾玉安慰道:“外祖母,您别伤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以后我常进宫来看您,陪您说话。”
太皇太后搂着她不放手,恨恨地道:“那家子人真是够狠心的,把我如花似玉的一个外孙女,折磨成这个样子,我要让皇帝把苏家全部抓起来,抄家砍头,给玉儿报仇。”
周瑾玉连忙阻止道:“外祖母,万万不可,皇上是天下之主,岂能让皇上为我的这点家务事大动干戈。”
太皇太后道:“我不管,当了皇帝还不能护着自己的亲人,那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周瑾玉见外祖母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了。
众人一同用过午膳,南枝便准备告辞,太皇太后赏了南枝五匹绸缎,一对蓝宝石耳坠,使宫人送她出宫。因舍不得周瑾玉,便将她留在兴庆宫住一段时间。
当晚,薛翊与赵天冬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见了皇帝,便哭诉周瑾玉受的苦,让皇帝一定要严惩苏家,不然她就要气死了。
薛翊连忙安慰道:“祖母,此事我知道了,我会严惩苏家,您不要着急。”
太皇太后得了皇帝的保证,才止住了哭声。又拉着皇帝回忆他小时候,他的姑姑,也就是周瑾玉的娘对他有多好,他从小和周瑾玉一处长大,一定要好好护着周瑾玉。
周瑾玉方才见了皇帝与皇后,见了礼,便一直坐在太皇太后身边没说话。
赵天冬见太皇太后在对薛翊说话,便对周瑾玉招手。
周瑾玉起身走到赵天冬身边,赵天冬拉着她问道:“你只管在太皇太后宫里安心住着,苏家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保证让你出了这口恶气,以后便好好地过新的生活。”
周瑾玉点头,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皇后娘娘。”
赵天冬笑道:“你叫我嫂嫂就是,我最见不得女子被丈夫公婆欺负还忍气吞声的,你能有与之断绝的勇气,我很欣赏你。”
周瑾玉有些惭愧地笑道:“我也是忍了很久,到了那般忍无可忍的地步,我才下定决心,要想办法逃出来,幸亏哥哥在淮安,不然我可能会求助无门,已经死于非命。”
赵天冬摸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周瑾玉温顺地点头。
太皇太后说了半个时辰,面露倦容,皇帝让宫女服侍她去歇息。
周瑾玉起身上前,想要服侍太皇太后,薛翊对她笑道:“表妹,你是来做客的,服侍太皇太后的活就让宫女们做。”
赵天冬笑道:“听话,你不要累着了,在宫里住着千万不要拘束,想去哪里逛就去,想吃什么,你只管吩咐宫女去御膳房要。”
周瑾玉行了个福礼,笑着谢道:“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我知道了。”
薛翊与赵天冬从兴庆宫出来,携手回到清宁宫。赵天冬立马挑了两个宫女,送去兴庆宫专门伺候周瑾玉。
赵天冬与薛翊商量道:“我们应该制定律法保护已婚的女子,防止女子在夫家被虐待。不能因为是被丈夫和公婆打骂,法律就不管了,已婚的女子不是奴隶,如今就算是丫鬟,也只是雇佣关系,我们保护了丫鬟,却忘了去保护备受虐待的已婚女子,这是我们的疏忽。”
薛翊道:“的确如此,女子的力气小,若是被打,娘家没有人出头,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这与杀人无异。”
“是啊。”赵天冬面色凝重地道,“所以要严惩,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世人再也不敢犯这样的罪。”
薛翊道:“苏家抄家,家产充公,那对不仁不慈的公婆就判他们每人脊仗三十,发配琼州,其余帮凶都视情节严重性判刑,你觉得如何?”
“嗯,可以。”赵天冬道,“我要将此事的处决结果宣扬开来,让世人都看看,虐待家中的媳妇是何代价。”
二人商议好了,到次日,就下旨行文到淮安,命淮安太守严厉执法,不能徇私,否则摘了他的乌纱帽。
淮安太守接了圣旨,立马派捕快去将苏家老爷和太太锁拿归案。
捕快到了苏府,砰砰砰地用力敲开了大门。门房开门后,捕快推开门房,一直往里面走,喊道:“叫你们老爷太太出来,太爷要请他们喝茶聊天。”
管家上前见礼,笑道:“各位大爷,请问太爷请我们老爷太太,所为何事?”
一个青年捕快道:“你不用管这个,快去叫你们老爷太太出来就是。”
已经有丫鬟小厮前去传话给苏太太和苏老爷,苏太太躲在上房不肯出来,她是女人家,自持身份,不肯出来见外男,更不好上公堂。
苏老爷出来给众捕快见礼,笑道:“各位爷,苏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请各位爷到厅上喝茶。”然后不着痕迹地塞银子给几个捕快。
几个捕快都推拒不接。一个捕快拿起绳索就往苏老爷脖子上套,冷笑道:“你这茶我们就先不喝了,银子我们也不敢收了。太爷要请你喝茶。快跟我们走吧?”说完也不容他拒绝,一个推,一个拉,就将苏老爷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