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检验一下咱俩的友谊够不够深厚。”
要不是从仓库出来他们就先送程果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刚刚陈医生又来看过,方洲真想再拉着程果去趟医院。
而为了避免再引起怀疑,程果也停止向方洲继续打探,改其道而行,“方洲,你能借我点钱吗?”
方洲一脸为难,“果姐,没有泽哥的允许我不敢。”
“你看我没钱就没有住的地方,我要是没地方住你就得在这大街上这样一直绕,也不知道把我送到哪儿,你跟你泽哥也没法交代是吧。”程果用讲事实摆道理向方洲证明了借钱的必要性,还适时的拿他大哥压他一下,就不信他还能不从。
“果姐,泽哥说让我随便找个地方给你放下就行。”
在一个冷风嗖嗖的夜晚,一辆车停在了马路边,一个女孩从上面下来,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她紧裹着身上的衣服,迷茫的看着深夜里的万家灯火,每扇暖心的窗户后都是有温度的家。只有一个女孩独自一人站在街角,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身后是喧闹的小吃街,满是这个城市的烟火气。一眼望去,全都是烧烤、火锅、麻辣烫还有各种大排档。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她的对面是一家中餐馆,看着生意还不错,里面坐满了人,门口还贴着:招聘服务员,包吃包住。待遇还不错。
女孩拎着包,潇洒的一转身,她这双写小说的手怎么可能去给人家端盘子。
第4章
“借过,借过,麻烦让一下,您的醋溜肥肠,干煸腰子,慢用。”
“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好嘞,您稍等。”
“程果,把这盘饺子给501的客人端去。”
“好嘞,王姐。”
王姐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干这行十几年了,几天前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大半夜来应聘的,而且还强烈要求当晚就要入职,享受职工待遇。
基于上赶子不是买卖再加上应聘的时候她说自己没有经验,所以就给了她最低工,但现在看来下个月她要是不涨点工资怕是留不住人了。
程果也有过自我怀疑,甚至都质疑方洲的信息有误,她干起服务员来居然完全不需要培训,轻松上岗。
这几天除了打工程果也没闲着,她利用了手机上仅有的信息和联系人,在大家都陷入“程果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疑惑中,目前大致掌握了以下几条还算有用的信息:
一、那位大哥和方洲告诉她的情况都属实。
二、先别说她还能不能回忆起写小说这门手艺,抄袭这件事已经让她在整个行业臭名昭著,再干老本行已经没啥可能性了。
三、许牧瞳不仅是她朋友还是她发小,也就是目前唯一能给她答疑解惑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俩积了什么深仇大恨,这家伙人不在国内不说,所有能联系上她的方式也全部把被她拉黑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五年前她并不认识顾以铭,也就是说她对五年后仅存的那点记忆也无从考证,所以程果又懵了,弄不清自己到底是穿越了,还是失忆外加记忆错乱。
“服务员,点单。”
“来了。”
程果拿着菜单跑过去。
“您吃点什么,我们今天有早上新杀的羊,还有刚捕上来的鱼……”
“我要一份炸三样,一份三丝一豆,一份三杯鸡,再要三份米饭。”
“女士,我们这儿菜量挺大的,您两个人应该吃不完这么多,还有三份米饭……”
“你也知道两个人不应该点三个人菜,点了就是多余。”
这明显挑衅的语气让程果不得不放下点菜单,看看眼前的两位女士。一位由始至终都没讲话,显然是拉来做陪衬的,另一位就是明显来找茬的,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挺漂亮的,就是说起话来嘴挺损。
“程果,你说我说的对吗?”
大姐你要是这么说,她搜索一下她不算多的记忆还是能想起你是谁的。
“蒋楚涵?”这个名字还是那天她从大哥那里听到的。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装跟我不熟了,还是你在这小苍蝇馆高就看不起我们了。”
蒋楚涵故意挖苦,她同伴还很配合的嘲笑出声。
笑吧,笑吧,笑出你们胜利者的笑声吧。
“女士,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给您下单了,其实人要是胃口好呢,两个人吃三个人的饭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程果,你到底想怎么样。”蒋楚涵嘴上没占到便宜,转而恼羞成怒。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嫂,我都被你家大哥扫地出门了,你咋还穷追不舍呢。
“离开宁泽,再也不要回来。”
离开宁泽,你咋不说让她离开地球呢。要是蒋楚涵有超能力能让程果穿回五年后,估计程果还是能考虑一下的,而且肯定再也不回来。
算了,她就当蒋楚涵年幼无知,不与她计较,也当自己岁数大了,耳背。
可程果离开的小脚步还没迈出去,大嫂就愤怒的拍案而起。
“程果,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好好的私聊非要弄成围观,而且大嫂好像更喜欢面对面对抗。
“如果我不呢。”
“既然给脸不要脸,让你走着离开你骗要躺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在理账的王姐忙从前台过来,“这位小姐,您消消火气,别跟我们家服务员一般见识,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改正。”
王姐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就是先赔礼道歉,往自身揽责任,最后再批评教育员工,才能平息“战争”,做生意的当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要让她滚。”
但显然眼前这位顾客不吃这套。
王姐正想着怎样升级应急预案,就看到程果撸起袖子,脚踩凳子,顺手拿过邻桌的酒瓶。
“程果,你冷静点程果,别惹事。”王姐紧紧拽着程果的胳膊,以防她学人家电视上直接把酒瓶抡过去。
“大嫂,您先喝口酒消消气,您看我明天再走行吗?”程果拿着酒瓶给蒋楚涵倒满了酒,满脸堆笑。
“不行,今天。”蒋楚涵虽然表面气势不减,但语气已经有所缓和。
“你总得让我收拾收拾行李,研究研究到底去哪儿吧,你看我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总得找个安稳的落脚地吧。”程果也适时机的卖惨求放过。
“那……那最晚不能超过明天早上,否则……”
“好嘞,您就看好吧。等着啊,姐姐这就给你上菜去。”
说完程果像是怕蒋楚涵反悔一样,拉着王姐就跑回了厨房。
王姐真的算是很好的老板,程果给她惹了这么个麻烦不说,她还关心问程果有没有事,要不是蒋楚涵这家伙“赶尽杀绝”,程果还真有在这奋斗终身的打算。
但她确实相信这个虎孩子完全能做出来更虎的事,而且她也不能再给善待她的人继续添麻烦,最重要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还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结束在这里最后一天的工作,程果从餐馆集体宿舍搬了出来,说是搬家,其实不过就是拿着她第一天来时的手提包。
她们宿舍住的很偏,即使还对宁泽地形不太了解的程果也知道这应该算是郊区了,一路上别说路灯,就连住户家窗户透出来的灯光都是昏暗的,完全只能依靠大自然。
要是碰到个阴云密布的夜晚,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程果是不敢开手电筒。偶然窜出个野狗野猫算是添加点惊喜不说,路边被各位带有艺术细菌的大爷大娘堆积的杂物,摆出各种不规则造型,再配上这里独特的氛围,绝对堪称经典鬼片背景。
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了,但今天这里的恐怖值并没有提升,因为程果一路都在专心的琢磨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在餐馆打工五天,挣了不到四百块钱,显然不够她背井离乡的盘缠,她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白天被那小妮子拍了个桌子就忘跟她谈点条件了,真是太丢人了,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敢去追大哥的女人。
所以程果又绕回了她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老问题,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就应该思考到底是触电、被雷劈、溺水……溺水就算了,已经试过了,还是再碰个瓷来个车祸什么的……才能再穿回去。
程果正想着忽觉前方一黑,一抬头,两个彪形壮汉正站在她面前,她最近是不是跟壮汉有什么不解之缘。
程果一个跨步躲在了一边,给壮汉让路。但壮汉半个跨步紧随其后,又来到她面前,还直不愣登的看着她。
壮汉都做的这么明显了,程果也不好再继续装傻充愣,“大哥,是劫色吗?”
此话一出,两位壮汉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完了,完了,看来人长得好看麻烦就是多。
“我们眼光那么差吗?”
咳咳,打扰了。
“大哥,您要是劫财的话,不知道三百七十五元够不够呢。”她还私藏了五块夜宵钱。
“你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哥俩出场费呢,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来要你命的。”
壮汉用最凶狠的表情说出最凶狠的话,就等着面前的小妞吓破了胆向他们跪地求饶。
程果长出了一口气,“你早说啊大哥,来吧。”甚至还配合的的伸长了脖子。
“啊?”
“抓紧动手吧。”赶早不赶晚啊。
“动动动……动什么手啊。”壮汉一脸懵的看向同伴。
“您带工具了吗,刀,枪,还是您要徒手解决。”
一把刀不知道是从哪儿掉了下来,“咣当”一声,还挺突兀,壮汉同伴跳着脚躲到他身后。
那把刀足有半米长,锋利的刀刃都反光,让程果不禁想起:杀羊焉用宰猪刀。
“大哥,拜托您一会儿下手麻利儿点,最好一刀致命,您也是靠手艺养家糊口,咱俩也没什么恩怨,不必走这个痛不欲生的过程,再说我这个人特别怕疼,万一我没忍住喊出声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其实程果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既然她在这里已经无路可走,还对自己下不去这个手,就不如拼死一搏,也顺她人之意,成自己之美。而且幕后指使她也猜出一二,只不过小孩子不讲武德啊,白天明明讲好了的。
壮汉从业多年,大呼大叫、要死要活都是常态,这种情况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程果积极的捡起刀递向还在愣神的壮汉,“早完事您早收工。”
同伴把壮汉拽到一边,还不忘回头警惕的看着程果,“大哥,小心有诈。”
“依你之意?”
“不如择日再杀”
“甚是有理。”
于是程果看到大半夜加班来杀的两个人在一阵窃窃私语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大哥,大哥,嘿,大哥,你们还没杀我呢。”
两个人回过头就像是见鬼了一样,直接从走变成了狂奔。
程果还在后面举着刀,契而不舍的追着,“大哥,大哥……”怎么看都像是两位壮汉被她追杀。
“哎呦。”
但是没追多远程果就摔了个狗吃屎,肯定又是那帮老头老太太摆放的杂物绊住了她奔腾的脚步。
程果抬起头,看到两位壮汉已经趁机跑的人影都没了,太不绅士了,居然都不过来扶她一下。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来砍她的大片刀还没还给人家呢。
程果疑惑的探过身,刀刃上怎么红红的,好像是沾了血,她也没砍别人啊。
不知为何,程果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她确实没砍别人,就是砍了自己而已。
第5章
“果儿,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顾以铭捧着一束火兰花走进来,这种花在宁泽并不多见,他还尝试着自己种过,不过都失败了。
“好看吗?”顾以铭把花插进花瓶,他记得火兰花的花语是忘不了的人,这还是她告诉他的。
“昨天我又学会了一道新菜,等以后你一定要试试,给我提点儿意见,我知道你的嘴最刁了,我还真怕你这张小嘴的犀利点评。”
顾以铭满眼柔情地看着程果,却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无人回应的寂静。
他打了盆热水,熟练的给程果擦着脸。隔着温热的毛巾,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从程果的脸庞划过,有时指尖会接触到程果的皮肤,这种感觉像电流一样震激着他。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在他面前的就会是一盒骨灰。
被人照顾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顾以铭还是像以前一样细心,动作轻柔,连水温都是刚刚好,程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对四肢的支配能力,动哪哪不动呢。
她运了运内力,蓄积了全身的能量,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功力了,可最后动的只有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什么情况,鬼压身吗。她现在竟然混身上下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听到顾以铭在她耳边轻柔的话语。
擦完脸之后,顾以铭又耐心地帮程果按摩。还好,今时今日她还在他身边,不管这是用什么方式得到的结果,不管这种结果是谁造成的。
“果儿,你都睡这么久了,不能这样一直偷懒的赖在床上,该起来了好不好。”
话以至此,再加上她目前的状况,程果也大致猜测出了一二。那场车祸虽然没要了她的小命,但却让她变成了植物人。
看来是雷公、电母两位老人家不辞辛劳的跟着她一起回来,还是坐她脑袋上了,不留余力的又给了她一个大霹雳。就算是说不出来,她也必须在心里把她会的脏话都过一遍,枉费她费尽心思的要回来,结果还是个废柴。
她还特意准备了十万个为什么,这回好了,就算千万次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