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抱着书闲逛，他好奇地问：“你去干嘛了？”
“学生会办公室。”凌轻轻不打算多提，眼神瞥向后方的教务处，下巴一扬，“这次是什么原因？”
“就是班里同学弄了个恶作剧，没事。”宋周河眼神躲闪，明显也不想多说。
但他不说，总有人替他说。
凌轻轻看见，办公室里又冲出来一个瘦高的男生，满脸怒意，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男生看见凌轻轻也在，脚步顿了下。不过片刻，他虎起脸，食指指着宋周河，眼神凶狠的像宋周河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这次考试作弊被你耍小聪明骗过去了，但我告诉你，还有下次，下下次。总有一次，我会把你狠狠踩在脚下。”
宋周河面露不屑，压根不把威胁当回事儿，“我还是那句话，随时恭候。”
“你给我等着。”
随着男生离开，剑拔弩张的气氛归于沉默。
凌轻轻纠结了会儿，还是没憋住好奇心，问：“他跟你有仇？还有，你考试作弊是怎么回事？”
“说了是恶作剧，被智勇双全的我轻松化解了。况且他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上眼。”
宋周河容易骄傲自满，凌轻轻知道说不动他，也懒得管他。
“行，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别老惹事，好好学习考大学才是正事。”说到这里，凌轻轻难得板起脸。
宋周河听烦了这种话，他极其敷衍的摆手：“知道了，先回教室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曹雪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进教室。
“同学们，今天班会我只宣布两件事。第一，学校决定下周三举行高三十月月考。”
话音一落，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最后一排的凌轻轻，叹气声比任何人都响。
“考试”这两个字，总能调动人内心深处最本质的紧张。
曹雪眼神扫视教室一圈，确定没人说话了，她才开口：“第二，十一月下旬要举办校园文体艺术节。按照学校要求，高三各班，每班必须出一个节目，表演类型不限。”
这件事说完，哀嚎声更大了。
有人大声诉苦：“高三时间紧张，复习的时间都不够，还要上台表演节目，哪有时间。”
这句话获得众多人认同，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毕竟是你们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过艺术节，大家多多参与，有想法的去班长那儿报名。”
曹雪指了下一直埋头动笔的徐南丞，“班长，可以吗？”
笔头一顿，细黑的墨笔在白纸上拉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徐南丞猛地攥紧笔身，抬头，淡淡应了声：“好。”
视线紧盯黑板，手下却快速撕掉那面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书包。
一放学，凌轻轻跟在徐南丞身后。
两人约好了去图书馆互相监督学习，主要是徐南丞帮凌轻轻解答难题。
此时此刻，两人也确实被难住了。
不同的是，凌轻轻被题目难住了，徐南丞被她难住了。
“这种题直接套数学公式进去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多计算过程，只要你设定好初始值和取值区间就可以。”
听了近半小时的讲解，凌轻轻更加懵懵懂懂：“……哦。所以我下次看见相似的题，也可以直接套公式？”
“不行。”
“？”
“怎么又不行了？”她不理解。
徐南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无力感，耐心地给她解释：“题目有相似性，但数值和所给条件会变，题目所求也会变。套公式不是没有用，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学会变通。”
“……好吧。”
数学果然是“爸爸”，重来两世都没弄明白它。
看着徐南丞认真严肃的侧脸，凌轻轻捧着下巴，喊了他一声：“徐南丞。”
徐南丞抬眸。
“你有没有发现，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跟我说那么多话。”
话一出口，凌轻轻差点咬到舌头。哦，忘了，他给她复习资料时说得也很多。
但没关系，煽情气氛不能断，继续来。
“我觉得你好优秀，又高又帅又聪明，不暧昧不早恋，不迟到逃课，不玩游戏不抽烟喝酒，简直是吾辈楷模。等哪天我功成名就，一定呼吁大家朝你学习。”
一溜烟儿的彩虹屁说下来，凌轻轻脸不红心不跳，大眼睛扑闪扑闪，亮着崇拜的星光。
徐南丞淡定地“嗯”了声，他摘掉眼镜，放到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书包，拿出好几张试卷，放到凌轻轻手中。
看着已经傻眼的凌轻轻，徐南丞好心情地勾了勾唇，嗓音含笑：“就算你把我夸上天，今天补习的作业量也不会减少。”
“！！！”凌轻轻石化。
就这样，在徐南丞眼神压迫下，凌轻轻在图书馆含泪做完一套徐南丞自己出的数学卷子。
写下最后一笔的那一瞬间，凌轻轻精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由。
她将笔一摔，双手抱胸，看向徐南丞，哼了声：“我写完了，没用到两个小时。”
徐南丞拿起卷子扫了眼，视线从选择题一路到大题。
这期间，他一直紧皱着眉头，表情严肃。
凌轻轻忽然心虚：“该不会错得很多吧？”
徐南丞抬头，放下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
这是个什么意思。
凌轻轻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了，双手无措地捏着笔，低头等待最终结果。
过了会儿，才听徐南丞慢悠悠来一句：“没有。”
“？”
“一题不落。”他说，“都做对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凌轻轻也快速抬头，眼里闪着得意的笑，挑衅的看向徐南丞。
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我全做到了。
那表情，活像动画片里翘起尾巴骄傲求夸奖的小猫。
徐南丞看着她，目光放得温柔，嘴角上扬浅浅的弧度。他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到凌轻轻面前。
“这是给你的奖励。”题目全做对的奖励。
凌轻轻剥开棒棒糖塞进嘴里，甜甜的水果味充斥口腔，连做题烦闷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到了晚上，图书馆学习的人依旧很多，大多一人一桌，埋头做自己的事。
凌轻轻目光慢悠悠转了一圈，最终放回对面的徐南丞身上。
他正在收拾杂乱的资料书和卷子，按照顺序将它们放进书包。
头低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唇瓣紧抿，下巴收紧。不说话这会儿，周身自带冷漠感。
徐南丞生得高，天花板的灯光照射下来，给他打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就像他背光而站。
凌轻轻还注意到，他的手很漂亮，又长又白，细腻的皮肤在光线下白得像在发光。
而这双手，刚刚才递了一根棒棒糖给她。
凌轻轻咽了咽口水，忽然不可控制地问：“徐南丞，如果我没有全对怎么办？”
说着，她保持坐下的动作，仰头看向他。
徐南丞动作一顿，偏头，眼神不解。但在触及她傻愣愣的表情时，眉眼一弯，轻笑出声——
“如果你没做对，那剩下的糖都会用来安慰你。”
一边说着，徐南丞一边伸手从包里掏出余下的棒棒糖，估摸着有六七根。
棒棒糖安静地躺在他掌心，他问：“凌轻轻，你还要不要？”
徐南丞没有故意放柔声线，只是在图书馆说话，总要压低语调。所以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诱惑的意味。
看清他黑眸中的认真，凌轻轻呼吸放慢，连眨眼都忘了。
要，或是不要？
徐南丞绕过桌子来到她面前，双手撑在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忽然，他俯身下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凌轻轻从睡梦中惊醒。她坐在床上，大口喘气，额头冒出的汗打湿了头发，身体也黏糊糊的，浑身难受。
真是离了个大谱，她居然又梦见徐南丞了。还梦到两人在图书馆暧昧……
要死要死。
凌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捞过手机一看，凌晨两点。
“还早。”接着睡。
凌轻轻躺回去，努力想睡着。可一闭眼，脑海中铺天盖地都是刚才梦里的情景，怎么都挥不去。
翻来覆去几分钟，她还是睡不着。
算了，起来看书。
第十五章
第二天，凌轻轻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教室。
班里有些人被她虚弱无力的模样吓到，纷纷在背地里夸赞她努力学习上进的心。
只有凌轻轻知道，昨晚，她看了一整晚的资料书，现在困得要死。
偏偏有人不识相，从后门冲到她身旁空位坐下，巴拉巴拉讲一大堆。
自说自话五分钟后，宋周河总算发现凌轻轻的不对劲。
他摸摸下巴，眼睛一眯：“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
凌轻轻转了个头，不想搭理他。但想起宋周河的性格，你越不理他，他越是话多。
于是，她说：“你去食堂帮我买早餐，一个豆沙包，一份蒸饺，外加一杯豆浆。谢谢。”
说完话，闭眼睡过去。
“凌轻轻，你这副态度也太不尊重人了，合着我之前说的话你全没听见！？”
宋周河念叨半天，最终还是乖乖去食堂给她买了早餐。
“你要的早餐。”他的语气很冲。
凌轻轻撑起脑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她接过豆浆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豆浆将温暖带进四肢，唤醒沉睡的身体。
她意识清醒几分，鼻子有些堵：“谢谢啊，你之前说了什么？”
宋周河瞪她一眼，颓废地垂下脑袋，双手揪了揪头发，气急败坏地指责她：“你难道不知道这周日是什么日子吗？”
“？”
这周日？
凌轻轻努力回想，总算想到一点儿。
她恍然大悟：“你生日。”
宋周河脸色总算没那么差了：“没忘记就好，记得准备礼物。”
回班级之前，他还故意揉搓凌轻轻的头发，气得凌轻轻踢了他一脚。
“我过生日你不送我就算了，还想要我的礼物，门都没有。”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宋周河生日这天，凌轻轻还是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过来。
KTV包厢里，凌轻轻到时，徐南丞、宋周河、程意、杨安翠全到了。
也就是说，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不好意思，我去取东西，路上耽误了时间。”
凌轻轻说着，直接将东西塞给宋周河。
“生日快乐。”她笑得很灿烂。
宋周河迫不及待拆开，等扔掉盒子，看清里面放的东西时，他满怀惊喜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悚。
他指着东西，一脸不敢置信：“凌轻轻，都2016年了，谁生日礼物送一个佛像！？”
“佛像保平安，爱要不要。”
宋周河像丢掉烫手山芋似的，随手将佛像塞进书包，继续他的DJ旅程。
徐南丞从一来就坐在最角落里，安安静静的捧着手机发消息。
不主动跟任何人互动，远远看过去还有几分孤独感。
“不去唱歌吗？”
感受到身旁沙发的陷落，徐南丞从手机中抬头，撞进凌轻轻含笑的杏眸中。
她的脸颊带了几分红晕，刚才应该是跑步过来的。头发也乱了，身上穿的外套衣领也有些乱。
徐南丞移开视线，眸光沉静，淡淡地“嗯”了声：“会跑调。”
凌轻轻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跑调是指他自己唱歌跑调。
“哦。”
救命。怎么会有人一本正经的冷着脸说自己唱歌跑调，关键还有一丝丝违和的可爱。
凌轻轻噗呲一声笑出来，她拉近两人距离，保持着适当的余地，却也足够能让徐南丞听清她的每一个字。
“这样么，那——我为你唱首歌吧。”
一首为你而唱的歌。
大屏幕里放着歌曲MV，舒缓的伴奏声顺着音响回荡在室内，五颜六色的流光划过凌轻轻的脸，映明她清澈湿润的眸子，照亮她清秀的眉，她周身弥漫着温柔的气质。
在众人屏息等待中，凌轻轻缓缓开口——
“让我为你唱一首歌全世界都陪你听着这是爱
你会明白
你是唯一不可替代让我为你唱一首歌闭上眼睛把心交给我……”
凌轻轻的嗓音偏甜软，唱起情歌来软绵绵的，却胜在干净好听。
整首歌下来，程意和杨安翠凑在一起咬耳朵，宋周河听了前半段觉得没意思，也拿起手机打字聊天。
只有徐南丞，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她。
眼神炙热，耳朵滚烫，心悸到紧握的双手微微发抖。
徐南丞有些失神，连凌轻轻坐回他身边都没察觉。
凌轻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见他望过来，她撇了撇嘴，倒有几分委屈：“徐南丞，我唱得很难听吗，你居然在发呆。”
不是，你唱得很好听。
徐南丞张嘴想解释，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他将刚才起便疯狂扎根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凌轻轻。”他看着她，眼角发红，嗓音低涩，“艺术节，我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吧。”
顾虑到她的决定，他闭了闭眼，还是补了句：“文体艺术节班里没人报节目，你唱歌那么好听，你可以独唱，我为你伴奏。”
“好。”凌轻轻几乎没有迟疑。
她笑：“我跟你，我们一起。”
北橙地理位置偏北，刚进入十一月，气温急速下降。寒风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
音乐教室里。
凌轻轻扯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快速喝了口牛奶，又将围巾遮回去，只剩一双俏皮灵动的眼睛转的欢快。
“好冷，为什么今年比前几年还冷。”凌轻轻碎碎念着，时不时搓手跺脚，小动作不断。
见身旁人一直不说话，凌轻轻转头看过去，“徐南丞，你怎么不说话，今天早上从你家里出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