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是谁动的手,但那些盗贼们进去不一会儿,就伤痕累累被打了出来。
从那日起,市井中人开始疯传,瓷器店老板陆青青是位机关术高手。因瓷器贵重,她在店里布置了各种暗器,凡有胆敢进店偷盗者,无一好下场。
“机关术高手”此时仍在丝绸行义务帮工。半个月过去,赵守成那边没有回信,一定出事了。陆青青倒不是担心主意颇多的赵守成能出什么事,而是确信她写的信没能送到蓟城。
陆府已经被王氏的人占领了。
留在陆家,形势只能越来越被动。青川是个江南小城,没有严格宵禁。她和洛烟计划深夜出逃,离开陆府。陆青青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陈氏,她若不辞而别,王氏只会把所有怒气发泄在陈氏身上。
临行前,陆青青偷偷拜别母亲:“阿娘若是愿意,现在收拾东西,和我一起离开陆家吧。”
“傻姑娘说什么傻话,阿娘嫁给你爹,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我能去哪儿?”
陆青青不止一次想说,若是过得不开心,大可和离。可自古子女孝敬父母,从没有人敢劝父母分开,她思想再前卫,也不能坏了规矩。
“女儿不孝,未能替母亲分忧。”
陈氏拉着女儿的手,笑了笑说:“傻孩子胡说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娘就心满意足。家里事一切有我,此次回蓟城,你就踏踏实实留在那里做生意。连老爷都支持你,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说不定有一天,老爷会让你继承陆家的丝绸行。”
“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陆青青小声提醒。
陈氏连忙点头:“是是是,女儿说得对。出去历练了一段时间,青青果然长成大姑娘了。不过有件事你必须早做打算。”
“母亲请说。”
陈氏面露忧色道:“去年你长姐出嫁,今年过年时老爷提到你的婚事,似乎有意要给你选一户人家嫁过去。好在你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老爷很欣慰,暂时不提让你嫁人的事了,但你要有思想准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早晚要嫁人。与其到时候嫁给一个不认识、不知人品如何的男人,倒不如趁着在外做生意的机会,把眼睛擦亮,自己选一个。”
陆青青吃惊:“自己选?”
古时候不都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虽然真到了那一天她也会奋起反抗,可让她自己挑选喜爱的男人结婚,这话从陈氏嘴里说出来,着实让陆青青大吃一惊。
许是她这辈子嫁给陆老爷做妾,过得不幸福,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那天和你一起站在台上的男子,是何人?”陈氏轻轻一笑,当日她一眼看出陆青青对他的感情不寻常,只是一直没机会问。
陆青青脸一热,扭过头:“阿娘别乱猜,我和他只是合伙开店而已。”
陈氏笑意更胜,忍俊不禁:“是吗?我只问他是什么人,没问你俩的关系啊?青青是心虚不敢叫我问吗?”
“阿娘……”
“好了,不逗你了。”陈氏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笑容温和,眼里满是期盼,“娘只愿你过得好,那个人容貌气质极佳,对你有情,你别使性子犯倔,把良缘错过了。”
良缘?
母亲已过不惑之年,看人眼光比她准。赵守成真的对她有情意吗?
马车停在角门外,洛烟安置好行李,悄悄跑回内院喊自家姑娘上车。陆青青告别母亲,和洛烟一路小跑来到角门。刚上马车,两人就被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围住。
“这是哪家不孝女?父亲卧病在床,她不在床前端药递水的侍奉,还摸黑出走?不知道的,以为又和那个野男人鬼混呢!”王氏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这几日一直派人把守陆府各个出入口,连后花园的狗洞都没放过。
熬夜熬出黑眼圈,总算把人逮住了。家丁拦住马车,车夫拉紧缰绳,不敢向前走。
“姑娘,怎么办?”
陆青青按住焦躁不安的洛烟,不慌不忙走下马车,朝当家主母略施一礼。她放缓声音,对王氏说:“蓟城传信来说,商铺出了问题叫我回去处理。我怕惊扰府上人,这才深夜离开。临走前,我已和阿爹阿娘打过招呼,不算擅自离开。”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嫡母吗?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陆府一步。”王氏自然清楚,蓟城的信已经送不到陆家了,便知陆青青说谎。她微微一抬手,围在马车周围的家丁立刻上前一步,大有逼迫陆青青的架势。
陆青青问:“不知我做错何事,竟被您惩罚禁足?”
王氏挺直腰杆,振振有词:“对父亲不孝,对嫡母不敬,对兄长不恭,难道不该罚么?”
人不要脸,所向披靡!
陆青青一口气涌上喉头,强行咽嗓子把怒意压下去。
如今陆老爷摔断了腿,府上大小事都由王氏掌管。如果只有她一人,陆青青尚可应付,但加上这群舞枪弄棒的家丁,她和洛烟打不过,绝无硬闯的可能。
可王氏为何大动干戈?陆青青与她只是相互看不顺眼,没有深仇大恨,唯一的可能就是,王氏想从她身上捞一笔?
猜出对方目的,陆青青也不再假恭顺了。她向前走了几步,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家丁立刻紧张的摆好阵势,生怕她恼羞成怒袭击王氏。
王氏怒:“放肆!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