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像卢成刚那么傻大胆又不要命,小心翼翼地推拒道:“臣若离了上京,这西郊无主,想来不太好。”
自打蔚缜交了兵权,西郊的兵马便都握在了苏家手里,他想提醒成安帝,武安侯府握着西郊的兵权,怎好再执掌淮阴呢?
成安帝却道:“苏卿宽心,既然事了,以后西郊便还是蔚缜管着,穆王协助便可。”
这是要把西郊的兵权从他这里拿回去?把淮阴丢给他?还能这样?
苏立默了片刻,实在无可推辞,只得不情不愿地道:“臣遵旨。”
一下子从好说话的西郊小兵变成了个个桀骜难驯的淮阴府兵。
苏立为难的挠了挠头。
“待蔚缜出了狱,苏卿便打点一下动身去淮阴罢。”
苏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臣遵旨。”
安排得差不多后,成安帝道:“朕一夜未睡,如今也乏了,都退下罢。”
苏立已经退了出去,岚青却突然跪了地,“儿臣还有一事,想请父皇主持公道。”
“嗯?”成安帝问道,“何事?”
岚青沉默了一会儿,成安帝想了下,对身侧的李进道:“带人先下去罢。”
殿内的宫人纷纷退出,再次阖上了养心殿的门。
岚青这才道:“儿臣昨晚归家,便见贵妃娘娘先前送来府上的那两个宫女意欲行刺王妃。若非儿臣及时赶到,怕是就要得手了,儿臣想请贵妃娘娘解释一遭这二人的来历。”
自打孙皇后故去,平安远嫁,成安帝愈发宠信魏贵妃,虽不再临幸妃子,却还是时不时会去魏贵妃处歇一歇。
这些年,魏贵妃除了在宫内张扬跋扈了些,却从未帮衬过魏家,且向来哄得成安帝心神俱悦,在后宫也算得上是恩宠不衰。
此事一了,魏冉已死,成安帝处置了魏家,却从头至尾未提过魏贵妃,自然是想将她摘出去。
岚青跪地不起,成安帝只得道:“宫女一事向来都是内务司在管,想来贵妃也是受人蒙蔽,朕会吩咐内务司的总管去查。”
“父皇,那二人像是孙家的影卫,嘴巴很紧,孙太傅去后,那群影卫便不知所踪,如不查清,将影卫一举歼灭,想来后患无穷。儿臣也只是想问个一二,看贵妃娘娘是否知道些线索,并非怀疑娘娘。”
“影卫?孙家的影卫怎混进宫来做了宫女?”
成安帝蹙起了眉,不再犹疑,道:“唤贵妃来。”
魏贵妃被请来时,却并未穿一惯的暗红,而是着了身素袍子,面色有些惨白。
成安帝不由有些心疼,问道:“昨夜宫内大乱,可有伤着?”
魏贵妃跪了下去,“未曾,陛下派了许多人护着臣妾,臣妾安然无恙。臣妾已得知兄长受人蛊惑,犯下滔天大罪,不敢为他辩解,更不敢为魏家人求情,臣妾愿自请前往相国寺,从此青灯古佛,为兄长赎清罪孽。”
“未伤着便好,你兄长犯得错,与你何干……”成安帝下来扶起她,“如儿,朕唤你来,是为着你先前送去穆王府的那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像是一直在爱妃身边伺候……”
成安帝似不知怎么说,岚青开口道:“贵妃娘娘,令兄和安王俱已伏诛,还请如实相告,春兰和夏芳的相关事宜。”
“伏诛?”魏贵妃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瞧着他,“死了?”
岚青:“他们以下犯上,意图取父皇而代之,不该死么?”
“死了?”魏贵妃凄厉的笑起,挣开成安帝的怀抱,嘴里喃喃不停,“死了?他死了?”
“如儿?”
魏贵妃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便朝岚青刺去,“是你杀了他!”
岚青手快地制住她,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娘娘说的他,是谁?魏冉?还是安王?娘娘这身功夫可是魏冉教得?”
成安帝倒是为她辩解了一二,“如儿出身将门,会一些拳脚功夫,这才在宫宴上救下朕的性命。”
魏贵妃不再理会旁的,只是惨笑着,眼中泛满水光,成安帝担忧道:“如儿,你的兄长意图谋害朕,朕本想留条活口,却是他自刎在宫门前。”
魏贵妃抬起眸子,看向成安帝的眼神极其冰凉,“安王呢,他那般惜命之人,也会自寻死路么?”
成安帝本以为她是在为兄长过世而悲痛,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拧紧眉心,“你说甚么?”
魏贵妃凄厉道:“我在问,安王殿下是如何死得!”
成安帝终于寻出了些不对,质问道:“你同安王有何关系?”
魏贵妃挣开岚青,歪倒在地上,眼中的水光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在大殿上。
岚青却道:“他喊着安王妃的闺名,自戕于养心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