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嫂子一出门,徐知安伸手就弹了玲珑一个嘣儿,这个坏丫头,又故意闹他。
玲珑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开,徐知安看她笑,叹息一声,也笑了。
……
凌家在内城,住的地段也好,宅院和顾大伯家的宅院相当,不过两边物价差异大,京里这一处宅子许是能抵顾大伯家五六处宅子的价钱,由此可见,转运使这官职,真的很有钱途。
凌大人上职去了,没在家。凌太太身上有个“恭人”的诰命,是以,即便凌大人不在家,玲珑和徐知安也要去内宅里拜见凌太太。
凌太太是迄今为止玲珑见过的最雍荣有肉感的妇人,身体丰腴,肤色白腻,笑的时候富态态又端庄,半颗牙齿都不露,她也是小脚,走路时尤为颤颤巍巍,身边时时有两个人相扶着才能走稳当。
凌家这宅子住的不止凌大人一家,还有凌大人的三弟一家,玲珑与徐知安一进客堂,乌泱乌泱的挤来了许多人。
两人礼拜过,徐知安就被凌三郎挽着要去前院说话,他还与玲珑说:“我与行舟说一会儿话,你只管安心待这里,吃过饭再还家。”
凌太太也笑说:“你姐夫说的很是,咱们是正经亲戚,你没来京之前,你夫婿也常来,与大家都很惯熟,今日来家里,好歹要留下吃顿饭才是。我精神短,就不拘着你了,你且与你姐说说话。”
玲珑只得应道:“如此,就要叨扰伯母了。”
凌太太又笑说:“很不心客气,亲戚间就该这么处也是常理。三郎媳妇,你妹妹初来乍到,你带她认认人。院里正暖和,天气也好,你们去院子里说话去吧,很不必挤在这里。”
二娘子出来应事:“是,母亲,儿媳这就带妹妹过去。”
凌太太一挥手,说了声去吧都去吧,一屋子的人就哗啦啦涌进院里。院子有个小亭子,亭前一株正开花的桃树,亭后两株嫩绿绿如烟似的柳树,粉红嫩绿相夹,确是好看。
二娘子瘦的厉害,挽了玲珑的手时,玲珑一握,就似握了一把骨头。
她见了玲珑是真欢喜,又一时感怀涌上心头,不由泪湿了双眼。诸人见了只说这姐妹相亲,倒没说别的。
问询了玲珑一路的事项,等问完了,才带她与凌家的几个妯娌认识。
二娘子指着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年近三旬岁的妇人介绍:“这是大嫂子。”
凌家大嫂已身怀六甲,那小腹与大娘子的差不多大小,脸色都比大娘子红润。
“大嫂子好。”
凌大嫂虚扶一下说:“妹妹不必多礼,来家不必拘束。”
又指着穿妃色薄夹衣的妇人说:“这是二嫂子。“
“二嫂子好。”
凌二嫂笑吟吟道:“唉哟,咱家不兴这些繁礼,你来家只管自在些好。”
又指着一个细高挑的妇人:“这是大堂嫂。”
“大堂嫂。”
那妇人可伶俐,伸手就拉玲珑的手,笑道:“哎哟,到底是江南长大的女孩子,瞧这一身通透灵巧,可是稀罕人。”
玲珑笑着说:“大堂嫂夸赞了。”不露痕迹的将手收回来。
又认了二堂嫂三堂嫂,玲珑也只客气的唤了一声,笑着听她们夸赞,却一句熟络话都没说。
最后还是凌大嫂说让众人散了,留人家姐妹俩说说体己话,几个嫂子才都散了。
二娘子带玲珑去自已院里,这院子可不如她在冀中时住的院子大。
二娘子说:“家里人多,院子就隔的小巧,倒也省了许多事,打理起来也方便。”
进了屋,也是紧凑的很,才坐下,已是妇人装扮的红绫端茶进来说:“二娘子喝茶。”
玲珑接过茶就打发她说:“我与二姐姐说说话,你与黄绢去将我们带来的东西归置好,都有单子,你们比对着收拾。”
红绫下去了。
玲珑说:“红绫姐姐也嫁人了?”
二娘子神色平静说:“我让你姐夫收房里了。”
玲珑就……有些膈应。
二娘子又说:“我身边只这一个贴心人,不舍得将她嫁出去,留在我身边,我也算有个能依靠的人。”
玲珑:……脑瓜子都木了。
见玲珑如此,二娘子反笑说:“看你神态,倒似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这原就是寻常事。她跟了我一场,若将她嫁给家里下人就是糟蹋了她,我又离不了她,索性让你姐夫收房里,我们也好相扶持着过日子。”
玲珑一言难尽的问:“你们俩相扶持着过日子,那姐夫呢?难道你不是应该与姐夫相持着过吗?”
二娘子说:“你姐夫是男子,他整日忙外事,内宅的事,他是等闲不操心的,老爷太太那里也不许他操心内宅琐事,他自己也不耐烦理这些,根本不知道内宅的难事。这几年,我有难事,身边也只有个红绫,我们俩战战兢兢熬到如今,若没有她,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