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刚落音，便见顾璟弘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见他满头满身都被绷带包裹着，顾璟微有些崩溃。
但她不敢出声，因为身侧还有父亲。
见儿子如此，顾冷云显然是受了刺激，胸口剧烈的抽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爸！”顾璟微一声惊叫，便见父亲直直的往后倒了去。
幸被反应快的路非给接住了。
……一通忙乱后，顾冷云总算转危为安了。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依然没能防住狗仔的追踪，除夕夜，全网便曝出顾家长子因意外生命垂危的消息。
一时间，被网络臆测出了各种豪门的狗血桥段，那一出出的狗血桥段如病毒般在网络上蔓延，似是有人有意为之般。
几天过去了，顾家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中。
***
因为听说他受了伤，路非事没办完便赶了回来，后又急匆匆的赶回了虞城。
所以整个春节，路非都没休息过，但莫澜之也没有春节可过，因为至今还未出院。
看着风尘仆仆归来，又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看他的路非，莫澜之心生不忍。
“路非，新年快乐！”
好像也只能如此，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心生亏欠。
“谢了！”
其实路非的漫不经心，也是一种懂得。
“在虞城有什么发现吗？”莫澜之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回到床上坐了下来。
“问题有些棘手，因为我在那看到了你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路非赶紧举手认错，“我看到了乔羽，但跟丢了。”
她会和顾璟驰有牵连吗？
“想什么呢？”路非喝了口水，放下了杯子，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我看顾璟驰是疯了，我总觉得他是恨顾家啊！”
接过路非递过来的文件，莫澜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愈发的凝重。
“先不管他恨谁，这事顾冷云不可能不知道。”莫澜之放下手中的文件，“看来，我得去会会顾冷云了。”
“也行，你好歹也是顾氏的第三大股东，敲敲警钟也好。”路非打了个哈欠，将金丝框的眼镜取了下来，捏了捏眉心，疲态尽显，“我先去沙发上睡会。”
***
今天是大年初九，莫澜之已经10天没见过顾璟微了，很想她。
也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肯定睡不好，那她会想我吗？
他嘴角扬了扬，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自嘲。
坐在鱼池边发呆的顾璟微，忽闻手机来电，有些恍惚的她，下意识地接起，并未注意是谁的来电。
“微微。”
这个声音明明很熟悉，可每次听都有些陌生感，在知道了她和他的关系后，她想生气，可是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是空洞的。
对他，她现在是提不起爱，也生不起恨来。
“微微？”彼端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温柔，也透着小心翼翼。
“我在。”
耳边的声音有些蔫蔫的，莫澜之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你还好吗？”
“还好。”
沉默横亘在彼此的信号端，莫澜之悲哀地发现，她的世界，他的确可有可无。
“我们的睡眠合约还有效吗？”莫澜之有些底气不足，“对不起，我晚醒了12个小时。”
“再说吧。”顾璟微顿了顿，“我还有事。”
那端连句再见的话都吝啬给他，也没给他说再见的机会，信号便被她掐断了。
一份合约而已，她还手握绝对的选择权，那我这是在做什么，贪婪吗？莫澜之看着手机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顾璟微的确有事。
“爸。”顾冷云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身后，着实吓了她一跳。
可明明没做亏心事，我惊什么？
顾璟微自嘲的笑了笑。
“在跟莫澜之打电话？”顾冷云拿过她手中的鱼食，漫不经心地向鱼池里撒了些鱼食，池内的悠闲的鱼儿瞬间便活跃了起来。
“是他打过来的。”
这个解释，怎么听上去有些……心虚！
“你们俩在谈恋爱？”
“我让他陪我睡觉了，算吗？”
父亲的问得如此直接，她也就无所谓拐弯抹角了，因为她也猜不透父亲在想什么。
见父亲沉默，顾璟微试探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爸，您生气了？”
“生气够不上。”顾冷云扫了她一眼，“你喜欢就好。”
虽然知道，父亲向来最疼爱她，但在莫澜之这件事上，他的确反常了些。
“爸，您不是不喜欢莫澜之吗？”
顾冷云眉心微怔，抬手抚上她的脸，瞧了她好一会，“顾家的孩子，喜欢谁，爸爸都兜得住。”
“爸，哪天我真要了他，您也兜得住？”顾璟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眶微红的瞧着爸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心里全是愧疚。
“当然，你的四个哥哥我都兜得住。”顾冷云拭去她眼角的泪，笑得温和，“我其实很喜欢那个孩子。”
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流着，无声却安心，爸爸的爱大概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吧。
“爸，说实话，我还真挺喜欢他那张脸的。”顾璟微揽上父亲的胳膊，头自然地靠在了父亲的肩膀上，“有他在，我睡得很好。”
“这么看来，我女儿也不亏。”顾冷云笑了笑，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走，陪爸爸下棋去。”
“那您不可以耍赖哦？”
“我耍赖了吗？我棋艺那么好！”
“上次您和莫澜之的棋盘，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他让着您呢！”
“什么……”
父女俩手挽着手，你一言我一语地往花园的凉亭处走了去，顾家的那些糟心事，也暂时被他们搁置在了身后。
在书房的莫澜之隐约听到屋外有声响，他瞥了眼手上是腕表，刚好10点整。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是顾璟微回来了，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
这些天来，他愈发的患得患失，那些他亲手葬送的，他真的发了疯似的想念她的笑容，那甜腻的笑容。
回到卧室的顾璟微，坐在床边发了会呆。
从车库一直到卧室，这个家都保持着她在时的习惯，光亮如白昼。
“你一直在等我回家吗？”她低喃着。
一直到她洗漱好，莫澜之都未曾察觉，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来了，而他依然在书房忙碌着。
躺在床上的顾璟微，很快便有了睡意。
很奇怪，在家怎么都睡不着，一回到这，闻着似有若无的他的气息，眼皮便是想撑都撑不开。
翌日一早。
“周姐，今天的早餐有些多了。”
看着餐桌上比平时多一倍不止的早餐，莫澜之突然就没了胃口。
“莫先生，是您说顾小姐挑食，让我多做些式样呀！”
本就因他一人来餐厅有些奇怪的周姐，这下愈发的看不明白了。
“她不在家。”莫澜之这下是彻底没了胃口了。
“莫先生，顾小姐昨晚就回来了啊，您不知道吗？”
第23章 狗粮
飞奔上楼的莫澜之，在主卧门口努力地平复着内心躁动的情愫。
直到自觉能控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时，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她，还睡着，睡得很沉，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多日睡不好的缘故吧！
看着这样的她，莫澜之说不出的心疼，他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地睡到了她的身侧，不过几秒钟，顾璟微便滚进了他的怀里。
本以为她醒了，不曾想她睡得更沉了。
怀里的充实，鼻尖熟悉的香味，莫澜之不觉间也睡意渐沉，因为没有她在，他也连着失眠多日了。
从梦里惊醒的莫澜之，怀里明显的空虚，他不由得心中一惊，瞬间清醒，一个翻身下床跑出了卧室。
佣人周姐看他慌张的四处张望中，心下觉得甚是奇怪，从早上开始就觉得他异常，看不懂。
“莫先生，您是在找顾小姐吗？”
“嗯！”莫澜之定了定神，“她走了吗？”
“在花园喂鱼呢。”周姐笑盈盈地说：“她刚还给我们发了红包……”
这边话还没说完，莫澜之便往花园奔了去。
“微微。”
看她回过头，浅笑嫣然地看着自己，明明刚还在怀里人，此刻却恍如隔世，他有些失控的快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似要将他揉进血肉里。
“疼。”
柔细的声音灌入耳中，莫澜之本能地松开了她，“对不起，你没事吧！”
看他那般紧张，似乎下一秒她就要碎了般，顾璟微突然有些想笑。
那些关于乔羽和他的关系，还有那些关于她和他的空洞过往，对此刻的她来说，太过缥缈，她不太愿意费神，她想屈从于此刻的温暖。
见她眼里难得带笑，莫澜之患得患失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微微，这鱼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
俩人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
“澜之，路非回来了吗？”
“怎么了？”她为什么一回来就找路非，莫名的不爽。
“我想约他去攀岩。”
“没……”
“璟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莫澜之刚想撒谎说没有，路非便出现在了大门口。
“刚回来。”顾璟微说：“路非，我们去攀岩吧？”
“好啊！”路非扭头看了眼莫澜之，心中了然地暗笑道：“可惜啊，这么解压的运动，莫总他恐高。”
“你恐高？”
“嗯。”恐高这么明显，她就算忘了自己，平时也该看得出来吧，也是，他是她的安眠药，她最多也就喜欢自己这幅皮囊而已。
被遗忘的痛，路非没法感同身受，只能轻拍了下莫澜之的肩膀，以示安慰。
“澜之，那你去吗？”顾璟微淡淡的瞧向莫澜之。
“嗯，我陪你。”
不然怎么办，难道要让你一个人跟着路非出去疯吗？
“好，那我叫上萌萌。”
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莫澜之，“嗯，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见莫澜之的脸上瞬间阴转晴天，还挂着太阳，路非刚好相反。
“璟微，我刚想了下，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你刚不是说可以吗？”顾璟微故作漫不经心状，“你是怕输给我，还是怕见萌萌？”
“我怕……”路非语结，金丝框的镜片下，一双猫眼因为进退不是，显得格外的有趣，“我输了，请你吃一年的海鲜，管够！”
“好啊，我要清晨港口最早上岸的海鲜，你亲自去挑！”顾璟微一秒接话，完全没给路非转圜的余地。
“你……”路非咬牙，尽量绅士地笑了笑，“行，等你赢了我再说。”
“周姐，午餐多做些，有客人来。”莫澜之将收拾好的行李拖了下来，刚好碰到周姐便吩咐了句。
“知道了，放心吧。”
见他心情不错，周姐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这个家太沉闷了，总算有点阳光了。
被下了战书的路非，本来挺高兴，一听说郝萌两个字就头疼，此刻他正和顾璟微坐在鱼池边。
美其名曰是赏鱼，实则是百结于心，可明明是没什么交集的人，他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犯冲还是其他，那从高中起便认识的人，虽然鲜有接触，但那个人，他从开始就是抗拒的。
正出神间，身侧的顾璟微突然起身，见她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去，便了然了。
果然，大门一打开，路非便觉有铺面的冷风袭来，他想避开，但明显不明智，只能面对。
“萌萌，路非在花园。”
一进门，顾璟微便在她耳边低声告知了她。
虽然知道他在，但真的见着了，郝萌的心里依然别扭。
“璟微，你说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呢，高中时他好像也没这么讨厌吧？”
“你都没和人家说过几句话，怎么知道他讨厌与否？”顾璟微有些好笑地揶揄着她，挽起她的手，便往屋里走了去。
如此一来，路非也乐得不用应付，眼前的鱼突然就可爱了起来，心情也被与治愈了不少。
难怪顾璟微那么喜欢鱼。
“莫总，新年好啊！”见莫澜之一身休闲地从楼上下来，郝萌朝身侧的顾璟微扫了一眼，“你俩现在都到了穿情侣装的关系了吗？”
“嗯，新年好！”还没等顾璟微回应郝萌，莫澜之抢先回应了她，随后伸手递了个红包到郝萌的面前，“欢迎来寒舍做客。”
“莫总豪气啊，连红包都是美金。”郝萌接过红包，拆开看了眼，很是满意。
“澜之，我的呢？”顾璟微说着，手便伸了出去。
这样对他有要求的鲜活的顾璟微，才是他最渴望的，哪怕只是这么细小的事，他都欢喜不已。
“我单独给你。”
话音刚落，顾璟微便被他拉进了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莫澜之便将她打横抱起，往二楼主卧走了去。
这应接不暇的一幕，直接将郝萌怔呆在了原地，许久她才低呼道：“我这算被人硬喂了满嘴狗粮吗？”
楼下的人看不懂，楼上的顾璟微一样看不懂。
见莫澜之变戏法般的，将一个精巧的浅蓝色丝绒盒举到自己的眼前，顾璟微有些疑惑，“是给我的吗？”
“嗯，打开看看！”
本是一个平常的拆礼物的动作，但在莫澜之看来，心境早已在心里来回撕扯了八百回了。
曾经只要是他送的，哪怕是一根棒棒糖，她都欢喜雀跃。
如今……是啊，他又想到了曾经，那如烙印般的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