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莫澜之脱口而出，“即是你先招惹得我，就算忘了也必须负责！”
明明是句很霸道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明显底气不足，还糅杂着期待、乞求、和小心翼翼。
我真的招惹过他吗？还是他在趁火打劫？
那双桃花眼，微红中泛着涟漪，神情哀怨，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这一刻，她居然有些心动，为什么，她不知道。
“哦？”顾璟微突然有了兴致，“莫总有何提议？”
“做我女朋友，如何？”莫澜之抬头，几乎是冲口而出，眼里得小心翼翼似是想藏，却没能藏住。
此话一出，顾璟微有些错愕地瞧了他好一会，许久，她浅扬嘴角，声音微凉，“提议不错，那莫总明天去我的生日宴上寻答案吧！”
她话扔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所以，她这算是答应了吗？
处在凌乱中的莫澜之，许久才回过味来，他嘴角微扬，脸上似有得逞的欢愉，“你是记得也好，忘了也罢，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翌日。
此时，顾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顾璟微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家宴而已，可刚进门，便被花园里铺面的人头给怔呆在现场。
正在招待客人的乔羽，一见她便热情地迎了过来，“璟微……”
“乔姨，这是？”
看着花园里乌泱泱的人头，顾璟微有些头疼，语气虽温柔却没有半分温度。
“这是东黎城各大世家的董事、夫人和他们的孩子们。”乔羽犹豫了会又道：“你爸爸的意思是，你和哥哥们都不小了。”
“可这……”顾璟微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又轻快了不少，“知道了，我去换衣服。”
近期，阴晴不定的顾璟微着实让乔羽费神不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乔羽十指微微交叉垂于腹前，眼底的复杂的情绪氤氲其间，但转瞬又消散了。
换好衣服的顾璟微，一出房门便碰上了二哥顾璟驰。
“哟，我们今天的寿星很漂亮哦。”
那双无论何时都蒙着浅红的双眼，是顾璟微从小就害怕的存在，但奇怪的是，这一刻，她居然不怕了。
“谢谢二哥！”她温柔地笑了笑，客气又疏离。
“走吧，寿星。”顾璟驰伸出胳膊，示意她挽上。
“大哥、三哥！”见他们先后从三楼往下走，顾璟微浅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二哥，你今□□服的颜色跟我的礼服不搭，抱歉啦！”
说完，顾璟微便挽上两个哥哥先走了，顾璟弘侧目瞧她，后又宠溺抬手撮了下她的脑袋，“小五，你又淘气了。”
“我就喜欢看小五淘气模样，可爱又漂亮。”顾璟焱回头看了眼还立在原地，一脸猪肝色的顾璟驰，虽幼稚，但他并不妨碍他开心。
三兄妹刚走出正门，便见莫澜之站在大门口向他们招手，身侧还站着路非。
第9章 许诺
“他怎么来了？”顾璟焱微眯着鹰眼，暗自腹语了句：“莫非是我休养了两年，拳头也软了？”
“我请来的。”
闻言，在场的三位哥哥面面相觑，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诧异、不解，但碍于人前人后的客人，又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从莫澜之一进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都跃跃欲试想要靠近，他是近些年金融圈里强势崛起的新贵，即便是首屈一指的顾家，也得忌惮他三分。
“W”控股旗下的所有产业，都是各大投行眼中的肥肉。
只是今天的东家的顾家，而顾家和莫澜之的纠葛，整个商圈无人不知，碍于主人的面子，在场那些跃跃欲试之人硬是按下套近乎的念头。
但客套的打声招呼，还是有人去的。
所以，莫澜之并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靠近想靠近的人。
处在宴会C位的顾璟微，温婉浅笑地看着被人簇拥着的他。
站在各怀心思的人群中，莫澜之明显有些疲惫，脸色愈发苍白，身旁的路非见状，在不动声色间扶住了他。
其实，他此刻更需要的是轮椅吧！
这一切都被顾璟微看在了眼里，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不忍之心，莫澜之无意间回头，刚好与她的视线在相撞。
那过于精致的五官因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邪魅，显得有些阴柔，那双眼里自然流露的温柔又衬得他有些无辜。
这在顾璟微的眼里便成了蓄意的诱惑。
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美，越看越上瘾……救命！
内心戏末了，她起身拿了杯红酒，笑意浅浅的向他走去，莫澜之与身边的人低言了几声。
在顾璟微到来前，大家便识趣地散开了。
“莫总，欢迎！”顾璟微一双似笑非笑眼看着他，“轮椅家里有，需要吗？”
“不用！”莫澜之的一对眉似蹙非蹙，似不安更似难以支撑的信号，“寻答案的人来了，你的答案何时兑现？”
“莫总。”她故意向前一步，眼神暧昧地踮起脚尖凑到莫澜之的耳边，“莫总，今天你若能将我从这带走，我许你一个承诺，恋爱除外！”
所以，我的提议她是拒绝了吗？没关系，能纠缠在一起也不错！
“一言为定！”莫澜之意味不明地冲着她笑了笑，“送你的礼物。”
对面的她，大方地接过礼物，清冷中透着一丝的俏皮之色，有些熟悉，但也陌生。
这一刻，莫澜之有了贪念。
“谢谢。”
这一幕，被刚应酬完客人的顾冷云和乔羽全程见证。
今天这个场面，显然不适合硬来，所以顾冷云的情绪被隐藏得很好。
“老顾，郝家刚到，我去招呼下。”见顾冷云点头同意后，乔羽便快步离开了令她窒息的现场。
“莫总，别来无恙啊！”顾冷云缓步停在了他的对面，一双历经岁月雕琢的鹰眼，眼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寒潭，精明又不失儒雅。
他的身后站着顾家的三位公子，那眼神如看猎物般，伺机而动中。
“顾总裁，今天令女生日，我特来贺喜。”莫澜之向身侧的路非使眼色，但路非似有不愿，便装作没看见，也没理他。
“路非。”莫澜之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路非太熟悉了，他这是铁了心了，路非犹豫了下，还是将文件袋给了他。
“顾总裁，这是我的贺礼，请笑纳。”
身后的顾璟弘在收到父亲的眼神示意后，礼貌地接过文件袋。
文件袋被顾璟弘不疾不徐地打开来，文件才抽出一半，顾璟弘又快速地收了起来，后又与顾冷云附耳低言了几句，顾冷云的神情明显凝滞了不少。
“莫总，今天是何意啊？”
“这是顾家两年前跟我抢的地标。”莫澜之眼神温柔地扫过顾璟微，“今天我将它作为微微的生辰贺礼，无条件赠予顾家。”
顾家的儿子们面面相觑，顾璟微也闻之愕然，唯有顾冷云神情淡漠地看着他，“莫总，你坐了近两年的轮椅，莫不是闷坏了吧？”
此话一出，严重刺激到了路非的神经，那向来平静的猫眼突然寒光骤起，刚想开怼，被莫澜之拉住了。
“不瞒顾总裁，我这两年的确是闷坏了。”他微勾了下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不过我最近得了一珍宝，余生都不会再闷了。”
一旁的顾璟焱和顾璟驰，或许是碍于父亲在场，倒是难得的安静。
“哦？除了钱，莫总还能有其他的珍爱之物？”
说话间，顾冷云扫了眼顾璟微，那眼里藏着久违的张扬。
其实，他也如莫澜之一样，都无比怀念曾经的她。
“嗯，您的女儿，便是我的珍宝。”莫澜之故意抬高了声音。
语惊四座，不远处顾家的客人们也明显听到了，都纷纷侧目了过来。
“莫总，书房谈吧？”赶在顾家三兄弟开火前，顾冷云先一步控住了场。
强撑了许久的莫澜之，已经有些虚脱了，脚下如灌铅了般，挪动不了，额上已经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了。
他的异常路非早已察觉，顾璟微也察觉到了。
顾璟微私信顾璟弘：大哥，莫澜之这样还撑得住吗？
静等回信的顾璟微，见大哥附在父亲耳边低言了几句，便见父亲冷眼扫过三哥，脸色沉了沉，终究什么也没说。
“路非，扶莫总去书房。”
既然主人都发话了，莫澜之也不再坚持，在路非的搀扶下，莫澜之尽量让自己神色正常的离开了花园。
书房里，路非被莫澜之叫了出去。
“莫总，你向来喜欢用交易来解决问题，今天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吗？”
站在窗边沉默了许久的顾冷云终于出声了。
“那得先看，顾总裁要跟我做什么交易了！”莫澜之微垂着双眸，抬手轻抚着左手的腕表，声音里透着的难掩的疲惫。
“近期你让路非去查了小五的病情，想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顾冷云顿了顿说：“小五说你比她的药管用，既如此，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小五能好，我成全你，要是不能，你手中顾氏那31%的股权归我。”
“好，一言为定。”
见莫澜之答应得如此干脆，顾冷云一时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总裁如果不放心，可以拟合同，我签字就好。”
“不必了，我书房有监听。”顾冷云敛去了眼里的狐疑之色，跟门外的路非招了招手，路非随后便走了进来，“路非，扶莫总回医院。”
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下轮到路非狐疑了，转身离开的时候，路非低言问道：“你没签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放心，你的那半我肯定会守好。”
“你……”莫澜之抬手拍了拍扶着他的手臂以示安抚，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顾总裁，微微今天我可以带走吗？”
见顾冷云点头，莫澜之道谢后，便在路非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这一刻，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无需隐藏了。
“微微，走吧！”莫澜之停在了顾璟微的身边，向她伸出了右手。
这么顺利？他是如何说服父亲的？
“好！”她刚想伸出手去，就被顾璟焱给拉了回来。
“老三，让小五跟他走。”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旁的顾璟驰和顾璟弘互看了一眼，不解地看向父亲。
可顾璟焱忍不了，直接低吼出声，“爸，我不同意。”
因为莫澜之受伤，路非一看到顾璟焱就后牙槽痒痒，好几次差点忍不了，都被莫澜之给按住了。
此刻的顾璟驰，眼睛像嗜血般的盯着莫澜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哥。”顾璟微凑近他，附耳低言了几句。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骗过三哥吗？”
“微微。”
那双手再次温柔而坚定地向她伸了过来，顾璟微本想拒绝，最终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在一众人的目送下，顾璟微被莫澜牵着离开了顾家。
“澜之，你们去哪？”
“先送微微回竹林雅苑。”
处在云里雾里的路非，硬憋着满腹的问号，选择了点头沉默。
回竹林雅苑的路上，各怀心思的三人均选择了沉默。
直到车子停稳在了顾璟微家的门口，她才出声，“莫总，今天谢谢！”
“微微。”莫澜之叫住了已经下车了的她，“你送的承诺，我先留着，礼尚往来，我也许你一个，想好了告诉我。”
“好，谢谢！”
下车后，她便没再回头，但声音轻快，莫澜之也心安不少。
目送顾璟微进了别墅大门后，憋了许久的路非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莫澜之，你俩今天是唱哪出啊？”
“去医院吧。”莫澜之并未回应他的问题，“一会你找人，把隔壁那栋别墅收拾下，我住。”
车子刚起步，便被路非一脚踩住，他快速地解开安全带，侧身回头，明显的不爽。
“干嘛，你也要抛弃我吗？”
惯性的作用，莫澜之小幅度地向前冲了下，腹部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蹙眉，手随即抚上腹部。
“怎么，怕一个人睡？”莫澜之虚弱地笑了笑，“还是，你准备赖我一辈子？”
“呵！”路非不自在的笑了笑，将身子扭了回去，“谁怕了，爱去哪去哪，谁稀罕似的！”
“别墅尽快让人收拾好！”
从后视镜看去，看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路非于心不忍，便放弃了斗嘴。
医院里，莫澜之因为身体不适，加上昨晚有些兴奋，一夜未眠。
此刻，他已经睡了，路非是在他睡着后，才离开的医院。
翌日。
寂静的病房里，乔羽很早便来到了莫澜之的病房，她到的时候，他还未醒。
病床上的他，苍白且精致的五官，像极了她，只要稍用心便会令人心生疑窦。
乔羽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他，看着这个她也曾爱过的孩子，感叹着轮回因果的报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闻动静，乔羽本能地往门口看去。
怎么是他，呵，我是糊涂了吧！
这对23年未见的前任，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此刻却以这样突兀的且意外的方式重逢了。
第10章 睡眠合约
都说前任见面要么相顾无言红了眼，要么无言以对冷漠待之。
很明显，莫澜之的父母属于后者。
VIP病房并不小，此刻却莫名地拥挤，乔羽想离开，莫澜之的父亲更想离开，可两个心高气傲的人，谁都不肯低头先走。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分坐在病床的两边，互不搭理，眼睛无处可放，便都放在了莫澜之的身上。
“醒啦！”
“嗯。”
有些迷糊的莫澜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涣散的视线落在乔羽身上时，脑子也随之清醒，本想起身，但又懒得动，莫澜之便也没再强迫自己，他冷眼瞧了乔羽好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