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县城,陈氏和秦雅就从车上下来,她俩准备沿着街道转转,至于送香肠的事就交给秦大川好了。到时他们就在成衣铺门外碰头。
俩人边走边看,看见个铺子就进去逛逛,就这么一路走着,等到了成衣铺外头,秦大川在那儿都等半天了。见着俩人,他一阵埋怨,这也太能逛了。衣服还没买上,就先逛这么长时间。
面对秦大川的抱怨,两人一概不理。呵,别以为她俩不知道,为了给那毛驴买个驴套,他都往那骡马市跑了多少趟?现在还嫌弃起别人能逛来了。秦雅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见他娘和他姐理都没理他,直接就进去买衣服去了,秦大川气得像个鼓起肚子的□□,可又不敢跟进去,这里卖的都是女人衣服,他进去像什么话?可让他走,却又不敢,只得委委屈屈站在门外不远处。
那铺子里出来进去的不是女人就是孩子,秦大川只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遂往街上看。他四下里瞧着,还有心品评一下别人的穿着,想着待会自己买件啥样的。觉得这个穿着显胖,那个穿着太紧巴了。衣服还没见着影儿呢,要求倒是提了一大堆。
瞧着瞧着,他立那儿不动了。片刻后,他揉揉眼睛,又往远处看去。这回没错了,就是那人。他抬腿就想往前跑去追,又见铺子里还没人出来,犹豫了一下。就这么个功夫,那人又不见了。但这回,他把那人的穿着也给记住了。
“大川,你看啥呢?”
他回头一瞅,木头正站他身后,也跟着他往前看。
“那儿也没啥呀,我看你往那儿看半天了。对了,就你一人来的?”木头左右瞧了半天,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娘和我姐在里头买衣服。我就搁这儿没事,瞎转悠呗。”
“哦。听说你们不摆摊了?我还想去吃来着,头儿不让,说要是我去了,你们再不收钱,不太好。”
“春天晚说不定我们还得摆摊,到那前你再去吃呗。娘,我在这儿呢。”秦大川向对面招了招手,原是陈氏和秦雅抱着衣服出来了。
木头乐呵呵打完招呼,就把话题引到了刘力身上:“婶子,刚才大川说等春天你家还要摆摊?到那前我可得去尝尝。秋天前我就想去了,都怪头儿,他怕我吃饭不给钱,不让我去。可他不知道,破那俩大案子给的赏银我可都给留着呢,一文都没敢花。所以,我现在手里有钱。”说完,他还挺挺胸,一脸等着夸奖的样子。
陈氏和秦雅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这俩真不愧是岁数差不多的,都这么幼稚。
“没事。去婶儿那吃饭,不用给钱。”陈氏跟着笑起来,这孩子长得还挺喜庆,越看越想笑。
“那可不行。要是被头儿知道了,准得罚我。别说我了,头儿发的银子可比我多多了。而且呀,我还知道,他那银子一点没动,都给攒起来了。我是听李哥说的,李哥说头儿要攒银子娶媳妇了,让我也赶紧攒点。婶儿,你说我才多大,就和我说这个?”
陈氏嘴角咧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啥都敢说,随即又笑了,知道攒钱好啊,要是个月月光的,她可不敢把闺女嫁过去。
从刚才起,秦大川就一声没出,这边说得热火朝天的,他那儿却还是安安静静的,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不止秦雅注意到了,木头也发现了,他瞅瞅秦大川,心里觉得肯定和刚才大川看的那人有关,可他也不知道咋回事,也不敢开口。想了想,他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还走,再走看你冬天穿啥?”
秦大川回头一看,原是自己走过了头。他嘿嘿笑着,解释说自己没注意。陈氏和秦雅对视一眼,这话谁信呢?反正自己不信。
这间铺子专门卖男人穿的衣服,不卖布,只卖衣服。从小孩到大人的都有。样子嘛,就那几种,庄户人家当然得买棉布衣裳,颜色耐脏不说,布料也厚实,禁得住磨。就是这边的袄子做得都挺厚,穿起来自然是不太受看。
秦大川就有点别别扭扭的,这穿上不得像个球似的?后头陈氏掐了他一把,这傻孩子,再过些日子,天寒地冻的,不穿厚点,出门不得风一吹就打透了?他这才磨磨蹭蹭上前去挑。
掌柜的见多识广,自然猜出了这少年的心思,他特意给介绍了几种颜色浅一些的袄子,还和秦大川说,回去把这袄子压实一点,就不会这么蓬了。这都是新续的棉花,看起来蓬一些。
秦大川这才有了笑模样,选起衣服来也快了许多。趁秦大川在那儿挑衣服,秦雅到另一头找伙计给选几件孩子衣服。她比划了一下天冬的身高,那伙计就给拿了几件。也是棉布的,因是小孩子穿的,颜色自是要鲜亮许多。她选了几件,让包起来待会一起算账。
“娘,我和你说。”秦大川瞅秦雅没往这边看,早忍不住了,小声冲陈氏说起来。
陈氏听完,呆了一呆,问道:“你这回看清了?”见秦大川一个劲点头,她猛吸了一口冷气,站在那儿出了一会神。末了,说了句:“回去再说吧。”
秦雅见俩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只是瞧着陈氏那样,竟像是被吓到了,就瞪了秦大川一眼。秦大川也没敢说啥,像只见了猫的耗子一样蔫不唧地跟在后头。
回去的路上,仨人罕见的谁也没看口,秦雅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也没说话,就搁心里把上午的事给过了一遍。她首先排除了香肠的事,若是香肠的事她弟肯定得和她说,不会和陈氏说;那就是别的事,肯定也不是秦家村的事,看他俩那偷偷摸摸的样,就是和她有关了呗。
再一联想上次秦大川也是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说看见了啥人。到底是啥人能让他这样?她有点头疼。
后头几天,秦大川几乎每天都往县上去一趟,问是啥事也没说,只说闲不住。他越是这样,秦雅就越是好奇,只她越问秦大川就越是不说,有时陈氏还搁旁边打马虎眼。
忽的有一日,秦大川回家后,先是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递给她一个包袱,道:“这是刘大哥给你的,说是搁商队那儿买的,从南边来的什么稀罕调料。我咋不知道你啥时让他给买的呢?这都多少天没见着面了。”
秦雅接过来一看,里头包了好几样,除了一样,大部分都不认识。这东西并不是调料,而是蚕豆。蚕豆在北方很少见,多是在南方种植。
那几样调料现在还不见得能用上,但这蚕豆却正当用,就是不知道商队到底有多少。因为太过兴奋,秦雅也就没注意到秦大川脸色不对,反正他这几天都很奇怪,现在这样也没啥。
“大川,你下回再去,帮我问问那商队手里有多少蚕豆。我想拿它做酱。”虽是这么说着,可秦雅却没啥底气,豆瓣酱可不好做,和关外的黄豆酱做法差得挺远,也不知她这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能不能给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