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还是个干净小伙,回来时却成了个土里打转的泥猴样,秦雅也吓了一跳。
见他姐这表情,秦大川也不奇怪。都说人不能太得意,他今儿就是如此。本来生意谈得挺顺利,两样糕点都给留下了,只等五日后去取钱。没成想,出街的时候,一人一马斜刺里窜出来,他吓得赶紧往一边躲,最后还是没躲过,直接倒在马路上。
多亏路边的一个官差最后拉了他一把,他这才没被马蹄踩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待他站起来,那一人一马早跑得不见踪影。没奈何,他只得先谢过官差,又去检查毛驴。所幸毛驴没受啥伤,只得自认倒霉,安慰自己没受伤就是好事。
有了中间这个岔子,再上路时,他谨慎了许多,再不敢赶着车快跑。这才拖到傍晚才归。
“那以后还是少去县上吧。即使去也慢点赶车,咱们乡下人去城里,可不得躲着这个躲着那个点。”陈氏一阵后怕,赶明儿除了送糕点哪儿也别去了,还是留家里开荒吧。
“嗯,娘说得是。”秦大川一再点头,他后头寻思起来,也怕得很。能在县上当街骑马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纵使当时人家没走,他也没辙。
秦雅也觉还是少去县上为好。古代就是这样,虽然嘴上说着士农工商。可实际上,农民的地位却很低。
饭后,秦雅先把天冬哄睡了。这孩子跟着干了一下午活,累坏了。吃饭时,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现在正是他长身体的时候,多睡点没坏处。接着,三人就开始唠嗑,也是想那块荒地该咋整。
“大川,明天吃完早饭,你先去村长家问问犁杖的事。要是各家自己买,咱们就买一个,到时问问在哪儿能做。”秦雅先开口。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眼下她家只有牲口,还是毛驴,比不得骡子;要是再没犁杖,那荒地趁早放弃得了。
“行。等从村长那儿回来,我和你们一起下地,可别再走着去了。”
翌日一早,秦大川拎着两包米花糖和沙琪玛就去了村长家。这也是秦雅的意思,她家这吃食的事,虽说要保密,但却不能瞒过村长。后头若有那眼红起刺儿的还得村长帮着压制。
等秦大川回来,犁杖的事已经弄妥了。村长说帮着找人定一个,眼下正是开垦荒地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用这犁杖,还是买一个稳妥。做犁杖要五六日,这几日他们就先割草捡树枝。
有了这话,几人心里都有了底。昨天陈氏和秦雅本没想开荒,两手空空就去了。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不但工具带得齐,还一人戴了副棉手套,又特意换上了旧衣服。昨天穿的那衣服被树枝刮了个口子,可把陈氏给心疼坏了。
坐上驴车,秦家人一起往荒地赶去。路上不时走过几个村人,肩头扛着农具,一瞧就是也赶着去开荒的。
到了地头,三个大人分好工:秦大川和秦雅负责割草,陈氏捡树枝,天冬依旧是负责捡石块。割草的人在前面开路,后头跟着陈氏,天冬跟在最后。没了杂草的阻拦,树枝也好捡了,昨天捡的时候,那树枝和杂草刮刮拉拉地缠到了一起,忙活了一下午愣是没捡多少。
别看这草长得软绵绵的,就觉得它好割。实际全不是这么回事,好割的那是青草。像地里这种杂草,早就干枯了,一刀割下去滑溜溜的,刀直往边上跑,必须薅起一绺杂草,握紧,快准狠地贴着地皮下刀,才能割下来。
只这样一来,人就必须弯下腰才能够着地皮,想要直着腰干活那是不可能的。饶是秦雅自恃身体养得挺好,干了一会也累得够呛。只好坐一旁歇会再干。
“姐,喝水。”看秦雅坐那儿歇着,天冬立马捧了水过来。
“你也歇会,那石头啥时候捡都行。娘,大川,你们也过来歇会。”
娘四个齐齐坐在地头喝水,若是有人饿了,车上还有沙琪玛。平时在家自是没人饿得快,可在地里干活却不一样,体力消耗大,正适合吃沙琪玛这种糖多鸡蛋多的糕点,顶饿。
待歇过一气,秦雅和秦大川先起来继续干活。至于陈氏和天冬,被他们劝着又坐了会。反正总得先割杂草,树枝子后面慢慢捡就行。
眼瞧着日头就要到人头顶上了,秦家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把杂草收拢到一起装到筐子里,抬到车上。石块也装到筐子里,准备拿回去铺地。这还是秦雅说了一嘴,说怕雨天到时路不好走,铺上石子才好。至于树枝搁在最上面。
秦大川把天冬抱到车上,跟其他人一起赶着车慢慢往回走。
回到家,秦大川要卸车,秦雅去做饭,陈氏领着天冬上炕休息去了。第一天干这么重的活,可得休息好。结果还没等饭做好,陈氏和天冬就躺炕上睡着了。
看着一时半会也吃不上饭了,秦雅就让秦大川也去睡会,等大家醒了再一起吃饭。
等吃过午饭,收拾好家里,下午又接着下地开荒。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中间除去送糕点的日子,其他时间秦家人一直在地里干活。时间不等人,眼瞅着春耕一日日临近,不起早贪黑地干,还等着地自己长出粮食来吗?
等到二月底,秦家已经清出了三分地。因为几人还要留出时间做糕点,所以干活的时候远远比不上村里其他人。像和他们一起来的那几户迁民,有那人手多的人家已经开出了半亩荒地。
秦家人对此自是没啥好羡慕的,自家就这么个情况:没有壮劳力,就靠老老小小这四口人,能开出三分地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犁地了,之前他们只是把杂草割掉,草根还在地里,要细细地把地犁过几遍,才能把草根都翻上来。若不把这草根翻出来,回头准得长出一片草。
相比割草、捡树枝,犁地要轻松许多。秦大川在前面扶犁杖,陈氏和秦雅跟在后头把翻出来的草根捡出来。天冬还是负责捡石头。照说已经捡过一遍石头了,可犁杖一下地,还是能翻出不少石块来。
捡满一土篮子草根,两人就先把草根倒到路边,等太阳出来,草根就能晒干,它们也就再也没法发芽了。
就这么干了五六天,这三分地算是彻底开好了。至于其他那些地,也只能先放着了。往好处想,至少秋冬的柴火有地儿寻了,地里那么些树枝子和杂草,尽够用了。
割下来的杂草,都给秦大川结结实实地摞成了垛。现在天冷,自是用不上这些。待天热起来,再烧树枝,炕就热得没法睡了。烧些杂草稻草再合适不过了,又能燎炕,又不会烧得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