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媒人比上一个还能说。
窦瑜面上带着笑,其实已经很想打哈欠,尽快将人送走回房午睡去了。
云水郡中想巴结她的人不知有多少,都是因为她乃表哥唯一的亲人,是府中如今管家的人。表哥留下管家照看府中杂事,从旁指点她,很快她就能独当一面了。如今也会甄别各类请帖,知道哪家值得赴约,哪家敷衍了事便好。
媒人坐在椅子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郭大人的这位妹子。她可当真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娘子,体态纤秾合度,肩头薄薄的,肌肤雪一般,瞧着就让人心生爱怜。笑起来更是艳绝,随意坐在椅子上也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但她今日来此是有正经事的,拿了人家的钱,替人说亲,反复思量后,试探着继续道:“江家的静曼,仰慕大人良久……”
窦瑜莞尔:“我表哥近几月只回过云水郡一次,且是五六日前的事儿了。江家娘子何时仰慕上的?竟用得上‘良久’二字。”
媒人不觉尴尬,反而笑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娘子前些时候见大人一面便记挂在心上了,觉得度日如年,非君不嫁。”
河州风气果真比奉都城还开放些,这番话媒人毫无遮掩便说出口了。
“可我做不得表哥的主……”窦瑜刚说到这儿,就看到祖父掀开帘子踏进门来。
媒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见进门来的是个样貌严肃,腰圆体壮的老头子,站起来福礼,疑惑地问:“这位是?”
“是我祖父。”窦瑜道。
那不就是郭大人的外祖父?媒人心思几转,笑得更加热络。
秦风海却对她没有好脸色,将手背在身后,沉着脸扬声喊道:“春珊,送客!”
春珊在外面听到了,紧忙快步靠近厅门,将帘子勾起。
窦瑜转向不安的媒人道:“表哥不日便会回城了,婚姻大事还要他自行定夺,到时夫人再登门来问吧。”
媒人不敢招惹明显脾气不好的秦风海,闻言便忙不迭告辞了。
待媒人走后,秦风海默默从背后拿出了糖葫芦。
窦瑜看到祖父手上红艳艳的糖葫芦,笑出了声,走近问:“您怎么还买了这个?”
秦风海将糖葫芦塞到她手上,皱着眉道:“你这妹妹做的,还要负责替兄长解决婚事不成?”
窦瑜咬着山楂含糊说:“表哥将这宅子交给了我,诸事自然要我来暂时管着,来了媒人,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离开通州时还是个任性又喜好撒娇的丫头,现在居然也能管起一座宅子了。秦风海长长叹了口气。
……
各处大定,郭素提前带军回到了云水郡。
媒人刚出了大门,正要走下台阶时,忽然听到一阵马鸣,随即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抬头看到一匹骏马自巷中奔来,马上的人着重甲,满身肃杀之气。
身后跟随的众人也都骑在高马上,一副才自战场下来的模样。
腿一软,险些跌下阶去。
她没能认出来人,直到门内有人跑出来相迎,大喊:“大人回来了!”
这才知道原来打头的人便是郭素!
郭素下了马,与她擦身而过。
媒人还来不及同他说话,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为他气势所压,畏惧不已。又看着门口的整齐列队的众士兵,视线触及在面甲之上就迅速移开了,心口砰砰直跳,不敢再在这里逗留。
战战兢兢匆忙跑走。
郭素不知门口遇到的人是来给自己说亲的,他径直入府内,与闻信迎出的管家相遇。
管家喜悦道:“大人!”又跪下见礼。
“阿瑜呢?”郭素习惯性地率先问她。
管家坠在他身后随他向院中走,回答道:“应还是在前厅,秦老爷也在。”
过去的路上还在对窦瑜夸赞不断:“多亏了有娘子,将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
郭素眼中浮出笑意。
脚步更快了一些。
窦瑜听到下人通禀,说表哥回来了,也离开座椅穿过帘子站在门口张望。很快就见到他穿过了院门大步走来,甲衣干净,看不到半分血迹,但气势犹在。
上下看他,露在外面的地方看不见伤处,稍稍放下心来。
郭素先站定同秦风海拱手作礼,也循着窦瑜的叫法,称他为“祖父”。
不论秦风海心中有什么样的想法,真对上郭素时倒是很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