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佰娘锐利的视线,老人家没有心虚避让,反而再次进门来,朝这边越走越近。佰娘刚要喝止他,他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窦瑜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没拿稳。
“您可是郭大人的妹子?”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泪痕交错,朝窦瑜磕了两个响头,“求您行行好,让郭大人饶我儿一命吧!”
窦瑜让云宁去将他扶起来,好言劝道:“我家兄长在郡中为官,处置任何人应都有他的道理。即便有隐情,你觉得冤屈,来找我我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云宁想将老人家扶起来,可因他不配合,虽然年迈也是骨架不小的男人,所以扶得格外吃力,更像是两人在拉扯。
老人家依然不停哭闹着,很快街上的行人闻声围到了医馆门前,医馆内的伙计也忍不出竖起耳朵细听。
窦瑜怕这事传出去几经人口被矫改,反而让人误会了表哥真的做过什么冤枉别人的恶事,于是让老人家先冷静下来,大可以说说到底是何冤屈。
她语气温和诚恳,老人家却还是不肯说,只反复讲着他儿子屡立战功,为河州安稳立下汗马功劳云云,如今却在大牢里等死。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他,喊道:“那是伯西他爹吧!”
人群中议论声渐响:“早听说伯西从军去了。”
“那伯老说的应当是真的吧,他儿子从小壮实得很,在战场上不会差的!”
“郭大人那般人物怎会冤枉一介小卒?”
“伯西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打过他爹嘞,我看长大了也不是啥好人!”
这时人群中忽然挤进来一个瘦削的男子,一边挤一边还在不停说着“抱歉”。他身上本穿着易脏的白袍,一路与提着野菜篮子的妇人、挑着鸡笼的男人擦身而过,蹭了一袖口土灰和鸡毛。
终于挤到门前,他急喘了两口气对门内还在哭闹撒泼的老人家说:“我知道你儿子。”
窦瑜抬眼看向这个人,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个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却迅速瞥开视线,望着伯老冷冷说:“你儿子仗着有军功,目无法纪,欲奸\□□女未遂,之前犯过一次错便从军中除籍了,此后恶行更甚!”
伯老看向他,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以后冲过去揪着他的衣袖大喊:“你胡言乱语!”因激动口沫横飞,喷了白衣男子一脸。
白衣男子喜洁,拂开他的手,皱眉隐忍道:“我若有一句假话,天雷可惩。”
他来时挤得太急,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这时站得最近的人认出了他,高喊:“是魏郎君啊!”
“那定是没有假了,魏郎君从不说假话!”
伯老被街坊四邻及过路来看热闹的众人指指点点,也觉得面臊,掩面冲开人墙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不小心遗落的药也顾不上了。
窦瑜方才听到了白衣男子的姓氏,福身向他道谢,“谢魏郎君仗义执言。”
白衣男子一怔,微微退后一步险些撞上门槛,稳住身形,道:“不必谢我。”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他名魏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喊。众人扭头去看,见是一位穿浅绿衣笑嘻嘻的年轻郎君。
第79章 年年有瑜 “也是我的心愿。”郭素回答……
门外好友这一声高喝令魏延羞得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被点出了身份,面上热腾腾的,胡乱与窦瑜道了别, 便转身走了。
魏延出门之后越走越快。
绿衣郎君追在他身后, 见他不理会自己, 看来是生气了, 急忙辩解:“要不是我骗你来,你还见不到心上人呢, 自然也无法替她解围!”
今日是他约魏延出的门。魏延向来守约, 早早就在等他了。而他磨蹭着从家中赶来,正巧在街上撞见这一遭热闹, 才去对面食肆将魏延强拉了过来。
“不需要。”魏延头也不回, 冷冷道。
走出了很远, 魏延才猛地站下了脚步, 抬起手臂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袖,丧气失落地拍了拍脏处。
“我看你是害羞了吧?”好友笑嘻嘻地搂他肩膀,却又被他毫不客气地扯开了。
绿衣郎君也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道:“别气啦!方才你必定给秦娘子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魏延看了他一眼, 面色不虞, 拔脚继续向前走。
他们二人离去后,医馆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一大半。
馆内, 窦瑜想着:魏延?那位郎君姓魏, 难不成是邀表哥与自己过几日去府上赴宴的魏家?
卫琴问诊过后从内堂走出来才听到了一些声响,见门口围了几人, 快步走到窦瑜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方才出了些状况,有好心人来解了围。”
卫琴皱眉:“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