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窦瑜道。
医馆的管事战战兢兢地来向窦瑜赔罪, 窦瑜示意他无事,与卫琴相携离开。
回府后,等到用晚饭时,窦瑜对祖父和表哥提起今日在仁安堂发生的事,还随口夸奖了两句:“还是听他友人说了,才知道他名魏延,可当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秦风海听后也跟着点头。
窦瑜却见表哥没有说话,也无动作,张开五指在他面前一晃,“表哥!”
郭素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想得都出神了。”
“在想军中事务。”郭素扯了扯嘴角,含糊回道。
又是这个魏延。
他内心对这个名字升出抵触来,令心情有些莫名,多了两分躁意。
……
管家之前虽建议主子先亲自考察魏延,可也没有偷懒,又连夜选出了新一批郎君,再次将整理好的纸卷呈给郭素看。郭素虽如常命他放下了,却连翻都没翻过。
入夜以后郭素收到了一封信件。来信的是河州卫指挥使,他终于被说动,决意与郭素联手收复西北。原本西北有河州卫做屏障,极难攻克,这才搁置下来。他带兵去镇南郡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动身,一早必须先去营中调度人手。
第二日一早起身,郭素连早饭都不欲去吃,想命院子里的下人到饭厅中去与阿瑜和祖父说一声。
他一边换衣,一边扬声将下人叫进门。
可等人进来了,话到嘴边他却没说出口,片刻后又挥退下人,道:“算了。”
或许晚上都来不及再回府一趟,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全家人一同用饭,至少也要当面对阿瑜和祖父说明安排,故而最后他换好衣裳还是出现在了饭厅中。
窦瑜已经坐在了桌边,见他来了便习惯性朝他一笑,又见他身上是平日去往营中才有的打扮,疑惑问道:“表哥是急着出门?”
郭素坐下道:“是要去镇南郡,今日便会动身了。”
窦瑜心中一惊:这么急?她与祖父对视一眼,又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郭素道:“要十日左右。”
窦瑜知道他肯定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想问他能不能迟些再走,但转念又考虑到军中无小事,昨日还不曾听他提过要走的事,必然是临时安排下来的决定。
她叹了口气,几乎是自言自语:“算了。”
“怎么了?”郭素见窦瑜似有沮丧之意,问道。
“没什么。”窦瑜打起精神,关切说着,“表哥一路平安,早些回来。”
秦风海倒是问了两句镇南郡的情况,又嘱咐他一路小心。
窦瑜随意用了几口粥后见表哥站起身准备离开了,猛然想到什么,急急唤佰娘到身边来,又让她俯下身,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佰娘领命后匆匆走出了饭厅,赶回院子里取来了一只黑漆漆的、擦得光亮的木盒子。
窦瑜在通往府门口的路上等着佰娘,终于等到了人影,迎近几步后接过盒子便往府外跑,佰娘都追不上她。
“表哥!”她才迈过门槛立即扬声喊,随后提着裙子往阶下走。
郭素已经坐进了马车内,闻声抬手勾起车窗的帘子。厚重遮光的布帘一开,就见阿瑜一张小小的脸凑得很近,跑得脸颊泛红,身子贴向窗将手臂举高,将托着的盒子递给他。
她气喘吁吁地说,“怕你午后也来不及回家。”又神秘兮兮道,“明日再打开。”
待马车上路后,已经驶出巷子了,郭素摸着手里的盒子才忽然想起,明日是“他”的生辰。他握着盒底的手一紧。
之前管家为他安排随侍时讲究颇多,为避免随侍与他属相相冲,还特意问过他的生辰。他对这一方面并无讲究,但也没有拒了身边人的好意,就将这具身体的生辰年月告诉给了管家。
但他毕竟从未顶着这个身份经历过这一日,所以才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车厢晃动着,郭素轻轻靠上车壁,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盒上很慢地抚过。
……
眼看着天色都快暗下来了,大人果然没有再回府,怕是都已经启程去往镇南郡了。
佰娘在心中叹气,低声问窦瑜:“那咱们之前的准备怎么办?”
“先将东西都收进库中吧,又不会坏掉,等表哥办完事回了府再拿出来给他看。”窦瑜以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将放在案上的书翻得哗啦作响,情绪有些低落。
生怕提前走漏风声,备好的东西被她左藏右藏,带进府里时都小心翼翼,不敢假院外人之手搬动,只许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