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象一下人类去喝油的画面，就要腻到灵魂都起鸡皮疙瘩了！
久违地回想起了被逼着吃下一块油汪汪的大肥肉的痛苦……
安枝上辈子生长在有「美食帝国」之称的华国，很清楚重油重盐的菜肴对人类的吸引力有多大，再加上这群人几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然要多给他们补充营养。
那也不能直接喝油啊！
见安枝的脸色实在难看，格列害怕起来：“神、神明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礼……”
安枝见自己吓到他了，连忙调整一下表情：“没事的，我没有生气，只是那些油单独吃一点儿也不好吃，而且留下来可以炒别的东西，所以还是别吃它了吧。”
“别的东西？”格列抓住了重点，满脸兴奋，“神明大人，其他东西也可以这样炒了吃吗？”
“没毒的东西都可以，不过有的东西怎么做都不好吃。”
安枝见有些听到她和格列对话的人好奇地围过来，便鼓励他们：“你们可以去水里试试抓鱼，除了泥鱼，别的鱼也可以吃。”
人们脸上明显地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在逃亡时，他们不可避免地需要跨过几条河流。
有的鱼头顶一根长刺，戳到人的小腿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有的鱼嘴里长满了尖利的牙，倒霉遇到它的话，不被扯掉几块肉是逃不走的；
有的鱼又长又柔软，力气却大得出奇，被它缠住双腿的人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栽倒在河流里，再也爬不上来……
光这样还不是最可怕的。
好不容易上岸之后，受伤的人身上的血腥味会吸引嗜血的野兽和植物。不仅自己难保性命，还会带累他人。
安枝看出他们的顾忌和恐惧，温声安慰这些陷入糟糕回忆的人：“我把河水带过来的时候，就筛选掉了那些危险的鱼类，现在这个湖泊里的鱼都不会对你们造成生命威胁。而且，我会保护你们的。”
说完，她就散开身形。
这次没有「消失」，而是故意让元素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在众人的注视下飞进湖泊里。
亲眼见到神明飞入湖泊，他们应该放心了吧。
安枝躺在水里想。
才不是想偷懒呢，是真的要保护他们啦。
人们被她的行为感动得眼泪汪汪，于崇敬中生出无边的勇气来，纷纷开始行动。
安枝特意选了两种互为仇敌的鱼作为湖泊里的主要物种。
灯鱼，外表细细长长如柳叶。
选它是因为：一来，虽然它有一口细密的尖牙，但是它只吃水草，不会伤害人类；
二来，它体内有可以发光的物质，如果把它晾干了再点燃，就能当作灯泡使用。
骷髅鱼，只有一副鱼骨架，爱吃灯鱼幼崽。
明明连内脏都没有，天晓得它是怎么消化灯鱼的。
在灯鱼变异之前，基本是单方面被骷髅鱼压制。
而这场变异，使灯鱼掌握了控制体内发光物质的能力。
于是灯鱼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到骷髅鱼面前闪瞎它的眼。
安枝表示不能理解，你骷髅鱼都没有眼睛，怎么还会被灯鱼全力放出的光闪瞎啊？
可能是吃了太多灯鱼幼崽，遭报应了吧。
总之，灯鱼和骷髅鱼都对人类没有兴趣，它们忙着彼此之间争斗不休呢。
灯鱼刺少肉多，骷髅鱼把骨头炸酥了也很好吃，还有躲在淤泥里，连进化都不愿意参与的泥鱼。
安枝觉得这些鱼暂时够人们补充营养了。
第一次抓鱼的人们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选择按照安枝教的方法抓泥鱼。
他们在水边拼命拍巴掌、跺脚、扯着嗓子喊叫，连靠近岸边的水草都不胜其扰，悄悄拔、出根部试图转移到湖中央，更别说听力相当敏锐的泥鱼了。
泥鱼慢慢地挪动身子。
它们藏得不浅，淤泥又本来就是凹凸不平的，隔着湖水观察的人们竟一时看不出它们留下的浅浅的痕迹。
爱丽丝眼尖，一边呜嗷喊叫一边凑近水面观察，好不容易发现一条小鼓包在淤泥上缓缓延伸。
她连忙伸手去掏，整只手掌都没入泥里才碰到了一个滑滑的物体，喜得她用力一抓——
泥鱼从她的指缝间滑走，钻进了淤泥的更深处。
着急的爱丽丝凑得离水面更近，试图看出这条泥鱼的动向，同时手插得更深，连手腕都没入了泥里。
心烦意乱之下，她凭肉眼根本看不出那条泥鱼去了哪，不禁又急又气，手上的动作也没了章法，乱挖一通，恨不得把碍事的淤泥都掀起来才好。
她正在那不知道是找泥鱼还是泄愤呢，手在淤泥里越挖越深，上半身不知何时失去了平衡，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幸好她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扣进河边的地里，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惊魂未定的爱丽丝喘着气收回手。
朋友艾达就在她旁边找泥鱼，见状关心地问：“没事吧，爱丽丝，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我就不信我抓不到它！”爱丽丝咬牙切齿，“艾达，你知道吗？我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我都已经把它握在手心了！”
“已经很棒了爱丽丝，你看，我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些小东西藏在哪呢。”艾达安慰她。
爱丽丝气哼哼道：“光看到有什么用，能抓到才是本事呢，我要做第一个抓到的人！”
艾达好笑地说：“是是是，爱丽丝从小眼睛就好，肯定是第一个抓上泥鱼的。”
在人们的想象中，只要发出够大的声音让泥鱼动起来，再看准它移动的位置，然后伸手那么一抓，不就成功了么。
没想到大部分人在第二步就卡住了。
知道泥鱼就在水底下动呢，可就是死活看不出来泥鱼在哪。
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血丝都要瞪出来了。
格列想，会不会是湖水影响了一部分视线？
他让格鲁扶着自己防止掉进水里，决定要把脸伸进湖水里试一试。
“这样眼睛会疼的……再说万一呛到怎么办？”格鲁忧心忡忡地劝他。
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没有开发出游泳这个技能。
而且他们以往在水里洗身子的时候，如果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水，那是难受得睁都睁不开。
格列知道格鲁不放心，但他还是执意要试试：“我只是下去看一眼，神明大人都在呢，能出什么事？”
等格鲁无奈地同意，并且扶住他的腰后，格列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脸浸入水中。
他的行为引来了周围人的惊呼，好几个人停下了发出声响惊扰泥鱼的动作，担忧地看着他们兄弟两个。
湖水被太阳晒了一个上午，并不冰冷，但也算不上热。
格列感受着水流在耳后轻轻地晃荡，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眼球何等脆弱，即使湖水很温柔，也使眼球受到冲撞，引发大脑里的自我保护机制。
格列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他的眼里迅速分泌出泪水，试图把那点沁进来的湖水带出眼睛。
格列咬着牙，明白要克服这种求生般的本能，才有可能看清水下情况。
他能憋住气的时间不长，来不及做心理建设，格列刷地睁大眼睛。
骤然被湖水侵入的眼睛几乎有一瞬间失明，短暂地罢工后，出现的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清晰画面，而是无法忽视的酸痛，不剧烈却绵长，似乎要顺着眼眶一路蔓延到脑袋。
格列强忍着想要紧闭双眼的本能反应，将视线投入水底。
让他失望的是，视野并没有变得清晰，那些淤泥在他看来仍然是黑乎乎的一团，完全看不出哪里有特别的突起。
他从水里抬起脸，大口大口地呼吸，湖水、泪水、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狼狈。
格鲁凑近看他，有点埋怨地说：“你的眼睛都红了……”
然而看弟弟这么可怜的样子，他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格列闭上眼，眼球上传来的刺痛激得他一哆嗦。
他咽了咽唾沫，嗓音沙哑地说：“不行，在水下看东西不比在岸上看清楚。”
周围的人听了之后，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格鲁却和他们不一样。
他只是说：“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难受的。”
疲惫地点点头，格列任由格鲁搀扶着自己，坐到丝绸上休息。
“抓到了！”
没歇一会儿，一道声音响起，两人齐齐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天生不爱吃肉只爱吃菜的人……我是都爱吃……
第13章 成功
那道声音十分清亮，饱含喜悦，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发现的小得意。
爱丽丝高高举起手中的泥鱼，兴高采烈地看着大家又惊又喜地朝她围过来。
“爱丽丝真棒！我就知道你会是第一个抓到鱼的人。”艾达毫不吝啬地夸赞她。
爱丽丝的脑袋微微扬起，露出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的手上满是淤泥，随着重力和泥鱼的挣扎，有些淤泥顺着手腕淌到了胳膊上。
可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围观的人，都完全不嫌弃。
露易丝羡慕地看着那条被举起的泥鱼，问：“爱丽丝，你好厉害呀，可以教教我怎么抓泥鱼吗？”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开口：“是呀，爱丽丝，你就教教我们吧。”
爱丽丝本就不打算藏私，会抓鱼的人越多，抓到的鱼就越多，这点事她还是算得过来的。
再说了，现在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过命的交情？
故而她大大方方地开口：“泥鱼在淤泥里面的行动是连续的。所以要格外注意那些比较长的凸起之处。如果哪个地方不仅凸出来，凸起的部分还在慢慢变长，那就是泥鱼在下面移动了。”
“而且泥鱼非常滑，碰到它之后最好用指甲狠狠抠在它身上，才不容易被它溜走。”
人们边听边点头，向爱丽丝表达感谢之后就又去努力抓泥鱼了。
格鲁扶着格列走过来，正好听到爱丽丝说要用指甲，想到自己的指甲都被啃得短短的，顿时发起愁来。
这个世界的人类指甲和头发长到一个比较固定的长度就不会再长了。
男男女女都是一头不会遮住眼睛的、看上去很精神的短发。
指甲最长的也就两毫米，人们基本都是放着不管，反正也不会影响生活。
但是格鲁不一样，他喜欢啃指甲。
看着自己的十个指甲都被啃得又短又圆润，他心里就充满成就感。
没想到现在懵了。
“早知道就不啃那么短了……”格鲁沮丧地看着他的指甲。
格列揉揉眼睛，他休息得差不多，终于可以睁开眼来：“哥哥，不用难过。神明大人说了别的鱼也可以吃，我们去抓不滑的鱼不就好了？”
他想的事情别人当然也想过，却都没有真正付诸行动。
一是因为灯鱼和骷髅鱼被人们的声音惊吓到，都游到了靠近湖泊中央的位置，出于对呛水甚至溺水的恐惧，没人敢走到离岸边远的地方。
二是因为，灯鱼一张嘴就是满嘴尖牙，还时不时发出强烈的光，骷髅鱼长得就更可怕了，人们简直都不敢直视它。
这两种鱼看上去都很不好惹，还在水里打架，要是以前，人们肯定会躲它们躲得远远的。
现在敢伸手进水，已经是神明大人给予他们的勇气了。
格列也害怕那两种鱼，但是他知道以自己受到伤害的眼睛和哥哥的短指甲，要抓到泥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其抓不到鱼让神明大人失望，还不如大着胆子试一试。
眼睛上又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格列下意识地握了下拳头。
刚才他坐在丝绸上休息，疼得厉害时就抓一团丝绸握进拳头里，那柔软顺滑的触感似乎让疼痛都减轻了。
他习惯性地握拳，才想起手边已经没有丝绸了。
等等，丝绸？
格列回头看看地上的丝绸，又低头看看腰间围的丝绸，再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来回看了好几次，眼睛越来越亮。
他牵起一头雾水的格鲁跑回丝绸边。
石刀被整齐地摆放在丝绸上。
由于是神明大人赐下的，又是用祭坛的石头制成，人们就把它们堆成了一个小小的祭坛的形状。
格列拿了一块，又让格鲁也拿一块，两人一起从边缘处割下一条窄窄长长的丝绸。
格鲁不知道弟弟要干什么，还以为他是想穿新衣服：“弟弟，这个有点窄了，穿在身上会不会不太好看？”
“这个不是用来穿的，马上你就知道了。”格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只好演示一遍给格鲁看。
他把长条的一端围在身上，另一端塞进格鲁手里：“我带着这个走到湖泊中央，哥哥在岸边拉着这一头。”
格鲁只是反应慢，但并不傻，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这样的话，你要是被鱼咬了或者脚滑了，我就赶紧把你拽回来。”
“没错……”格列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哥哥是最懂他的。
两人兴奋地跑回湖泊边。他们独特的装扮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想到格列刚才试着在水下看清失败了，有些人立刻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也就格鲁愿意陪着他胡闹。他们心里嘀咕着。
还有不少人继续好奇地看着，似乎冥冥之中有股直觉告诉他们，这次兄弟两个会成功的。
格列小心地伸出一只脚，在水底的淤泥上踩了踩，确定踩实了之后才伸出另一只脚下水。
水没到了他的大腿。
就像以前洗澡一样，格列松开扶在岸上的双手，慢慢向湖泊中央走。
他害怕踩空，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也不敢停下来，怕自己会失去勇气，就一鼓作气地走。
湖里的鱼都避开了他，这让他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
要是一窝蜂围过来，他怕是会被那一身白骨的骷髅鱼吓得转身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