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秀点点头。
她一来同州,与司马光分屋睡的计划又泡了汤。
她不想承认,可她心里确实有个这个不甚清晰的想法。
她好像一点点地在融化,一点点地在撤离防线。
她好像不再抗拒司马光的触碰。
她好像,很渴望同他接近。她喜欢司马光围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很安心。
好像天就算塌下来,司马光也会撑起半边天,然后温声叫她先去休息,一切有他在。
可张儒秀内心又不愿面对这样无主的自己。她想自己撑起那半边天,她不想依赖旁人。
两种情绪相互纠缠着,扰得人心乱。
……
戌时一刻,司马池也忙完了公务,一家人围在一桌用着膳。
纵然如今家里有人病着,可还是难掩月后重逢的喜悦。
司马池一脸欣慰地看着司马光,倒着酒同司马光交谈。
“阿姑,二哥他酒量如何啊?我好像都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张儒秀问着聂娘子,这也是她心里一直存着的疑问。
聂娘子蹙眉,似是没想到成婚多日,张儒秀连自家官人的酒量都不知。不过她还是出口言道:“二哥的酒量尚可,陪人饮酒,一般不大醉。具体的还是要看酒种,烈酒自然醉得快。像是如今饮的果酒,便能喝下许多杯。”
张儒秀仔细听着,不禁侧目看着司马光同家舅说话的样子。
很温和,很淡然,只是多了几分自在。
聂娘子在张儒秀瞧司马光时,也瞧着她。
聂娘子还有一件事没同张儒秀交代。
司马光能喝酒,酒量也不小,可他不喜欢喝。
特别是应酬时上司劝酒,那时司马光最为厌恶的。
可司马光从不会明说,不会同人撕破脸皮。
司马光一本正经,可那些官场人事他都懂,只是不想随波逐流罢了。
聂娘子欣赏这一点。她不把这事告诉张儒秀,也是想叫张儒秀自己去探索。
聂娘子知道,自己在这一对夫妇前面,算是外人,不便多插手叫人做事。
她把张儒秀的心思可都猜了个透。
什么时候,二人之间,能窜出一把助推的火就好了。
“三姐,华州那地儿怎么样啊?”聂娘子开口,打断张儒秀的思路。
“挺好的,阿姑你可不知,华州……”
张儒秀开口夸着华州的好,没来得及捕捉到聂娘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张儒秀也看不见,司马光也时不时地看向她。
心口不宣罢了,哪能儿真的不在意呢?
……
膳后,张儒秀跟着养娘来了自己这几日住的屋里。
屋里布局典雅,张儒秀带的妆奁衣裳也都收拾好摆到相应的位置上去。
司马光没同她一起来,被司马池叫了过去,张儒秀也无意操心他俩之间的事。自己寻了张纸,写着自己不久后的创业计划。
还好昨日常娘子说的赏菊宴在十月中旬以后,她来赶得及。这宴她定是要去,她不能放过任何结交安人的机会。
哪怕她怕与生人相处,为着自己的大业,硬着头也得上去。
张儒秀在纸上写写画画,屋里没旁人,只有烛火噼啪的声,这样一来,很快便叫人沉浸进去。
这般一沉浸,自然也没看见司马光轻手轻脚过来的身影。
“在写什么呢?”司马光弯着腰,站在张儒秀身后。
张儒秀一惊,不等司马光看清,便本能地捂着案桌上的纸,像是被班主任查岗的摸鱼学生一般,心里满是惊慌。
“没……没什么。”张儒秀说着,将纸握成一团,控了笔。
“慌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严厉的学究,又不会说你。”司马光笑笑,道。
“没慌啊。”张儒秀清了清嗓子,口是心非地掩饰着自己:“是风太大了,我被风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