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婚期还没定下来,尚有许多准备的时候。可她自己的小店等不了这么久,婚后她便要离了这汴京,不知道要去什么地儿定居。此时不攒些财产,婚后司马光的仕途要是有些曲折,二人怕不是要整日喝西北风么?
当然她也知道司马光日后定是功成名就的,只是他刚入仕,怎么一下子便平步青云呢?
“去是可以,不过我偏要早些回来才行。”张儒秀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对着大娘子抱怨道。
“这何时回来便是你俩之间的事了,我与聂娘子倒也管不了。只是若到时你二人难舍难分,可是打了你的脸哟!”大娘子调侃道,这话叫张儒秀愣住。
她与司马光难舍难分?怕不是在探讨些什么经商发财之道罢?
“也罢,我也不难为你。方才你也好好捯饬了一番,这会儿子便不要回屋里去了。你同我再饮几盏茶,饮罢马车就到了。你先同我去玉仙观与聂娘子还有那二哥会面。这之后呢,我与聂娘子去矾楼。你呢,就同那二哥待在一起,去哪儿玩你俩自己定。
”
大娘子说罢,给张儒秀倒了盏清茶。
“玉仙观?为何要跑到城南去?”张儒秀听到玉仙观,心中一慌。
“聂娘子今早正巧去了玉仙观,又因一些事在那处逗留许久。我方才也跟你说了,她身子骨不好,我自然是要接应一番的。”大娘子说道。
“好罢。”张儒秀点点头,假装淡定地饮了一大口茶,茶涩口,倒是叫她冷静了下来。
喝了几个来回后,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尽,大娘子与张儒秀便起身出府,乘上了马车。
“聂娘子很是和善,你莫要紧张。”大娘子安慰道。
张儒秀自上车来就一直揪着手里的手绢儿,低着头也不说话。
“虽是这般说,我这心里还是慌。”张儒秀撇撇嘴,说道。
这可是她未来的婆婆,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难处理得很,这关系落到她身上,她自然很慌。
“没事,人一见你便喜欢上了,放心罢,有我呢!”大娘子说罢,将张儒秀的手放到自己的手窝上,轻轻揉着。
一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色,甚至还能看见她找的托儿,张儒秀心里百味交杂,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了,到了。”马车靠边一停,大娘子便开口道。
这下张儒秀才恍如大梦初醒般回了神,连忙下了车,还未抬头,就听见一道说话声传来。
“张夫人可是来了,叫我一番好等,终是把你盼过来了!”那声颇为欣喜,张儒秀抬头一看,正是聂娘子。
只见聂娘子梳着小盘髻,头戴一白角冠,插了几根花枝,藏蓝绣花褙子套着紫棠衫裙,雅致朴素。面容柔和,人瞧着就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倒也真是如大娘子所说,“是个和善的人”。
“聂娘子安好。”大娘子问过好后,便拉过一旁傻站着的张儒秀走向前走。
“呀,这位便是咱们三姐罢,果真是讨人喜爱的一位小娘子呢!”聂娘子见张儒秀上前,忙把她往自己身边拉,生怕她跑了一样。
“聂娘子安好。”张儒秀被聂娘子这突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时只能说出问好这话。
“好好,今日你一来,我不就好了么?”聂娘子说罢,掀起自己手边的衣裳,拽着玉腕上的镯子“这是咱家的祖传的镯子,不值几个钱,但也算是一片心意,我把它给你。”
“嗳呦,聂娘子,你说你这是干什么?这么贵重的物件三姐她可受不起啊。”张儒秀还未开口,大娘子就赶忙出来打着圆场。
“不是什么大事。我跟咱三姐说呢,你可莫要阻拦我。”聂娘子笑笑,又看向张儒秀,“三姐,你瞧这镯子,可还满意?”
张儒秀低下头,她敢说不满意么?这还是人家的传家宝,确实很贵重。
大娘子与聂娘子言语“推搡”之间,那镯子就套到了张儒秀手腕上。
“你瞧,这镯子和咱三姐的细手腕多般配啊。”聂娘子赞赏道。
“哎呀,你就宠她罢。”大娘子笑道,聂娘子这般喜爱张儒秀,她也就放心了。
“咱二哥呢?怎的不见人影?”大娘子说道。方才一番寒暄间,始终不见司马光的身影。
“君实那孩子,方才只顾傻站着,也不问问咱三姐。我瞧着他实在呆愣,便让他去买了绿豆糕,待会儿游玩的时候也不会太过无聊。”聂娘子回道。
“咱二哥是好学,心里只想着读书这事呢。这么机灵好学的孩子,您该知足才是。”大娘子笑笑,恭维道。
她也从旁人口中知道,司马光确实太过古板,只埋头读书,旁的什么都不顾。如今有聂娘子这般提点,兴许会好些。
“嗳,那便是咱们二哥,这不就过来了!”大娘子一转头便看见对面大街上买好糕点的司马光。
张儒秀和聂娘子随着大娘子的话,朝那边看去。
司马光头戴着幞头,着一身宽袖广身圆领袍。明明衣裳那么简朴,可张儒秀偏就看出了那份意气风发。
明明司马光也不是那般嬉闹的少年郎,明明他如今沉熟稳重,可张儒秀偏偏就觉着他身上每处都写满了“肆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