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司马光言简意赅,手伸到半空,示意即使走到最后一段路时,二人也要牵着手。
“人多的时候牵着你而已,现在人又不多了。”张儒秀放眼四周,这处人稀稀疏疏,街道空旷,没有牵手的必要。
司马光闻言,手不动,像是嵌在了半空中一样。
“好罢,真拿你没办法。”张儒秀说罢,往回走了几步,牵起司马光的手。
“还不够。”司马光像是得了糖却还不满足的孩童一般,紧紧握住张儒秀的手,十指相扣,不留一丝空隙。他低头看着张儒秀头上的发旋,低声笑着。
“走罢。”司马光说道。
这处,车夫看见自家小娘子同那位官人手指相牵地走回来,心里莫名生出怒气。待到二人走近时,还能看见二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娘子,怎么回得这么晚,夫人那边该是催得紧了。”车夫催促道。
“我该走啦,松手罢。”张儒秀转身对司马光说道。
“好。”
司马光极为不舍地松开手,又说道:“夜色深重,路上小心。”
张儒秀点点头,准备上车。
“回去后记得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司马光又不放心地吩咐道。
张儒秀回头,点点头。
“早些歇息,莫要熬夜。”司马光说道。
张儒秀上了车,回头点点头。
车夫看不惯这场面,待到张儒秀进去之后,便驱车向前走,走时还赠给司马光一计眼刀。
马车走了几步,张儒秀蓦地掀开车帘,伸头向后望去。
司马光还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那处的灯火较之从前,黯淡了大半。街边一盏长明灯亮着,照亮了司马光大半身子,同来时一样。
许是没料到张儒秀上车后还会回头望,司马光看见张儒秀的脸时,微微一愣。随即,他便朝张儒秀挥了挥手,嘴角微扬。
而车内的张儒秀瞧着司马光一副乖巧的样子,忍俊不禁。
她早早地回去,一番洗漱后,便钻进了暖和的被褥里去,自然不知晓分别后司马光的处境。
司马光站在冷风中,待到马车脱离视线,才动身离去。
来之前,他同家中交代过,今晚不回去。他转身去了某个不关门的小书馆,沉在其中看书去了。
他的生活一直如此。看书,游学,起杯觥筹,无非如此,枯燥单调。
是因遇上了一人,才多了份期许。
遇上了无意洒下的雨滴,荒原上才有了生气,有了重生的希望。
荒原心怀感激,催促着原上百树千草的野蛮生长。
有时也想,若是这些生机,雨滴也知道,便好了。
第30章 华州判官
五月初四, 司马光的官也定了下来,初任华州判官。
毕竟人是刚入仕林,官家封给他的也只是一位八品官。
这判官一职的来历化用唐的通判一称, 却又有所不同。
北宋官与职分开, 州郡的正官往往是以朝臣称的卸权武将,官名多为“权知军、州事”。
后州郡设通判为副职,与权知军、州事共事。正副官之间, 名称不同, 权职不同,官位自然天差地别。
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 可否裁决, 判官与守臣通签书施行通判。且所部官有善否及职事修废,判官理应得剌举以闻,多管监察治腐一事。这样算来,判官位小而事碎,是个苦差。
消息传到张府后, 大娘子一脸愁容, 直言三姐受了苦, 直言那二哥不争气,缠着张存硬生生地要退婚。
“胡闹!”张存低声呵斥着怀中掩泪的大娘子。虽是心有怒气, 张存还是伸手搂着大娘子的腰,任她在自己怀中抹泪。
一旁的张儒秀同二姐瞧着这场面, 大气不敢出。
“实在不是我无理取闹!这二哥人瞧着一脸正气, 为何偏就……”大娘子不忍再说,低声啜泣着。
张存被大娘子搞得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