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末将……”如若知道里头是这么一副香艳的模样,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进去的,听谢杳这么一说,身子也有些僵直,退得时候稍稍慢了一些,便有一件衣裙朝自己的身上飞了过来。
苏云青本能地伸手接过,又飞速地关上了门,一愣了愣地靠在门外,怀疑自己是不是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地捧起手中的衣裙,端详了一眼,臊地他满脸通红,结结实实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才算勉强清醒一些。
好容易静下来的心跳,却在下一刻又活跃了起来,只听见屋内传来谢杳的呼救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苏元青,你快来救我!快点!”
这一回,他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却见谢杳已经穿好了衣裙,素面朝天,几缕青丝柔柔地搭在胸前,伴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苏云青,那里有蛇!”谢杳指了指自己的浴桶边缘,赤着脚小跑几步,躲到苏云青的后头,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苏元青:
他循声望去,不过是一条拇指粗细的乌梢蛇,无毒、可入药,正往外吐着蛇芯子,模样看着怪吓人的。他用剑刃轻轻挑起蛇身,刹那间,一分为二。
“别怕,没事了。”他能感受到后背正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拽着,随即转过身去,“末将会在门口一直守着公主的,公主快些歇息吧,天就要亮了,马上就要赶路了。”
没有半分温热,说完就走,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目光更是没有在谢杳的身上停留半分。
“不许走,你要是走了,这万一再进来一条,我可怎么办?你也知道,这客栈的后头就是大山,什么野兽毒蛇的,更何况你的职责是保卫我的安全,你不能走,留下来,陪着我。”最后一句,轻浅了下去。
苏元青想拒绝的,但见她死死地拽着自己,也很是无奈,只好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好。”
喉咙里是实在干燥地难受。
她的手冰冰的,就想一块凉玉一般,轻轻地牵起他的手,“元青哥哥,我怕。”
“怕什么?”她问。
“自然是怕,”还能怕什么?自然是怕嫁到魏国当太子妃,再也见不到眼前人,看不到他的笑容了,她想了想,却回答道,“怕黑,怕野兽,怕蛇虫。”
“末将会一直守着公主的。”他道,缓缓收回手来。不能再握了,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他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话,就想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有半分感情,冰冰冷冷的。可他的目光却不然老实,却又像是忍不住心头的悸动,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脸庞,深陷其中,浑然不知。
“元青哥哥,我好看吗!”她问,踮起脚尖,试图能更加看清他的眉眼中微妙的变化。
“好看。”他回,尴尬地笑笑。
“哪里好看?”她反问,他这一双眼睛分明那么不老实,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苏元青:
他只听见自己心若擂鼓,经久不息。而她却缓缓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元青哥哥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我都愿意。”
“可是……”他有些犹豫了,在短瞬的犹豫之后,斩钉截铁,毅然而然道,“杳杳,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
“你没在骗我?”她问,等了好久,等来的时候,却是心中的不安。
“末将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同公主私定终身,从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他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待收拾好了行囊,趁着月色稍稍出了门,行出一段路之后,苏元青才醒悟了过来道,“杳杳,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谢杳问:“哪里蹊跷了?”
苏元青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从客栈逃出来,简直太轻而易举了?不费吹灰之力,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心目中元青哥哥,以一敌百,他们那帮人想拦也拦不住啊,还不如干脆睁一眼闭一眼,那才叫好呢!”
“杳杳,他们都有官职在身,要是发现你我两个人私自出逃,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负责也难以向皇上复命,”苏元青的的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紧紧握住谢杳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说,这会不会是皇上一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已猜到了?”
“元青哥哥,你害怕了?”谢杳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嘴里有些寡淡无味。
“不是,我只是怕连累你,早知道,和亲并非儿戏,倘若魏国知晓此事,怕有些难以对付,后果会不堪设想。”苏元青心情颇为沉重,眉头紧锁。
“那有什么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偷得几日便几日,只要能你在一起,哪怕明天就是期,我也不怕。”谢杳说着,轻轻靠上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苏元青微微颔首,“公主,是我无能,让你受委屈了,此番出逃,连个准备也没有,不过你放心,我别的不会,空有一身的力气,也能寻个好差事,定不会让你受苦。只是不知,我们该去哪里落脚才好。”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谢杳说着从一旁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抽出其中一个小包袱递给了苏元青,“你且看看里头都有什么?”
苏元青一脸茫然地接过,发现里头竟然是一沓厚厚的银票,令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追问道,“杳杳,你这是?”
难道她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些银票够我们用一些日子了,往后总有办法的,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看着她甜甜地咧嘴笑了,苏元青不禁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紧紧地抱住她,心道:杳杳,我要是能再勇敢一些,那该多好?你也不用随着我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马上就就要来了,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柔柔道,“我们走吧,看看前边可有什么暂且落脚的地方。”
二人挽手相互偎依,沿着山野间的羊肠小道往缓缓前行。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寺庙在晨雾中落隐落现苏元青回过头来,柔声道,“也走了一段路了,我们进去歇歇脚吧……”
这一路走来,苏元青的心中难以踏实,隐约觉得总会发生些什么,若说那帮人也该是时候知晓公主不见了,可等了这么久,连个人影也不曾追上来。
而谢杳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她很快察觉出了苏元青的心思,“元青哥哥,你有心事?”
他摇摇头,微微笑道,“没、没有。”
说着,他的目光呆呆地望向远处的寺庙门口的红烛之上,又见谢杳身着一袭嫁衣,心头一热,缓缓开口道,“杳杳,我们成亲吧……”
“啊?”谢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苏元青的声音如梦如幻,飘渺在耳畔,呆呆愣住,“元青哥哥在说什么?”
“杳杳,我说,我们成亲吧!”他道,低下头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却在这时,只听见身后头传来一阵快马驰骋的声响,苏云青分外变得警觉起来,将谢杳护到自己身后,神色紧张。看来,自己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他们发现公主丢了,必定会追赶上来。
天已大亮,朝霞初透,尘土飞扬中,约莫有十几人,骑着快马加鞭而来,苏元青起先见到了这一队飞骑中为首的人,定眼一看,却是谢珩,不由大吃一惊。但在见到他空手而来的时候,越发惊讶了,回头看了看谢杳,她也同样一脸茫然。
“九哥,你怎么来了?”谢杳的语气中略微有一丝慌乱,悄悄地往苏元青的身后躲去。
谢珩看了看他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路旁稍稍策马。而在他的身后,却紧跟着永庆帝的飞骑,脸上看不出半分忧喜,只是冷冷开口道,“苏元青,朕早就知道对杳杳居心叵测,没想到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比起你父亲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和亲之事,兹事体大,你竟敢玩忽职守,私带杳杳出逃,你可知罪?”
“杳杳,出宫之前,朕又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的身上流着的是卫国皇家的鲜血,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你且说朕又该如何罚你?”
苏元青怎么也没想到永庆帝会亲自出宫阻拦,慌忙跪倒在地,神情淡定从容,“末将知罪,但此事与杳杳毫无瓜葛,是末将一意孤行,劫持杳杳出宫,皇上要杀便杀末将一人。”
永庆帝飞身下马,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厉声道,“只杀你一人?苏云青你可知道你犯下的可是什么罪行吗?朕怕是诛你九族也难解心头之恨。”
“皇上!”这句话,让苏元青彻底慌乱了,再看一眼旁边的谢珩,他却丝毫没有要上前相帮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无动无衷。
“父皇,您不要怪罪于他,是儿臣以命相逼,让苏将军带儿臣私自出逃的,您要杀便从儿臣开始吧。”谢杳一时间也乱了手脚,上前拦在苏云青的面色。
“罢了,朕!”永庆帝看着眼前的这二人实在无可奈何,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荒唐!朕的掌上明珠要嫁人,拜堂成亲岂能如此草率!”
此言一出,更是让苏元青同谢杳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相信,好久才醒过神来,谢杳道,“父皇,您说的是真的吗?我是不是真的不用嫁给魏国太子了?那万一他们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谢珩隐藏在心里的笑意,这才缓缓涌上脸庞,“杳杳,自会有人替你安排好这一切,别的就不用担心了。”
永庆帝则冷哼一声,“你们两个朕还没有反悔,还不速速回宫去面壁思过!苏元青,朕看起来像是那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竟然逼得你们连夜出逃?”
苏云青险些喜极而泣,“末将心仪公主已久,万望皇上恩准赐婚,末将愿与公主同修百年之好,从此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众人皆屏气凝息,等待最终的回应。
永庆帝颇为满意,微微颔首,朗声道,“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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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没有完结哦~
开了门,却见邢谦只身立在风雨中,神色凝重道,“殿下,宁王殿下薨了……”
第86章 、尾声
“九哥的意思是,那些人说的话,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谢杳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仔细想想也是,哪里就这么巧,那些话偏偏就叫苏元青给听见了。
谢珩没有回答,以示默认。
“九哥,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个事也不能只怪元青哥哥一人,不如这样,我拿些银两出来,只当是给那些人的亲人一些补偿吧,别的法子我也真想不到了……”
看着谢珩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谢杳赶忙改口道,“是,九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问问而已。”
谢珩看了一眼苏元青,“客栈的那个人本是待罪之身,是我同父皇请旨,好容易才寻了戴罪立功的机会,眼下可好,你这未婚夫君三两下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杳杳这笔帐又该如何清算?”
谢珩道,“不必了,本来犯下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不做这样的牺牲,怕是有些人,也不会这般勇敢吧……”
“那九哥,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吗?”谢杳看了看苏元青,见他并未察觉到,声音又压低一些,“谢谢你九哥,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太任性了,对不住。”
“杳杳,”他也知道再隐瞒不下去了,只好坦白道,“别担心,父皇已经找到人替你嫁去魏国了,想必这个时候,也已经快到了。不过事关重大,以后切莫提及此事,安心过日子吧……”
“什么?”谢杳大吃一惊,忙道,“可是先前我们在客栈里听闻,那个魏国的太子,他生性残暴,这不是害了人家吗?九哥,该不会这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
“别!你是未来的驸马爷,这一声殿下,本王可承受不起……”谢珩也是打心底里为他开心,又见他长跪不起,忍不住提醒道,“你这般跪着,是真要打算在这里拜天地了吗?”
“九哥,你快别这么说他,”谢杳在一旁连忙护住,又将他轻轻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欢喜,“我们马上就回宫。”
谢珩也同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冷声道,“苏元青,本王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的胆量有这么大?!”
换作以前,他定要和谢珩唇枪舌战,一较高下,可今天这话是真的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也就只有到了这样紧急的关头,才懂得珍惜,去保护心爱的女人。
“儿臣谢父皇隆恩,”谢杳用袖子擦了擦眼里的泪光,满脸欢欣,“儿臣就知道,父皇一定不会那么狠心的。”
永庆帝稍稍皱眉,看着谢杳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就着实来气,冷哼一声,“还不速速回宫,朕的颜面都要快被你丢尽了!”
他二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故此也只是默默低下头去,尴尬赔笑,“殿下就别取笑末将了……”
谢珩微微颔首,将其中的一匹高头大马牵了过来,把缰绳递到了苏元青的手里,“走吧……”
“九哥,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你替我向父皇求的情啊,”谢杳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更何况,和亲之事,怕是父皇一人也做不了主,魏国要是没能等到和亲的公主,自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啊!”
说罢,转身离去,谢杳呆愣了几步忙追上前,将他拉到一旁,轻声说道,“九哥,我想知道,为什么父皇会突然改变主意,毕竟和亲这么大的事,万一中间有什么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