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昨天晚上让他们离开房间的事情同这个有关？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找到了神明，还是知道了什么线索？
季雨微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条件下，竟然还会丧失这种关键性线索。当她出门去找海耀，看到海耀茫然的目光和视线时，她便知道海耀同她一样，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或许，江问月知道呢？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她的大脑升起，她看到江问月姣好的神色时，她便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了。
“还在睡呢？”季雨微没好气地说道，“世界都要变了。”
女仆和侍者醒来的时间都很早，基本上都是凌晨五六点的样子。天空还未完全泛白，透露着些许的白灰色。江问月他们每天早上要做的事情就是整理客厅和给花园浇水。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走到花园处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泥土微微有些许翻新的痕迹。她将喷壶里的水撒在地面上，泥土瞬间变得湿润了起来，散发着那种清新味道。
等到她将花园里的花挨个都浇一遍之后，江问月便发现她头顶上的那扇窗户半开着，沈昤正穿着睡衣站在窗户边，看着江问月。
他穿着一身贴身的睡衣，衣服的领子微微向外翻转，露出他深邃的锁骨。在看到江问月的目光望了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羞涩地同江问月打了一声招呼。
从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来昨天那种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觉。
怪不得那些贵族和宾客们根本就没把沈昤当回事。
江问月朝他挥了挥手，便看到沈昤钻进了窗户。她有些疑惑，然而还没等她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好时，便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沈昤从楼上下了下来，来到江问月的身边。见江问月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时，他有些紧张地说道：“怎么了，是我理解错了吗，我刚刚看到你朝我招了招手。我经常这样喊我朋友的亨利，我以为你也在喊我。”
见江问月并不知道亨利是谁，沈昤也默默地补充说道：“亨利是我朋友的一只狗。”
江问月看到晨光撒在沈昤的身上，将他黑色的头发照耀成金灿灿的颜色。如果沈昤脸上的表情再变得清冷一些，他就真的和他印象里的光明神一模一样了。
江问月：“我想问一下，管家是如何处理昨天的事情的，那些款项该如何解释。”
沈昤：“我刚睡醒，还没来得及问呢。”
这样说着，沈昤转头看向了周围：“不管什么时候，管家每次都会在我的周围待着。你看……”他说着，便把管家叫了过来。
管家此刻就站在别墅的大门口处，听到沈昤的呼喊声，他朝着他们这边地方走了过来。他走的速度不急不缓，像是受到过地最严格的训练一般。
在看到沈昤时，他微微弯腰，侧耳倾听，表达着自己对沈昤的敬意。很少有人会像管家这样忠诚啊，即便沈氏夫妻死了这么久，也依旧一心一意地为沈家服务，将沈昤培养长大。
不，或许她忘记了一个关键因素。
例如，如果那些宾客中有对苏醒内容的限制类基因职业，那么管家为什么会醒着？
因为他知道沈昤是神明？
那他是如何解决那逃出来的那二十个人的呢？
她抬眼看向管家，见管家的笑容依旧谦恭，像是随意一般开口问道：“管家是不是也是基因职业者？”
“当然。”沈昤回答道，他的笑容在阳光底下微微有些失真。他笑着说道：“他是从普通人变成基因职业者的。”
换句话来说，在外人眼中忠心耿耿的管家，或许是最开始就动神明肉的人。
他也曾经吃过沈昤的肉。
不，或许换一句话来说，他是最早觊觎神明肉的那个人。
只有这样，那些宾客们、贵族们才会知道沈昤是神明。
第六十九章 优胜劣汰
管家的嘴角依旧保持着和善的笑容。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的氛围。在听到江问月询问时, 他只是轻轻开口说道：“我只是说，他们仰慕神明，想要以身献祭，从而离神明更近一步。”
“他们不会觉得不可思议？”江问月好奇地问道。在她看来,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其他人, 他们找了一个借口。
管家听闻江问月的话后, 面不改色地继续补充道：“当然, 以身献祭的那些贵族们, 神明会保佑他们家族成盛不衰。”
这确实是一个听起来听人心动的条件。
同第六纪元里, 所有人都会怀疑、质疑神明是否存在不同。在这个纪元里, 当那些贵族们从普通人晋升为基因职业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信了神明的存在。
而管家作为神明的代言人, 他们自然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其他没有转账的人呢？他们同那些转账的人一样在一夜之间消失，难道他们就不会过来询问些什么吗？”江问月又问及了其他人。
“只是巧合而已。”管家冷漠地说道, “他们拿不出什么证据。”
更何况，“一个家族兴起, 就会有一个家族的衰败。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管家说完这句话，见江问月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询问的东西后, 便离开了。江问月同沈昤站在一起, 她能够听到花园内的音乐喷泉低声吟唱着什么。
在这所庄园里面, 音乐好似无处不在。
这个世界还没有结束。
江问月思考着——但在这别墅里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而死亡总比她想象中来得快。而这次并不是别墅内的死亡，而是别墅外。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管家为了庆祝他们活下来，特地从酒店里面订了一桌好菜, 准备履行他的诺言。毕竟, 别墅内的侍者和女仆们差不多死光了, 之后管家还要忙着从外面招人。
然而这酒店的厨师在前来送菜的时候, 意外身亡，只有服务员极为狼狈地将那些兴致的饭菜给送到了。
“天变了！”服务员的瞳孔深处暗藏着惊恐，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沈昤、看向管家，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我们是乘坐轿车过来的。在路上的时候，我们看到街区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海报。”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服务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还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沉溺在难以言说的梦境之中，他像是笑着说道，“我们看她看得有些痴迷……不好意思沈先生，请原谅我，我见识短浅。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我们的主厨长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不，准确来说，不只是他，我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都长了那双眼睛。我十分惊恐，害怕地从车上逃了下来，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半个小时过去后，我才敢回到车上。我发现主厨他们都已经走了。我赶紧带着这些菜肴前往这里。”
服务员轻声说道，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发现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随后，他听到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朝着他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是不是狭长而又妩媚的。”
“你怎么知道？”服务员抬起了头，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随即，他便看到那个女人递给了他一面镜子。镜子很小，只能照得了一个五官。而此刻那面澄澈的镜子上，正倒映着他现如今的样子。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而在那张脸上，可以看到一双被无限拉长而又放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漂亮而又闪烁，同那张普通而又平凡的脸不同。
再加上，他的其他五官都是粗犷型的，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但偏偏，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女人的娇媚感。这几个五官凑在一起，就让这张脸显出一种极不协调之感。
“你也长了这双眼睛，无痛美容，挺好的。季雨微，你要不去试试？”江问月这句话一出，季雨微翻了个白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江问月不管到什么时候，总要埋汰她两句。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服务员的身上，这样一想，好像这种诡异事件的出身，有的时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至少如果将这些诡异事件里的鬼魅生前物进行研究的话，或许能让科技朝前更深一步发展。这样一来，季雨微突然想到，他们帝国的研究院。
如果追溯历史的话，帝国研究院好像也是在这个纪元成立的。只不过现在，季雨微已经没空想这个了。她的目光落在外面的天气中。
雾气缭绕，天空阴沉。
确实是鬼魅生前物横生的好时节。
据帝国研究院近期的研究资料可以发现，鬼魅生前物的部分物品，即便没有极强执念，也依旧可以因天时地利等原因。这样一个天气，着实适合杀人。
“走，出去走走，至少得知道这次异变的来源。”江问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她还顺势瞥了一眼旁边正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沈昤。
沈昤神情天真，看起来温和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是江问月却清楚地知道，外面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和眼前的少年有关。
少年可是世界上的神。
“我也一起去。”听到江问月的话后，沈昤紧跟着说道。他带着管家一起，跟在江问月的身后，从别墅里出发。
别墅区的范围很大，为了给客人们足够安静的环境。它离市区有半个多小时的距离。江问月坐在车后排，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她眼前飘过。在她的旁边，沈昤同她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随着车子的晃动，沈昤的双腿时不时触碰到江问月的腿部，随即又一晃而过。
可那属于少年的火热感却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江问月眼角微扬，她转过头去，看向沈昤，便看到沈昤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在察觉到江问月视线后，他这才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向江问月。他的眼睛微张，眼尾微微睁圆，带着些许的无辜。
江问月转过头去，正当她以为只是意外的时候，突然少年的膝盖又伸了过来。这次，他的膝盖摩擦着江问月的膝盖，余温通过摩擦彼此交叠。在他们的四周，季雨微和海耀他们正说着话。喧嚣而又热闹的话语透过耳膜传递过来。
在这样一个热闹的大环境之下，江问月和少年却在隐秘的角落里，进行一番简单的肢体接触。江问月眨了眨眼，在享受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微微侧过膝盖，拒绝了少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乍然离开了这样温热的来源，少年嘴唇微抿，有些委屈地望了过来。
随即，他收了收自己的大长腿，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
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样子，少年此刻头发微垂，就连管家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提不起多少的劲。
很快，车子便驶入了市区。
果然如同刚刚那名服务员所说的样子，在街道两边，到处都是一个女人的画像。那黑色的如同海藻的长发，那猩红的微微勾起的嘴唇，都能在人们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被吸引住眼球。
这是一个无法替代的美人。
即便是季雨微和海耀这种身经百战的星盗，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晃一晃神。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很难看。
然而不仅如此，他们看到商店里的人体模特齐齐转过头来，他们扬起整齐的笑意，似乎在朝着他们说“欢迎光临”。再往前，依稀能看到一辆灵车停靠在阴影角落里。在它旁边的墙壁上，似乎还有人的影子在蠕动。
“难道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等级的诡异事件了吗？”季雨微说道。这一看就是全城范围内的诡异事件，像这种程度的诡异事件，即便在第六纪元也不怎么多见。但是现在在第三纪元，居然遍地可寻。
“这算是很高级吗？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活下来了。”沈昤凝望着窗外，眼中带着十足的兴味。他似乎十分感慨地说道：“你看，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给他们一定的时间适应，他们就能迸发出巨大的火花。”
“这是你做的？”在听到沈昤的这句话之后，季雨微立刻品味出了其中的含义。她看向沈昤，又看向江问月，便看到江问月一副见怪不怪地、凝望着周边的场景，甚至从江问月的眼神中，季雨微还品味出了些许的好奇。
“不，怎么能说是我做的呢？”在沈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雨微看向了他。
此刻天空微暗，周围陆陆续续都点起了灯。似乎只有这种零星的灯光，才能给他们一种为慰藉感。这些灯光好似极为倾慕一般，落在沈昤的身上。
沈昤笼罩在一片光中。
季雨微听到沈昤冷漠地扯起嘴角道：“优胜劣汰，世界法则。”
“我只是加速了法则的运行。”
在沈昤的旁边，江问月含笑着，神情惬意。
季雨微看到面前的两个人，陡然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和默契感。这种和谐感和默契感相融在一起，就如同光影一般，不可辨别、不可分割。
第七十章 什么叫更近
江问月奇迹般的, 对沈昤的这句话并不反感。
她从X-0028星球出来，又经历了魔法世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秉持着相同的原则。
人人都渴望盛世，人人都渴望和平。
但并不是代表着, 当死亡和威胁到来的时候, 人类还需要靠可怜的同理心来获得上位者的同情。这在江问月看来, 简直是愚不可及。
季雨微被江问月和沈昤难得的冷漠给惊吓到了。
她虽然是星盗团成员, 但如果更加精确一点的话, 那她和她的星盗团成员更偏向于冒险家和探险家的角色。他们本质上更接近于人类幻想主义式的英雄。
而她身边的海耀则不同。
海耀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他眼睛发亮地看着眼前的环境, 内心只充满了激荡感和兴奋感, 他仿若看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天空，任自己遨游。
他甚至想要迫不及待地探索、想要在这个天地里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他甚至可以占山为王、占星成主, 自己创建一个国家。
这是属于他的时代。
不，准确来说, 是属于枭雄的时代。
江问月的星际历史学学的并不好。当时在代尔兰第一军校的时候，时间太过紧迫, 很多东西她只是囫囵吞枣地看个大概。但是她也知道，第三纪元确立了很多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