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千盏——沐莞卿
时间:2022-04-22 07:38:30

 
清漩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我……刚知道啊!对啦,这么久我在皇宫也不是白呆的,你看看皇宫可有不少有灵气的物件。吞下去试试。”说罢她吐出循尧的灵丹。
循尧没好气的摇摇头,吞下灵丹将信将疑的提气,确实感觉一股清流注入体内。
 
司乐带她来天宫是因为得知了清漩的身份,二人相见生欢司乐就顺理成章的把清漩也带回了九重天。
当日循尧迫不及待的准备给酒将倾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把整个羽华宫寻遍了也没看到酒将倾和老乌龟的影子。
 
直到她在酒将倾的桌上她看到了一副鎏金的书信:
将倾兄,据吾查之,阮术五世转世乃为京城裘府家四千金,年方十六。
 
时运如卦:晨昏全赖佛扶持,须是逢危却不危;若得贵人相引处,那时机缘亦相随。
吾知当年之事兄未曾放下,天条森严,仙人纠缠必会引火烧身。
可需知沧海成尘等闲事,云雨巫山枉断肠。
 
看到落款是司命星君的时候,循尧就断定了酒将倾和阮术之间的故事非比寻常,也可能并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她决定也去凡间会一会那个让酒将倾一直放不下的阮术。
重得了灵丹的循尧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轻轻拟了个移仙诀就已经来到了京城的上空,寻找着那裘家府邸,一眨眼她就看见了被酒将倾施了逆身法的老乌龟。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裘府。
 
她穿墙而入,望着满园琼花纷扬,花瓣片片落在鹅卵石铺着的地上。看陈设亭榭便知道这家主人身份显赫,一草一木都带着舒心的感觉。
 
循尧看见了坐在琼花中央的女子做着女红,长发如瀑,秋波流转。不由让她想到了曾经听古人说的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还有那个坐在她身边的酒将倾,他不曾隐匿身形,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这个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那个阮术了。确实有惊为天人之貌,若说只是个普通凡间女子谁也不会相信。
循尧看见了酒将倾眼中的宠溺,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那么专注动容。女子是不是冲着他浅笑如同杏花吹雨不可方物。
 
不知怎么的,循尧的心里竟有点难过。她是一只鲛,万年来除了清漩和那川滨里头的鱼虾妖兽再也没人陪着她过,更别说是如这一般的宠溺。她承认第一眼看见酒将倾的时候确实被他的容貌所吸引了,后来却是因为她第一次尝到了被关注的感觉……
 
她突然那么想到,如果她可以代替阮术在酒将倾心目中的地位,那么那个被他如此疼爱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循尧没有告诉酒将倾自己去凡间撞见的事,而酒将倾也没有察觉到。继续过着他散仙一般的日子。
不一样的是她今日一直刻意迎合着酒将倾的喜好,给他做最爱吃的糕点。清漩也看出了端倪,缠着司乐教育教育他这个执拗的师兄。
 
这日酒将倾叫她识草药,案上摆放了数十种不同模样的药材,聚在一起散发着药香味。
酒将倾拿起摆放在第一位的深黄色带着须的药材淡然道:“这是川连,人间都叫它黄连,性寒味苦,是世人认为最苦的中药。用于高热神昏、心烦不寐。”
 
继而他转向另一边,神情有些异样:“木通,性寒味苦。用于活血通脉、清热利尿。”
“龙胆草……”
 
循尧打断了酒将倾:“师傅,这前两样都是苦的,这一样总该是甜的了吧。”
酒将倾笑着道:“那你尝尝吧。”
 
她踌躇着截了一段放进口中咀嚼,尝了个前调后她就后悔了。连忙去一旁呸了半天才来找酒将倾理论。
酒将倾在一旁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翻,气呼呼的循尧在看到他的脸之后却又一时之间怒气全无。她犹豫着故意要让他好看,佯装愠怒道:“师傅,你又骗我。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闻声,酒将倾止住了笑意,招手让她来身边。一脸的神秘,循尧看这架势恐怕酒将倾要掏个宝贝给自己瞧瞧。但是受着张脸的蛊惑她不由自主的走近。
 
待她走近地上的男子一把拉住她,她一个不稳摔进了男子的怀里。还未等她作出反应男子就已经扳过了她的脸。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阻止了她所有的思绪。
“这下还苦么?”酒将倾带着笑意问她,循尧久居川滨没经历过情爱更没遇上过这种情景,一时之间失了分寸。
 
带她回过神来心中有了主意,她伸手搂住了男子的腰间道:“师傅,良人一去不复返,不如怜取眼前人。”循尧眼波流转盯着酒将倾。男子未曾动作,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脸想要继续刚刚那个吻,可酒将倾却慌得打破了杯盏落荒而逃。
 
她嬉笑着看他的背影,不由得感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
 
这些时日他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当然注意到这个现象的人何止他二人呢,还有芍药仙子那个磨人的主。
 
那天她用幻蝶传音之术让循尧去了天池,不用想都知道这位仙子的算盘。瑶池之上荷花片片,池中的游鱼不停的摆动着鱼鳍。青烟丝丝别样幽境,只有她二人在这气氛别样凝重。
芍药仙子依旧是满头的鲜花,盛气凌人的模样。讲道理她可真不好看,比起阮术真是差远了怪不得酒将倾都不愿意正眼看她。
 
“你叫循尧是不是,鲤鱼精嘛?我念你年纪尚小不懂事今天破例教教你。做妖精也要安分守己,否则……”话音未落,芍药的掌力已经到了循尧身前。
循尧挑眉一个侧身顺手掀起瑶池的水花溅了芍药一身。佯装无意:“哎哟,仙子啊。你说什么,我刚刚不曾听清楚呢。”
 
芍药头上的花被浇了大半,水珠顺着额角滑落下来。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鲤鱼精会这么嚣张。紧接着她挥舞着玉臂冲了过来,循尧只是一个闪现到了她身后,毫不犹豫的抬起脚把她踢下了瑶池。
 
“仙子,我今天呢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那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师父根本不喜欢你,他是我的。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循尧冲着在水里的芍药做了个鬼脸就跑远了,正好遇上了前来找她的清漩。
清漩瞪大了眼睛看着旱鸭子芍药在吃力扑腾,又看看奸计得逞的循尧就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做坏事了。
 
果然才回去不一会儿这芍药的账就告到了酒将倾那里,这不循尧一脸不情愿的跪在地上,芍药这个女人在酒将倾的肩头哭的梨花带雨。虽然清漩在一边很想上去劝一劝但又被司乐拉了回来禁锢在自己怀里。
 
其实清漩也知道若是循尧想闹这三个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看着丫头如今的处事之道怕也是动了心,想要在这酒将倾身上花心思了。
司乐同样明白今天如果不给这个爱闹事的芍药仙子一个交代,她一个不小心捅到王母那儿去,不知道循尧要受多大的苦头了。
 
四人这时候就都等着酒将倾发话了,这坐着的男子还是和循尧初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样,灿若星辰、不理俗事。
 
他淡然的抿嘴,看似冰冷道:“这一切都是我家尧儿的错,让仙子受了委屈。我酒将倾一定会重罚她为仙子出气。”
 
听他这么说,循尧却也不恼,因为他说:‘我家循尧’。
 
可这芍药却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酒将倾只好让她在羽华宫门口跪上三日且断水断食。当然了这个惩罚对循尧这种修为的鲛真的是手到擒来。不过羽华宫的地还真凉……
为了迷惑这个芍药仙子,循尧故意装的下不了床的样子。
 
清漩坐在她床边审讯她:“我说你啊,虽然那个酒将倾长得比我加司乐好看那么一点点,可是你怎么这么肤浅。男人心,海底针!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循尧不以为意嘻笑道:“我可是鲛,就算是海底针,我也能给他捞上来。”
清漩摇了摇头上去和她打闹在了一起。直到清漩感受到了酒将倾的气息,所以在上仙推门进来的一刻时……所见的是循尧一脸委屈的躺在床上,清漩心疼的为她揉着腿。
 
酒将倾倚在门口轻咳,早已酝酿好的循尧泪眼汪汪的注视着男子,清漩适时的退出门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疼么?”酒将倾摸着循尧的头轻声问,她看着这个男子不由自主的点头。
酒将倾毫无征兆的伸手掀开被子,循尧只穿了里衣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男子嘴角一扬,隔着衣衫给她揉腿,手法娴熟而且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房内的温度好似正在慢慢上升,循尧聚精会神的欣赏着酒将倾的动作直到男子头也不抬的问她:“阿尧,这样盯着为师看,不怕爱上为师么?”
 
循尧撇头反问他:“师傅,喜欢你又会怎么样?”
酒将倾俯身靠近她的脸,长发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因为喜欢我的人太多、我会有压力。”
 
 
川滨何淼淼
——
 
循尧就这样越战越勇、得寸进尺!直至她听到了清漩受困的消息。
那日一个仙子拿着清漩的镯子前来给循尧传话。说清漩已被困在琉璃盏中算是当日循尧无礼的惩罚。
清漩的这只镯子与循尧发上的梨花铸玉细簪本是一对,是她两相识的第一百年一同去那云鹤山斗了鹤君百个来回才求来的。除了她二人与那个被他们打败的鹤君没有旁人知晓。
循尧的心凉了半截,手里攥着镯子不知如何是好。酒将倾经过看她愁眉不展问她事情经过。
“这琉璃盏千万年来都是被用于关押触犯天条的罪仙和入魔的堕仙之地,琉璃盏出于佛祖麾下是集齐世间灵气之物,仙魔皆不可摧。除非是共工族的凌焰法和鲛人族的凝冰之术。”知道了前因后果的酒将倾给循尧讲述关于琉璃盏的故事。
循尧目光一颤,似乎找到了些许希望。酒将倾继而又道:“可共工族百年前就已经消失在神界如今南海观音都不知其族何在。鲛人族身居川滨深处非有机缘不可遇。如此是难了。”
自从循尧得到那凝冰之术的秘诀后就一直因为好奇而修炼了五六层。若是这些日子勤于练习用自己万年的灵丹做支撑,勉为其难也能打开琉璃盏。
这两日司乐也不知所踪,芍药恐怕是怕循尧伺机报复也请求王母去了凡间历练。
只有酒将倾不一样。他对循尧说:“你是我的徒弟,你想要开琉璃盏为师帮你。”
就冲这句循尧也要拼命救出清漩,当日她与酒将倾合力把琉璃盏划出了一个口子。
这琉璃盏中炙热难耐,单单站在门口就已经感受到了焰气逼人,循尧支撑着身体的重负踏了进去。
里头关着的大多数是些幽魂,看不出来真实形态,循尧大喊着清漩的名字,拿着手镯四处焦急的观望。就在这时酒将倾也冲了进来,循尧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了他手中的锦帕,一个女子被吸引而来。
这个女子身着白鸟裙,虽在此受劫,但容貌依然是国色天香,这个女子便是循尧早就见过的阮术。
只见酒将倾拂过女子的面容,哽咽开口:“阮术,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去吧。”
女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千年已过沧海桑田,我在这琉璃盏中已思量清楚。这世间情爱不过尔尔,我已然放下。”
酒将倾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挣扎道:“阮术,你是不是怪我来的太晚了。是我的错……我……”
“将倾,愿你也能早日放下执念,正身成佛……”说罢,女子身形散去只留袅袅残烟。
倏尔一道金光把他二人震出了琉璃盏,酒将倾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直到一粒珍珠滚落到他脚下,他抬头望去是循尧满脸泪痕,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落地后化成闪烁的珍珠。
《搜神记》有云:南海之外,有鲛人,其眼泣,则能出珠。
循尧满身皆是方才打开琉璃盏时所受的伤痕,血痕映透了衣衫,她这个时候好似也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清漩不在里面,是你骗我打开琉璃盏的?”
酒将倾可能是听了阮术方才的话大受刺激,他的头发浸透着汗水,依旧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早就听东海的龙王说川滨里有条万年的鲛,终究被我遇上了也不枉我守株待兔这么久。”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阮术?”循尧的心已然凉了半截,却非要听酒将倾说出个结果。
男子晃晃悠悠移到循尧面前,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灰尘。“我的阮术在里面,你说我怎么能不救她,她原本就是仙子,可因为天条而封印在里面,那个在凡间轮回的不过是她的一缕残念罢了。”
他越说越温柔,越说越动情:“当年我被噬魂兽所伤,九死一生,是她用所有的真元救了我,自降为堕仙。可这与天条不符,她就被关进了那个鬼地方,日日受熔岩折磨听佛理教化。我只能让你帮帮我。”
循尧颤抖着往后退,看见了远处赶来的天兵天将,她已然预料到了结局:“所以是你带走了清漩,嫁祸给了芍药。也是你一开始就把凝冰之术放在了经书里故意让我看见,一步一步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
酒将倾不予否认道:“凝冰之术是我寻了百年才得到的,清漩她现在和司乐在一起很安全。”
三两的天兵上前架住了循尧不让动弹,她最后对酒将倾说:“我想问问你,你尝遍百草识尽苦味,是这药苦还是相思味苦?”
酒将倾低头不语,说不清是什么神情。
突然远处几只仙鹤飞来,带动着清风和细沙还有南海潇湘竹的味道。“且慢。”
众人闻声望去,来者正是南海观音。观音向天庭要人,有意要度循尧一劫。玉帝卖观音三分薄面,欣然应允。
“情这个字,我历经了万年,终究是不懂。”循尧抛下这句话就随观音走了。天庭和羽华宫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牵着一个女童的手走在去往天宫的路上。男子披散着长发,牵着一只老龟若不细看当真会以为是位倾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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