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千盏——沐莞卿
时间:2022-04-22 07:38:30

蒋玉枝瞥了一眼看台,这戏正好淹到了到钟子期失知音后毁琴明志的片段……
 
今后的一连三日,易鲸承作画之时蒋玉枝只是在一旁抚琴,易鲸承画多久他就弹多久,琴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气势磅礴。
自从蒋玉枝到了画馆易鲸承就常常听到小师弟们的讨论。
“唉,这蒋家小姐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啊,那琴声……真是一点一点的传到我心里去了!”
“你是没看到那蒋小姐细皮嫩肉的手,要是我能去摸上一把,啧,此生足矣!”
“哟,要不要为兄帮帮你~”
这场景正巧被易鲸承瞧见,爆了青筋喝到:“大胆,你二人不好好作画在这想什么□□之事,要不待我禀明馆主,将你们一同赶出去。”
这两个可怜的小师弟哪儿见过一向温文尔雅二师兄这么生气,赶紧求饶……
这到让一旁的恒、宋二人不明觉厉。逮了易鲸承去蓬莱楼兴师问罪。
宋、恒二人一左一右坐在易鲸承旁边,扣着他的肩膀,空气中满布危机……
宋明眯着凤眼打量着易鲸承阴阳怪气道:“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欠了人家的债。”
易鲸承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旦宋明有这种刨根究底、如饥似渴的眼神那就没好事了。
恒容道:“咱们哥三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想瞒着我们不成。尽欢,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快帮你把钱还上的。”
宋明听罢一脚踹在恒容的凳脚上,险些让他栽了个跟头。“你是木头么,这怎么看都是情债!情债啊!啧啧啧!”
“啊?你怎么这么好命。”恒容一脸落寞。
宋、沈二人扶额。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就得有点担当啊。再说了人家蒋小姐是言情书网世家出身,肯定也是富甲一方了,怎么看你都不亏啊。”宋明仔仔细细的分析道。
“尽欢……你不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吧?”恒容支支吾吾却一语中的刺进着易鲸承的心里。
宋明挑眉打量着这位好友此时的表情,犹如醍醐灌顶。“你想想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恒容看不下在阁内踱步:“你要是喜欢人家,就拿出点勇气,这样婆婆妈妈的真是…”
见易鲸承一言不发,宋明颦眉拉着恒容离开了。
路上恒容怎么也不肯作罢,非要想着法子撮合他二人。宋明表态,附耳叮咛二三,两人遂去。
 
这几日易鲸承留意到了蒋玉枝有些红肿的手,索性什么活也不接,刻意在蒋玉枝眼下频繁的邀宋钰去茶楼、戏馆、首饰店等地闲逛。
不日老馆主喊他去训话,易鲸承在一旁沏了茶。老馆主开门见山道:“尽欢,师傅我也老了该找个人继承这画院了,你也知道为师最看好的人选是你,这几日你的画作大有提高,看来过不了多久也能赶得上你师兄。”
易鲸承在一旁默默听着,老馆主欣然叹道: “如今为师已经告诉你所有的师兄弟们了,只要谁能把这凉城的美景赋予画境中,谁就能接替我的位子。”
“尽欢,要全力以赴呀。”门伴随着老馆主最后一句嘱托而关上了。
易鲸承独自看着书桌上的砚台,这是他三年前来到这里时老馆主赠给他的。当时的他因一番雄心离家出走,心愿便是能完成自己曾经的梦想,拿出实力给父亲看,之后去迎娶自己的未婚妻。可是世事难料现在他依然碌碌无为。
门外轴青的声音传来“易画师,您在么?蒋小姐明日就要走了,想请易画师到嫣然楼为她作幅画,当作诀别之礼。”
要走?诀别之礼?“稍等,我马上来。”易鲸承整理好情绪便匆匆出门了。
嫣然楼是凉城最高的地方。建筑这栋楼花了不是人力、物力。在楼上能够看到凉城秀丽的风光,初来游历的人总会来这里一睹凉城美景。
今日蒋玉枝倒是与平日里不同改了平日淡雅的装束。一身鹅绒黄掺杂这淡粉的衣衫,腰间裙摆都绣着绚丽的牡丹,周边用珍珠镶嵌,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撒金步摇,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却已动人心弦。易鲸承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凉城,果然是个好地方。”铃铃之声传入耳畔,易鲸承这才点头问好。
风烟俱净,湖光山色,妖娆美艳的女子身后是凉城的大好风光。不同于以往的是,今日作画缺了蒋玉枝的琴声,红梅之香再度袭来。顷刻那克制了多日的情绪席卷而来,当年他下定决心好护她一生无忧,二人从襁褓之中就玩闹至今,她曾为他赶做女工扎的一手是血,却连个蝴蝶也绣不出来,如今她琴声一绝、绣工无双……易鲸承偶感不适,心口一痛。
待到停笔之时,她才缓缓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易鲸承低头佯装淡然,哽咽道:“蒋小姐,画好了。”
闻声,她已泪眼决堤。“你当真不愿认我?”易鲸承沉默着。见此情此景,蒋玉枝拿起画卷拂袖而去。
易鲸承在嫣然楼站了很久很久才不舍离去。想到他来了凉城多年,如何费尽心神,如何悬梁刺股奋发学习。可是今日还是如此光景,不由得郁结于胸。失魂落魄的回到傅画馆已到深夜。易鲸承并未用膳就把自己锁在房中。
他想到自己努力多年却只有小小成就,曾经空有家族名号却一事无成,若是当年入朝为官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不,他不后悔。作画一直视是他的梦想,就算他毫无天赋也愿意为其倾付一生。那蒋玉枝何尝不是如此……她撇下了湘州的一切,放下了她尚书之女的尊贵之身前来他的身边。自己却为了医师瓶颈弃她于不顾……
直到第二日,易鲸承打开房门欲去向阁主辞行,刚准备迈开步子便与轴青撞上了。
“易画师,馆主找你,这里还有一封给你的信。”轴青摸着头又言:“馆主看上去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展开信纸眼见熟悉的字体: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瞬间,园中花落了一地。连着易鲸承的心也一颤。
 
——五——
他勉强整理了一番赶往偏殿。门是半掩着的,易鲸承刚想叩门,里头便传来了老馆主的应允声。
迈进内室,只见老馆主把自己送给毓景的那一幅画挂在了墙上。
“尽欢,这幅画可是出自你之手啊。”老馆主盯着画卷有些出神。
易鲸承默然点头,心中却带着疑惑。
正当他不解之时,老馆主发话了“尽欢,坐吧。这幅画是蒋小姐启程前留下来的,对了还有封信,我已经让轴青交于你了。”
“看来,我这馆主的位置非你莫属了啊,尽欢。你到是没让我失望。”老馆主的笑声传递在整个内室之中,易鲸承闻之一怔。连忙推辞。“尽欢岂敢,还有恒容师兄才是真正地众望所归……”
话还未完老馆主边打断了他:“尽欢莫要谦虚了,恒容他虽是个人才但却不及你心思细腻,你入馆多年,何等用功为师看得出,你既一心作画不怕日后不能功成名达。你描绘的这凉城风光,令蒋小姐都夸赞不绝。”
继而未等易鲸承开口老关注宽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不干涉,只是啊送你两句话。人生在世须尽欢,切莫最后追悔莫及啊……”话闭馆主满脸皆是期许。
老馆主的话好似让他如梦初醒一般。他飞快的向门外跑去。路过书院其中传来稚子们的唱诵: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易鲸承想到好友的话、馆主的提醒还有这书院的诗句,是觉得是天意如此,不由得心中舒畅了些……
那日她来寻他之时,他本想相认,可碍于她已是丞相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师。后来她住入傅画馆,给她弹他最爱听的曲子,周身布满他最爱的梅香,用宓尧湖之传奇暗喻心事。在他作画之时用琴音指引他方向。种种暗示他都不曾动摇。
他知道自己是个自负的人。他不是不爱从前那个丫头了,只是现在很后悔很多年前没有听他爹的话某个官职或者把易家发扬光大。当年他只是一时负气出走为的便是今后名响皇城,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实力。可惜这一走便是三载,他虽有了少许声望,但怅惘前路依旧是漫漫无边。他不敢相认,不敢回到曾经,不敢让爹失望。
不过这些现在于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趁自己还有一点点机会,挽留住曾经他认为最重要的人。为了自己一腔鸿愿,已经负了她太久、太久。宋明说的没错,自己需要的就是勇气。如果为了所谓的虚名放弃她,那该是何等遗憾。
他追去了客栈、去了嫣然楼,可都没有见到蒋玉枝影子,连一点属于她的印记都没有。果真她已经走了。果然是自己的醒悟的太晚了。
不知不觉细密的小雨已经淋湿了他的鬓角。看看周围才知他自己已经来到了宓尧桥上,烟雨迷蒙的天气给宓尧桥增添了不少的诗情画意。
这番情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当日,蒋玉枝在宓尧桥上的两句诗并不是随口一说。他当时没有防备心有所动,最后想要逃避还是让她看出了破绽。我一心书画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可如今我这番碌碌无为,究竟还有什么用处……
易鲸承抬眼望着那桥下的荷花在雨中摇曳,灵秀轻盈。游鱼在荷叶下嬉戏。又想到了从前景象缓缓言道:“这凉城景虽好,却怎知我情深。”
“知你情深又如何?”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梅香。易鲸承猛然转身,身后的女子依旧白衣动人,手执白伞轻烟环身,犹如画中仙人踏云而来。那女子笑的灿烂如春花初绽。易鲸承停住了脚步与这女子相视而望。
桥下渔船驶过,水波荡起涟漪。渔船上的孩子相互追逐着看到这场景忍不住笑着大喊。
“娘,我看到白娘子和许仙了。”
“他们在桥上。娘你快来看那。”
 
后记
八月间,湘州的沈府早已红联满屋。白发的易老爷子到处命人派发着喜帖。街道茶馆戏院都在谈论着一件事。
角落里有人出声:“你知道么?南襄王前几日娶了凉城首富宋明的妹妹。”
“早听说了,怎么回事呀,不是先前已经和萧府的千金定婚了么。”随即另一边就有人开始附和。
“嘿,萧府的千金要嫁给我们这的大善人易老爷子失散多年的儿子啦。”
“易老爷子好福气呀,又得儿又得女。这是上天给他的福报啊。”
“唉,喝茶喝茶。”
另外不远处的一桌另有两位奇怪的客人。
一憨厚模样的男子侧目倒茶。“好兄弟,以后你可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一白面书生丹凤含情,好生俊俏。“那是自然,我宋家可谓是人才辈出啊。”
“不知师弟要如何谢你呢。我们何时去讨喜酒啊?”
 
 
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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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就是卫国的使臣么?”屋檐上有个女子正在小声说话,她的眼睛闪着微光,轮廓生的极为好看。
屋子里一片狼藉,有女子的衣衫和散落的点心,一股酒味扑面而来。两个妖冶的女子正在里头玩闹,卫国的使臣还蒙着眼睛四处乱抓着什么。
“使臣大人,你能抓到奴家么。”
窗外的墙角下传来另一个女声:“对,就是他。”
这个女子蹑手蹑脚的趴在窗台上,也不曾蒙面,虽然容貌显得稚嫩,但毫不影响她的可爱清丽。
 
蒋玉枝随手丢了两枚银针下去,两个女子应声倒地。窗子无声打开,两位身手矫健的女子翻进屋内,很显然玩的正尽性的使臣还没有注意到步步紧逼的杀气。
寒光一闪,几滴血珠溅到了名贵的地毯上。
“来……来人。”使臣撑着一口气,努力想要发声求救,可宁榕手起刀落划破了他的喉咙,倒在地上的男子立刻失去了呼吸。
屋外路过的仆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在门外恭敬问道:“使臣大人?您没事吧?”
蒋玉枝一脸警惕,学着那些女子的口吻喊了一句:“哎呀~大人您可真坏。”
闻此声,屋外的仆从好像松了口气,便也不再去注意里头的声响。
“哼,这使臣死在了相国的家里,看他怎么像皇上交代。”叫宁榕的女子收起匕首,厌恶的踢了踢地上的人。
蒋玉枝翻看着使臣的包裹,试图找出些有用的东西。“这一次的任务还算简单,我们现在就去城外和护法联系。”
“鸩姐姐,你说卫朝还会派人来么?”宁榕吃着桌上没人动过的瓜果问。
“既然司马相国有叛国之心,那这卫朝就一定会抓住机会。”
宁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笑言:“没关系,他们来多少人,我们德天坊就杀多少人,这姜朝是我们的国,绝不能让它毁在别人手里。”
之后二人避开了巡夜的守卫,急急的想城外飞去。这两个姑娘是德天坊的影卫,而这个德天坊是专门为了维护朝廷的存在,他们有时会帮助流民们安家,有时会抓个匪寇进牢房。不少饿肚子的人还会在夜晚,收到来自他们的接济。
晚风呼啸而来,眼看着天就快亮了。
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丛林深处,玄色的袍子轻易就能隐藏在夜色中。
他盯着眼前的两名女子,悠然开口,这一出声,就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很好,蒋玉枝、宁榕你们两果然是出色的影卫,你们先别急着回总舵,这一次尊主给你们安排了新的任务。”
宁榕嘟囔着嘴,好像有些不开心:“不会又是去杀人吧,这个月我们已经接了十几桩了,不如让子黎他们去吧。”
男子轻笑,好像对宁榕的小脾气了如指掌:“这一次可是个美差,尊主让你们混进柳城的谢府,监视他们家少主谢言书。”
“尊主之前就怀疑谢家勾结江湖帮派,有结党营私之嫌,这一次果真是确定了么。”蒋玉枝若有所思,像是对着谢家的一举一动极为熟悉。
男子递出一个信封道:“没错,蒋玉枝你就假扮是谢家的表小姐混进去住着,明日自然会有人跟你们交接。”
“那我呢?我是不是要假装成他的哪一房妾侍?”宁榕抬着头思索,好像在仔细思考。
“咳咳,你们二人一起入府新目标太大,宁榕,再过些日子自然会有办法送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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