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对他们放下心来,阮卿接着撸起袖子和朝臣们对喷去了,临走前还跟吴茗联系了一下。
“你问我能不能给男人结扎?”
吴茗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道:“滚,你还不如直接问栗子怎么给男人净身。”
阮卿心说郦芷是皇帝,不是太监总管,问她有什么用,但求生欲让她什么都没有说,直觉告诉她说出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她最后想了很久,决定从以前的经历过的世界里找副给贾琏的绝育药来,毕竟不是所有世界都是科学世界。要是以后王熙凤又想生了,还可以配副解药,可进可退,反正也不伤身。
就在她折腾的这段时间里,安乐公主的决断下来了。
郦芷给几个官员降了职,因为不是大事,朝臣们见事不好就收了,没能杀几个蛀虫,她多少有点遗憾,不过安乐公主能安置好也算是好事。
她给安乐公主重新赐了座公主府,将太皇太后和安乐公主自己的很多旧物送了下去,又把已经封了很久的原公主寝宫修葺了一下,安乐公主若喜欢自由到处玩,可以带着侍卫随处走走,如果想怀念童年,也可以住在宫里。
不过很显然,安乐公主并没有什么回顾童年的心情,她谢过恩后,只在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待了一段时间,此后除逢年过节之类必须的时候,再也没有跨进宫里半步。
此事便暂时告一段落。
阮卿最近的心情不错。
因为在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之后,贾珍父子俩终于凉凉了。
尤氏在那天哭的很开心……啊不是,哭的撕心裂肺,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贾蔷戴着孝满脸漠然地跪在那里,惜春懵懵懂懂地靠在尤氏身边,稚嫩的眉眼已经能隐约看出几分漠不关心的清冷之色。
然而这些都没人关心。
长房的独苗死了,现在大房就等于绝了嗣,贾家宗族里有孩子没孩子的心思都动起来了,嫡系长房一支诶,过继个孩子不仅能继承宁国府这么久以来积累的人脉,也能和荣国府搭上关系,甚至在礼法上高过他们一头,这谁能不心动?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郦芷突然下旨,削去宁国府的爵位,收回其府邸,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财产不予收回,财产由尤氏与贾惜春继承。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很多人都好了伤疤忘了疼,突然好奇起来,这位早就退出京城权利中心的落魄贵族,是怎么做到下个葬都能惹到皇帝的。
郦芷也没有让他们好奇太久,于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贾珍和安亲王早就勾搭上了。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慌。
随后,郦芷又下了一道旨意,说是经查证,确定安亲王和贾珍联合多年,数次诱拐女童,□□出来后送黄金各个官员后院甚至是青楼中获得利益,荣国府是重灾区,现在的新秀小将军贾安春曾经也被诱拐过,只是运气好被救下来了。
所以呢,为了保护各位家中的女儿和后院和谐,朝廷特令废止青楼,并有专门的部门监督,如有发现依旧有买卖少女做皮肉生意的,掌权的人皮肉就别想要了,逛青楼的官帽子也别想戴了。
众大臣:“……”
各个花花公子:“……”
焯!这日子还怎么过!
问题是皇帝的理由还很充分,他们是希望女儿被心怀恶意之人拐走,还是希望被美色所迷骗出重要机密,坏了朝廷的事然后连累全家?
甚至现在纳妾也不能超过两个,超过了你就来跟皇帝解释解释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美色重要?
没有007的职业生涯是不完美的,能做007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很多小官员、寒门子弟想007都没有机会。如果你年轻的时候不007,你什么时候可以007?
纳什么妾!玩什么乐!都给我卷起来!
众臣们:“……”
一时间,罪魁祸首安亲王和据说是从犯的贾珍父子被恨了个透彻,属于是逢年过节都能被拖出来鞭个尸,能被惦记一辈子甚至更久的那种。
安亲王想要万古流芳,那郦芷就成全他。
据现场衙役说,安亲王听到这个好消息,当时就高兴的晕了过去。
对这件事不满的人有很多,但皇帝近来大杀特杀,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再加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认自己好色,也就只好捏着鼻子应了,一个个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夺嫡夺不起来,皇帝也拉不下去,太子可千万不要是这么造孽的性格啊。
被寄予厚望的太子盛清松笑而不语,低头看向坐姿端正的大女儿,温声问道:“你母妃前些日子还说要给你找个好夫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太子长女昭阳郡主眉心微蹙,想起那一个个丑恶的嘴脸,冷嗤一声道:“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养的儿子,各个废柴无用,父亲倒不如让我效仿长宁姑母,未来辅佐弟弟们也是好的。”
说到‘辅佐弟弟们’时,她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不甘。不过到底是年纪还小,不太会隐藏情绪,还是想试探自己的底线,好做下一步安排呢?
盛清松哪里看不出来女儿的小心思,有些好笑叹了口气,伸出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道:“少跟你爹我来这套。你的两个弟弟们,长生性情温和不争,偏爱奇淫技巧,纵情山水;长平暴烈单纯,嫉恶如仇;唯有你,稳重多思,极擅平衡之术,且不管是你的两个弟弟和几个皇叔家里的弟弟妹妹,都颇为尊重你。你做的一直都很好,外人也看在眼里,只是你可知,这条路有多艰难?”
昭阳郡主抬起头,沉吟片刻,道:“父亲说是艰难,可我还不曾走过,又要如何得知,去争一场,会比嫁人生子依附于人艰难到哪去吗?”
盛清松道:“我与你弟弟们都会保护你的。长生他们很尊重你。”
昭阳郡主却道:“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纵然父亲和弟弟们可以给我撑腰,那些人也多是畏惧父亲和弟弟们,或者说是咱们家中的权势,始终是镜中花水中月,虚的很,我可不屑于那些畏惧权势之下的无奈妥协,本就是他们占便宜,要他们尊重我难道有多不可理喻吗?父亲和母妃养我这么多年,难道就是要我去外人家伺候别人,为别人家着想还不一定能落得好吗?他们畏惧父亲的权势,却未必畏惧我。既如此,何必不让这些畏惧落到实处。父亲,女儿生而尊贵,为何不借此东风扶摇而上,不做承载万物的山川河流,却要做托庇于山川河流之下的那渺小的其中之一呢?”
盛清松静静看着她。良久才笑道:“我和你祖父不会限制你,却也不会偏袒你,你在这方面的优势,与你的两个兄弟是一样的,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臣子永远都只是外人,是你的刀和棋子,你与弟弟们是比试能力,贤者胜出,而不是生死之仇,公平处之即可,如何,可敢一试?”
昭阳郡主挺直腰杆,傲然道:“有何不可!”
第107章 【107】
这天,朝堂上出了件大事。
有人状告廖尚书女婿秦舟为罪臣女儿身,甚至与其妻兄长廖晨有染,现已有孕四个月,至于证据,简单,把秦舟拉出来一看便知。
朝堂上众臣一片哗然,早就被盛如月打过招呼的盛清松面色沉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一脸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弹劾秦舟的大臣,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案子的重点不在于廖家的逻辑关系,而在于秦舟。
首先,秦舟一个女儿身,身上却有探花功名,这就是非常令人哗然且惊悚的。
虽说现在皇帝放宽了对女子的限制,但是真正能走出去的也就是几个高位女子,比如盛清竹,比如元春安春姐妹俩,就是阮卿,不看夫家荣国府,也是曾经的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嫡女,所以很多男人虽然膈应,但到底是没有跳脚,毕竟严格来说,他们是同一阶层的人,就是没有这出,人家该高贵还是高贵,但是秦舟不一样。
秦家就是个小门小户的泥腿子出身,秦舟兄长十一岁时得罪了一户人家的下人,被整的重病,秦父为给孩子采药上山摔落悬崖而亡,而秦家小子的双生妹妹则顶替了兄长的身份,学习科举,一路成了探花,娶了尚书嫡女,何等风光无限,结果……秦舟的出现代表了寒门女子也能科举,这对社会的安定是很不利的,若女人全都去读书,底层男人都讨不到老婆,如何繁衍更多后代作为他们的奴仆?虽然在贵族垄断的基础上也是大多数男人娶不到妻子,但这不是还有共妻、典妻么,管他有没有妻子,能生就完了,生出来就代表是国家的人口,是盛朝的兵力,可如果女人都像秦舟一样,那就完了!
因此,这回他们跳脚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盛大。
尊卑不分,这是亡国之象!
郦芷就顺势推出了改良后的均田制,来,不是愁税收和人口吗,既然如此,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给我干活去!
朝臣们:“……”
这还不如让秦舟就成为那个例外一直特殊下去呢!
给女人也分田,狗皇帝脑子怕不是进水了!
俗话说得好,若多数人都不同意开窗,就佯装想把房顶掀了,这样别人也就同意开窗了。
郦芷目前确实没有直接过度到平等社会甚至社会主义的想法。
毕竟老话说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现在的生产力确实跟不上,蒸汽机都还没影呢,她现在就是把拖拉机火车汽车甚至直升机战斗机的所有原理拿出来,百姓和上层贵族信不信是一说,信了也未必能用到正道上,有些事到底是要更多有识之士去摸索实践更好,纸上谈兵终究不如稳扎稳打来的牢固。
郦芷抿着茶,对盛清松笑道:“我是不行了,这盛世还是要交给你和子孙后代来完成的。”
因为边疆又民变了。
倒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事实上,很多盛世也常有民变,能做到国家不被外敌侵扰,国库常年充盈,就已经能是一个明君了,说到底,封建时代是贵族的时代,本就充斥着弱肉强食的血腥味,百姓能不被大面积饿死就是功德,至于小规模的民变死亡,在史书上可能还不如皇帝宠爱某个妃子惹人注目。
只是郦芷毕竟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难舒服的起来。
盛清松垂下眼温声道:“父皇心怀天下。”
郦芷笑了笑,没有应答。
秦舟此事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去了,她与廖清的婚姻被判无效,至于廖晨,念在他病重且盛如月和秦舟为其求情的份上,只削去他与其父身上官职,并不没收廖家家产。
而廖小姐廖清却也表态,与此不慈不孝不仁的兄长恩断义绝,此话一出,廖晨本就难听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廖晨没有几个月就活生生病死了,此时公主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当时盛如月为廖晨求情,还有很多人轻蔑,认为她到底只是女人,还是逃不过妇人之仁和爱情,被廖晨骗成这样了还不是为他求情,然后他们就发现,廖家的人脉和大部分家产都被盛如月捏在了手里,甚至廖家最后一点香火,她也提前上书请皇帝给孩子赐姓秦,竟是一点后都不给廖晨留。
众人:“……”
立刻改口,什么妇人之仁,明明是最毒女人心!
真是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
盛清竹现在还记得,那个夸盛如月包容丈夫三从四德的迂腐老头在看到对方带着两个男宠发请帖邀请别人参加她的赏花宴,庆祝丧夫之喜时骤然扭曲的面容就想笑。
盛如月懒洋洋靠在榻上,笑眯眯道:“这些酸腐书生就活该!我是他们能定义的?”
“无非就是没扎到自己身上罢了。”盛清竹格外赞同,并问道:“你可想和我一起上朝出仕?”
盛如月靠在椅子上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没那么多野心和能耐,秦舟和廖清如今皆依附于我,有她们,便也足够了,廖清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教育还是足够的,可以去你的书院做先生。”
盛清竹也知道人各有志,没有勉强,笑着应了一声。盛如月盯着她的侧脸沉吟许久,最后问:“皇姐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
盛清竹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想催婚?是不是母妃指使你来的?”
盛如月道:“那你想多了,谁也指使不了我,只是我在想,皇姐大概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吧?”
盛清竹一愣,却是有些迟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疑,只是下意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含糊道:“……忙得很,哪有功夫想这些?”
盛如月本来还不当回事,懒洋洋地靠着,闻言骤然紧张起来,坐直身子问道:“可是晋阳侯世子娄熙?”
盛清竹一愣,不免无语起来:“……我都没见过他几面好吗?”
盛如月松了口气,喃喃道:“……是了,我真是魔怔了。”
她想,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就是未来的预言,事实上除了廖家的事之外,几乎没几件是对的上的。
盛如月在皇帝赐婚廖家那晚,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自己嫁给了廖晨,却敏锐的意识到丈夫不爱她。可谁的婚姻不是如此,本朝就没有公主和离的先例,皇帝的孩子太多了,除了太子,他没有精力去关心到每一个。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某天秦家传来了廖清有孕的消息,她却察觉到了丈夫的魂不守舍,尤其是在秦舟犯错被撸去官职后,一向与这个妹夫要好的廖晨竟然拒绝了她帮忙疏通的想法,一反常态的沉默。
她就是那个时候察觉真相,意识到了秦舟身份,可大环境如此,她不敢也无法闹出来,就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临了却没想到秦舟和廖晨翻脸了。
因为盛如月的儿子爱上了秦舟的女儿。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虽然只是一场梦,然而大梦初醒,盛如月却像是已经活了一辈子一样疲惫,即使她所处的环境比梦里更开明,即使皇帝压根没那么多孩子,她仍是不安,尤其是她刚刚才想起来,梦中的盛清竹最终是因为太子被废,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怒了皇帝死在天牢里的,自尽而亡。
是啊,真是魔怔了。
太子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可能被废?
她心情大起大落,一时就有些疲惫,跟盛清竹说了一声,就挥挥手召来两个男宠,打着哈欠回房了。
说到底,盛如月还是被梦境影响了,始终都是那个被社会环境压抑了一辈子三从四德的女人,即使突破了那些迂腐的思想束缚,但也依旧是享乐的心大于野心的。
盛清竹没有在意她的异样,不仅是盛如月死了丈夫很开心,她的心情也很好。这件事看着只是秦舟运气好,有二公主求情,不仅能保住功名,连科举这等欺君之罪也能混过去,但对她们来说,尤其是对底层的普通女子来说,却是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