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这句话以后,他飞速的桌椅后方闪身,有点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安翠欧抬起前肢拍下的一掌。
咯吱-咔嚓——
教室里摆放整齐的桌椅很快就稀里哗啦翻倒了一片。
我有些被这样的景象吓到,傻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感觉到手背一暖,有熟悉的温度覆盖在了上面。
回过神,看到了面前色调温暖的棕眸。
“阳菜。”
纲吉望着我,眉头微微蹙起,眼底似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纲吉∶".…….你先离开这里吧。"
他说着,便有些强硬的推着我转过身,似乎是在催促我赶紧走。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想要去拉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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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然而我才刚说出一个字,教室门里却突然飞出一张课桌,带着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擦着我和纲吉的脸撞碎了走廊的玻璃。
噼里啪啦!
碎裂的玻璃洒落一地,在逐渐西斜的日光中折射出几道微弱的光芒。
发狂的安翠欧似乎是察觉到了走廊外还有我们的存在,紧接着又是几个桌椅板凳飞出来,有的顺着破掉的玻璃从楼上砸了下去,有的则直接撞在了洁白的墙壁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走廊顿时一片狼。
这样下去不行!
我拉着纲吉退到了教室的后门,尝试避开里面接连不断的空袭,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得去帮狱寺君才可以,阳菜你先走,不用担心我们!"
飞快地说完了这句话,纲吉抱着脑袋有点崩溃地揉了揉。随即像是勉强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扬起声音朝教室里喊了一句∶“里包恩!”
话音刚落,教室的后门就被人从里面撞开了,整个门板直接脱落了下来,狱寺倒仰着从里面摔出。
铝制的门板发出令人牙痛的响声,我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它连同狱寺一起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倒下。
我下意识抓住了纲吉的手,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一
当……
是什么东西相互碰撞所发出的闷响。
预想中的倒塌与挤压并没有到来,我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平是刚从部活回来的山本一只手抓着书包的肩带,另一只手则举起了被包在袋子里的棒球棍。
虽然已经是秋天的,但他仍然还穿着夏季的制服,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小臂绷起,露出平日晨跑与常年挥打球棒而锻炼出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本该朝我们倒塌下来的教室门板就这样硬生生被他手里的棒球棍给止住了。
“援兵登场。”
非常帅气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后,还不等我感动,就听见山本立刻扬起声音喊了一句∶“阿纲!”
“是!”
就像是有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默契一样,纲吉匆忙应下,紧接着便带着我弯下腰,反手搂住我,带着我直接朝旁边扑去。
猝不及防中被他扯走,我脚下打了个磕绊,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顺带着也将本就瘦弱的纲吉也给带倒了。
咣隆
身后传来门板砸地的巨大响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狱寺被摔懵了的倒抽气声。
"棒、球、混、蛋--_"
“哈哈哈,原来是你在门后面啊?我说怎么这么重,支起来还有点费劲。”
无视掉两人即将开始争吵的背景音,纲吉在摔倒后很快就爬了起来,双手有些紧张地覆上我的肩膀∶"阳菜,没事吧?"
“没事啦。”
我摇摇头,刚准备拉着他站起来,结果撑在地面上的掌心却传来一阵刺痛,让我顿时也跟狱寺一样倒吸了口气。
雄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不小心扎到了走廊里碎裂的玻璃渣上面。细小而尖锐的碎片刺破皮肉,此刻正微微朝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
明明受伤的人是我,可纲吉的徒然扬起地音调却听起来比我还像当事人。
他手忙脚乱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低着头抓着我的手掌仔细看了看,像是有些无从下手似的,站在原地干巴巴地愣了一会儿。
见到他这副样子,我原本想要喊痛的心情反而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喜悦与开心的情绪。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小声∶“我真的没事啦,一点都不严重。”
虽然看起来是在流血,但实际上的疼痛程度和日常里的磕磕碰碰差不了多少。
而且被他这么真切的关心着,这一点点的疼痛也似乎消弭了不少。
纲吉低着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依然是一副紧张兮兮皱着眉头的样子。
正准备再安慰他几句,我刚张开嘴,就见到教室的前门中伸出了一只深绿色的前爪,是安翠欧在尝试着从狭窄的教室门里破门而出。
想说的话顿时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我呼吸一窒∶"小心、阿纲君!"
就交给你来解决了。"
头顶突然响起里包恩的声音。
Biu!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刚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紧接着便见到刚才还抓着我的手查看伤口的纲吉霎时倒地,紧接着衣衫破裂、猛地直起身子。
平日里脸上柔软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凶恶的神色。
"拼死也要阻止安翠欧破坏教室!!!——
纲吉说着便赤/裸着上身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安翠欧的头上。
大概是死气弹带来的力量,安翠欧猝不及防被他打中,竟然直接飞了出去,砰的撞烂了讲台。
粉笔顿时撒了一地。
安翠欧整个乌龟龟面反倒,四肢在空中无谓的划动着,很快就安静不动了。
.……是晕过去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旁边的山本和狱寺也屏息站在原地。
哒、哒、哒。
皮鞋后跟轻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回荡在放学后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里。
有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吓得差点蹦起来,脑海里飞快闪过了几种不知道能不能将人糊弄过去的借口,条件反射地侧头朝脚步声的来源看去一。
身披老旧制服、手臂上带有红底黄字风纪袖章的黑发少年在距离我们半个教室的地方站定。
目光在走廊碎掉的玻璃、被砸花的墙壁、以及撞坏的桌椅上环视了一圈,子夜般的额发下,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哇哦,又是你们几个。”
眼底一闪而过某种锐利的寒芒,云雀恭弥抬起手臂、露出藏在制服下的一对浮萍拐,唇边勾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在此刻几乎称得上是恐怖的弧度。
"破坏并盛中学教室——
面容俊美、声音清冷。
语气却如同是找到了猎物般微微有些上扬的兴奋。
云雀恭弥优雅地做出攻击前的起手式,就像是君主宣判罪犯者的结局般,微笑着说道——
“我要在这里,把你们全都咬杀。”
不好了,事情好像变得糟糕起来了!
第59章 晋江独家发表
十分钟后。校长室。
深棕色的桌案前,我、纲吉、狱寺、山本按照身高从左到右站成一排,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狼狈痕迹。
而这其中,尤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只穿了条平角裤、近乎所有皮肤都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纲吉为脚。
细瘦的手臂交叉环抱在身前,可却始终无法聚集起暖意。
纲吉一面瑟瑟发抖着,一面抽着鼻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张开嘴打了个喷嚏。
"哈——_。
软蓬蓬的棕发颤动着滑落,有些凌乱的遮挡住他的面容,又很快被他慌里慌张地拂开。
清澈的棕眸局促不安地闪动着,纲吉连忙站直了身体,磕磕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校长先生!"
闻言,从进入校长室后便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姿势的我也没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有点担忧地皱起脸。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收回视线。
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眼桌案后的校长先生。
此刻,这位坐在黑色转椅上、向来很少出现在学生面前的校长先生正对着我们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为难表情。
在将自己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递给纲吉并得到了感谢后,校长先生微微领首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紧接着便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这里竟然也会成为''''避难所''''一样的存在。”
话音刚落,我的头就低的更深了一点,企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原因无他……
就在十分钟前,向来以爱校著称的云雀学长将身为校舍破坏者的我们当场逮捕,完全不听山本的解释便直接冲了上来,和几个人战成一团。
面对在打架这方面实力强大到堪称恐怖的云雀学长,一开始时三个男生还能面前与他持平。
但随着时间流逝、死气弹的效果结束,局势立刻便一边倒了过来,变成了纲吉等人被他按着打。
眼看这样下去又有了让并盛综合医院派救护车来的趋势,我急的在原地团团转,最后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纲吉的手腕、便拉着他在走廊里狂奔了起来。
在走廊上奔跑,罪加一等。
我不敢停下只好边跑边对后面的山本和狱寺喊∶"去校长室——
好歹也是并盛中学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校长先生总不会在自己眼前容许暴力发生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路狂奔,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把身后狂追不舍的云雀学长给甩掉了。
于是,就有了我们如今并排站在这里的一幕。
虽然对云雀学长是真的被甩掉还是单纯懒得再追存疑。但跑到了校长室的我们确实是安全了下。
渤
就是里包恩不知道去哪了,被纲吉一拳打是了的安翠欧也还四仰八叉的留在教室里。
也不知道怒火熄灭后的云雀学长能不能接受我们的解释呢?破坏教室这么大的罪名担下来,就算不记过也肯定是要被狠狠批评的,说不定还是全校通报。
但如果强行让普通人接受海绵乌龟这种完全不符合常识的奇怪生物,说不定还会暴露纲吉的超自然能力,万一弄不好,害他被穿着白大褂的研究所人员抓去做实验了可怎么办?
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所以要慎重一点才行。
正苦恼中,面前突然响起笔帽被拔开的声音。
我回神,看见校长先生已经低下了头,手中拿着钢笔,伏案唰唰的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计算器。
冰冷的电子音回响在不大的办公室之中,山本面露好奇,狱寺则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口中轻喷啧一声,锁起了眉头。
我眨眨眼睛,忍不住用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戳了戳纲吉的腰窝,这一次没有了衣物的阻挡,指尖直接触碰到微热的皮肤,纲吉敏感地往旁边一缩,条件反射般朝前挺了下身子。
他很快便转过头看向了我,眉心习惯性的轻蹙着。因为这种场合下不方便说话,只好以眼神对我发出疑惑。
我张开嘴,无声地朝他做起了口型∶他在写什么?纲吉…….?棕色的眼睛里,疑惑转变为了茫然。端”:
我顿了顿,再接再厉∶我是-说。
为了让他看清楚,我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放大了自己的口型∶校-长——先-生——在-写-什么?
这一次,纲吉大概是看懂了。
圆润的棕眸做贼似的悄悄瞥了眼桌面上的那张纸。但他也同样看不清楚,只好朝我摇了摇头。
好叭……
我在心里叹口气,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不老实的人却变成了纲吉。
我才刚乖乖地背着手在原地站好不动,他便将手里的水杯换了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同样背在身后,学着我刚才的样子轻轻地戳了戳。
指尖隔着长袖制服直接戳在了我的上臂,他微微一顿,似乎是察觉到戳的位置不对。于是很快顺着手臂的轮廓下滑,直到来到我的手腕。
我被他小猫挠痒痒似的举动弄得有些别扭,不由缩着肩膀不太自在地扭了两下,结果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冰冰凉的手指搭扣在皮肤上,与自身温度完全相反的凉意让我小小的打了个激灵,如同被掐住后脖颈的小动物般、瞬间僵住了几秒钟。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无意中冰到了我,纲吉愣了愣,紧接着便慌张的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我下意识的反手抓住。
面前仍在低头计算写字的校长先生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这让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于是朝他那边蹭了蹭,将我的右臂和他的左臂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的将身后挡住。
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一切后,我偷偷松了一口气,捏了捏纲吉发凉的手指,干脆直接以背着的姿势、用两只手将他的手给包住,努力的帮他暖和起来。
.…….么做会有用吗?
半捏半攥着他的手,我朝身边的棕发少年投去询问的目光。
……
仿佛没反应过来一样,纲吉先是一怔,呆呆地望了我几秒。
随即猛地回过神、耳根处飞快地蹿起红晕,也不知是羞赧还是难为情,条件反射似的就想要将手从我的手中。
我∶?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举动,我一时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让他将手抽了回去。
而在成功的从我手中挣脱以后,纲吉如同逃避似的、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涨红着脸往狱寺的方向挪了挪,重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那条 ''''缝隙''''。
然后便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下的地板,硬邦邦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柔软的棕发随着他垂头的动作而从耳侧垂落了下来,刚好挡住了泛红的耳根。从我的角度,只能隐隐看见他微微抿起的嘴角与紧绷的下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