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出声,笑容很淡,我有点毛骨悚然。他一边解纽扣一边把我扛到右肩上,动作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啊啊,好怕好怕,”他佯装害怕,“这么一来,我怎么敢死在你前面嘛。”
“……知道怕就好!”
我色厉内荏,凶巴巴地恫吓,被他丢到床上,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我感觉有点不妙:“……我没打算拒绝啊?”所以为什么要控制住我?
“这个啊?抱歉,因为你说了太可爱的话,稍微有点没办法忍耐……等下可能会比较乱来。”
五条悟这样说着,慢慢对我笑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甜甜的。
“是你说内○也可以的吧?”
“……”
我后悔了。
复合五个月,男朋友送了我一根两条杠的验孕棒。
我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我。
我面如金纸,眼前发黑。
五条悟面色绯红,含情脉脉。
“你怀孕了?!”我大惊失色。
“是你有了。”
他缠绵悱恻地深情凝视我。
“……?”
我拿过说明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意识到这狗杂种是怎么偷偷摸摸测到的。
“你变态啊!”我一阵反胃,口不择言,“你有病啊,不恶心吗?呕,我要吐了……”
他在0.2秒内拿来了垃圾桶,像叼来拖鞋的狗狗一样,睁着亮晶晶的狗狗眼邀功看着我,为什么要把瞬移用在这种地方啊!
我一边吐,五条名侦探一边得意洋洋说自己发现的前后始末。
“你上个月开始就……胃口不好,晨起干呕。”五条悟说。
鉴于他认识,且最为熟悉的医生只有一个,他打了电话过去。
硝子平静的语气像下一秒就会杀人:“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五条悟仿佛不明白地反问:“嗯,凌晨两点?”
硝子言简意赅:“滚!”
挂了电话。
没有得到有效咨询,五条悟按自己的想法,自由地买了验孕棒,自由地测出了想要的结果。自由的快乐大猫咪自由地抱着揣了小猫崽的老婆在怀狂吸。
我面如死灰,任由五条悟在我肩颈处乱蹭,像小女朋友一样发出哼哼唧唧黏黏糊糊的声音。
他妈的,我这就被这个至今和老婆玩水球大战还会开无下限作弊的家伙套牢了。
五条悟一人,拉低了我,还有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猫崽子,一家三口的道德平均值。
生活还是就那样,不好也不坏,高层还是像一摊混浊污水。所有人还是把一切砝码压在五条悟的肩头。我忍不住想,五条悟也有做不到的时刻吗?他累吗?他疲惫吗?他辛苦吗?
最强也会有不想扛起重任的任性瞬间吗?
他有那样的资格吗?他被允许软弱吗?
我的猫咪会想休息吗?在被说了太多遍“那就让五条悟去处理,他一个人就能做到”之后,总是要收拾高难度烂摊子的他会生气吗?
无所不能的六眼神子也会想要有个人帮帮他,只是随便做点什么,哪怕就是陪着他的时候吗?十七岁胸口和喉咙被刺穿的男高中生会想倒下来的时候被人接住,而不是自己满身是血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吗?
他会希望身边站着我吗?
在烂泥之中也能有希望和未来吗?
即使明知道未来风雨欲来,一切都不会变好,也要就这样走下去吗?就算意识到快乐也伴随苦痛,也还是想要握住他的手吗?
我不知道。
但他抱着我,我摸着肚子里小小的希望,即使未来充满未知,不确定,充满我二十五岁那年所惧怕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但我已经有了接受面对它的勇气。
曾经我惧怕、我厌恶、我惶恐……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害怕失去,害怕握不住那双手,来源于过于脆弱易折的年少的爱。
爱比恨易逝,恨比爱长远。
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要来得轻松。所以人们总是轻易爱上一个人,轻易爱上另一个人,却长久地、用力地恨着同一个人。
我们怯于言说爱,却又咬牙切齿说起恨。仿佛浓烈不灭的恨才是经久不衰,充斥人间的那一个。
但这个世界上,终究是爱,才能让人即使满怀痛苦和绝望,也支撑着爬起来走下去。
即使分手三年,他对我的爱也仍未磨灭,是什么促使他将那盒小东西放在我眼前。是什么让他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又是什么,让我没办法拒绝,反复退让。
是那颗被时光打磨过,也依旧不变初衷的想要复合的心。是想要相互靠拢取暖、彼此依偎的迫切欲望。
是爱。
只有爱。
所以疲惫的时候、辛苦的时候、想要撒娇耍赖说“不想干啦”、想要被哄被安慰被全盘接受一切阴暗黏湿负面情绪的时候,终于有人可以接住他,对他说。
好了好了,最强也不过如此嘛!那要在老婆的抱抱里充个电再继续努力吗?
我抱着叫五条悟的撒娇猫咪,他已经长很大,我根本抱不住他,整个人被压得站不稳。可他却如此依赖我,脑袋轻轻蹭我脸颊,发出疲惫满足的呼噜声。
还是老婆最好啦——
他甜甜地恭维,轻轻亲了亲我的嘴唇,摸了摸我隆起的肚子,倦怠而饱足地蹭来蹭去。
第一次的,我开始小心翼翼,期待起“未来”。
纵使那不够好,黑暗的秘境里悲伤迷惘与绝望的藤蔓交织错落。可在我心生怯意想要后退之时,会有温暖的拥抱和矢志不渝的爱,让我重新鼓起勇气,和他,还有姓五条的猫崽子一起走下去。
分手三年,前男友送了我一盒安○套。我们拿它吹气球,玩水球大战,捉弄可怜的伊地知,就是没一次用在正途上。可以预见,将来猫崽子问出那个每个小孩都会问的灵魂问题:我是怎么来的?
五条悟会说:哈哈哈,你想玩水球大战吗?
而我会揍他。
这个无论和老婆,还是和自己小孩玩水球大战,都无差别开无下限作弊的男人,应该和猫崽子一起去念幼稚园。
他念小班,猫崽子念大班。
第17章 春告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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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告鸟
“胀相,”你说,“我发现悠仁喜欢我耶。”
你的本意是想让男朋友胀相吃醋罢了,然而胀相思索片刻,示意虎杖过来,郑重地把你的手放在他手上。
虎杖:“嗯?”
胀相:“好好照顾她。”
虎杖:“嗯——?”
你:“哈啊???”
你:“不是,等等,胀相你几个意思啊?”
胀相:“身为哥哥,礼让弟弟是应当的。”
他的态度太过坦然自若,以至于你不确定是自己反应过度,还是胀相思路清奇:“别的也就算了,女朋友也能谦让的吗?”
这种欢迎弟弟NTR自己的大无畏精神你还是第一次遇到,你没见识过,但你大为震撼。
他疑惑道:“不可以吗?”
你的目光从同样迷惑震撼的虎杖悠仁,移到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胀相脸上,他面上的不解迷惘不似伪装,你仰头看这个男人半晌,恍然大悟。
对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挺成熟的,但才受肉没几个月呢。
按人类的算法,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宝宝,你一时间想到了小猫咪小狗狗小兔兔,想到了所有奶声奶气软绵绵单纯无助又张牙舞爪的小幼崽。
可爱。
你怜爱之心顿起,像老母亲一样慈爱包容地踮脚抱了抱他,表示理解。
*
你对虎杖悠仁招了招手,大只粉毛狗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低下头看你:“怎么了?”
你拽住他的衣领,在他嘴角的疤上亲了一口。
啵唧。
扭头去看胀相。
你故意在胀相的面前亲虎杖,想要气死他。
胀相:“?”
他果然过来了。
“你这个眼神……”他看着你,手转到背后解腰带,衣衫宽大柔软,他的眼神也柔软疲惫,“是想做了吗?”
你先是迷惑,继而恼羞成怒:“才没有啊!”
胀相想了一下,手掌相贴,喷射状的血从指缝溢出,化作血色的箭头,将你捆了起来。
你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趁这个机会,悠仁,”他笑了笑,淡淡地说,“稍微教你一些她喜欢的玩法吧。”
虎杖悠仁:“咦?”
你:“等等不行!!!”
救命玩脱了。
你挣扎起来,反抗无效,血液从衣服底下钻进去。
“她喜欢这样吗?”虎杖担心地问。
“虽然嘴硬不承认,其实很喜欢。”
“呜……哈啊……”你没法反驳,也没有精力反驳。可恶。
九相图不明白人类的极限,他虽然从受□□那里得知了一些人类常识,但总是错误地估计你的承受程度。
大抵是你白日里的举动令他有所误会,今晚玩得格外过激。
你牙齿打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了她很喜欢。”胀相平淡地说,蹲下来抬起你的头颅,给弟弟展示你绯红湿润的脸颊,双眼迷离失神。
你抽搐着,眼前的世界摇晃颠倒起来,在意识混乱的前一刻,最后的想法是:要死了,这人吃醋起来玩得好疯。
但你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
涩谷突变后没有多久,昔日繁华的东京如今罕有人迹,极目望去,风卷着残破的传单和塑料包装纸吹过街巷,视野尽头出现咒灵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人类。
你趴在虎杖悠仁背上,去咬他的耳朵,问他地狱难题:“我和胀相,悠仁更喜欢哪一个?”
是哥哥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
他认真地说:“选不出来。”
你娇蛮地说:“不行,今天我必须要知道答案!”
“非要拿在一起比较的话,”他苦思冥想,“就像水和空气,没有哪个都不行”
你:“那我是水还是……”
他轻巧跳过一截废墟:“啊,那边贩卖机的电还通着,今天可以吃到咖喱了。”
你瞬间忘了自己想让他们俩兄弟阎墙的坏心思,啃了好几天干粮的胃咕咕作响:“好耶!”
快快快!
你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快点跑过去。
啪嗒啪嗒,脚步一顿,完美急停。你从虎杖悠仁背上滑下来,蹲下来研究贩卖机的开关
研究半晌,就在你小心翼翼、实验性质地掏出硬币塞进自动贩卖机的同时,血色的尖刺从你的身后射出,擦过右肩,刺破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几乎溅到你的脸上。
你吓得往后坐倒在地,胀相越过你,伸手揪出藏在最里面作怪的一只咒灵。
他低头看你:“没事吧?”
“你说呢?”你不咸不淡说,开始挑拣起咖喱的口味。
“悠仁,她有事吗?”得不到答案,胀相去问虎杖悠仁。
“身体上应该没事,但是在生你的气。”
秉持着女朋友生气就要哄的原则,胀相决定要哄你,而最方便好用的哄人方法,九相图只知道一个。
——你又被玩了一晚上。
可恶……怎么受伤的总是你!
*
虎杖悠仁和胀相追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咒灵跑远了,那只咒灵咒力不及胀相,奈何速度奇快,一眨眼就跑没了。
认为自己的责任是战斗、祓除咒灵以赎罪的虎杖悠仁,以及弟弟想做什么,大哥无条件支持的胀相,每日都会扫荡东京内游荡的各种咒灵。
安全起见,身为普通人的女朋友——你,通常来说会被他们带在身边。
战斗,废墟,都市求生,日子过得就像美式大片里的末路废土剧情。
你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开始吃,吃到一半发现街对面有个落满灰尘的摊车。
你心思一动。
两个男朋友衣服破破烂烂,沾满血回来的时候,你在摊车后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冬天不能缺少的贫民美食——烤红薯。
“要吃吗?”你从摊车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还要再烤一会儿。”
在日复一日,机械化的祓除与战斗中,逐渐麻木的小男朋友脸上的疲倦和他的兄长如出一辙,他看着你脸上不慎粘上的黑色污痕,点了下头,慢慢弯着眉眼笑起来。
你在他疲惫的琥珀色眼睛里看到那些脱离于人间的,迷惘彷徨的东西,又落了下来。
沾满烟火气。
*
胀相稀里哗啦从废墟里掏出半截腐烂的手臂。恶臭的味道瞬间扩散。
你:“什么?!”
你:“呕——”
胀相把手臂丢了回去,望向你。
“你怀孕了?”他露出笑容。
你对他竖起中指,一边干呕一边上前把腐烂手臂重新捡起来。
“咒胎九相图和人类之间有生殖隔离,希望胀相你知道。”
“如果是悠仁的也没关系,弟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胀相。”
“嗯?”
“晚上我给悠仁上课的时候,你也来旁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