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虽然是反抗军的一员,但却是个搅风搅雨的搅屎棍,日常两边搞事讨人嫌,能活到现在大部分靠碾压所有人和咒灵——
很遗憾这其中不包括此世界的统治者深月七实——的实力,其次是猫咪自带的某个天赋。
毕竟——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五条家主打出了六个点点点,并选择实话实说:“我不觉得这种手段能对七实小姐起效。”
本世界的少年五条悟哼笑了一声,像是「没想到我也会长大变成这种虚伪的大人」之类的抱怨早在之前便已经说完了,这时候他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可说。
虽然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但因为本身经历的不同,实际上也已经没有太大的相同之处了。
换个时候他肯定懒得回答这种问题。但奈何现在他还在深月七实的住处……
总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笨蛋问题回答几个也勉勉强强吧。“对她当然没效果……只是她不想杀我而已。”
五条家主:“你有这个自觉吗?”因为深月七实没想杀你就蹦跶的更开心了?
少年五条:“无所谓了,反正谁都打不过她,日子就这么过吧,说不准二十年之后她就不用精神控制了呢?”
到时候下一代长大,大家的理所当然的觉得人与咒灵和平相处时天下雨水结冰一样的不可撼动的法则并自然接受,那时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五条家主:“新奇的想法,但我以为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少年五条表现的非常不耐:“真是啰嗦……长大以后的我居然也没能逃脱变得唠叨起来的命运吗?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需要你再来提醒我一遍——”
我什么都知道,深月七实和我认识的更早,她和我更加亲密,她早就对我说过了。
她希望我杀了她。
深月七实不是永不出错的精密机器,她是被强留在人间的倦怠幽灵,她也可能出现问题。
她想死……
而生来就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我,已经是人类最强的我……是唯一有可能杀死她的人。
也许是平平常常的某天,也许是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也许是她出现问题的时候——
我就会杀了她。
五条家主对此的反应是冷漠的一个哦,并表示你和深月七实的纠葛和我五条家主有什么关系,我的抚养人可是温柔系的可靠大姐姐,才不是这个致郁系的丧系美人呢。
少年五条打出了一个省略号,并不耐烦的问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五条家主:“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存在多少相同点……长话短说,深月七实是你的理想型吗?”
“漂亮又强大的人谁不喜欢?”少年五条承认的痛快极了,“你也是?”
“温柔大姐姐谁不爱呢?”五条家主同款反问,并惆怅叹气,“我可是从小时候就决定了以后一定要找像是深月姐那样温柔的人当妻子啊……”
结果禅院甚尔那家伙未免太煞风景了,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好话来!
什么叫做恋母啊!
嫉妒你刚跟着深月姐的时候只能当守门大爷,我却能当暖炉的差别待遇就直说!
后日谈6:
五条悟终于醒过来了。
睁眼看了天花板三秒钟,他首先想到的是抚养人没骗他,不听长辈言的结果就是直面惊吓——
但谁能想到他温柔稳重心有沟壑的抚养人也会有那种中二病的可能性存在啊!
所以果然是没读书的问题吗?
因为没读书所以知识储备不足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切靠本能行动,强大力量固然是傍身的资本但却并非万能,隔壁的深月七实失败的理所当然,被现实打击的精神扭曲直接黑化以暴力强压所有人听从自己的命令,最后因为嫌麻烦直接上了精神同化这个发展也很能说的通。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一想到这个发展可能出现在自家抚养人的身上——
五条悟就觉得胃里好痛。
小腿上好像也开始痛了起来。
那是早就应该离开的痛苦,在少年时候他曾经这样痛过一次。
但早就应该过去的生长痛却像是徘徊不去的幽灵一样在他身上作祟。
自从那次之后就时不时的要痛上一次,每次都能让五条悟痛都满头大汗死去活来。
他知道这只是幻觉,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却没法停止。
生长痛是生长带来的痛楚,而在他十八岁之后,离别的痛苦也贯穿了他之后所有的岁月。诚然这份别离让他成长,可也带来痛苦……成长的痛苦。
深月姐,如果你还在的话,会像是从前我说生长痛时候一样关心我吗?
“原谅我吧,小悟。”
泠深月最后对他说的这句话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五条悟在他身边徘徊不去,每每小腿抽痛的时候他便会觉得自己又听到了这句话,又看到了在对着他说这句话的泠深月——
可这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泠深月已经离开了,她从不曾回来,他再没有见过她。
可还是忍不住的想:我能再见你一面吗?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在梦中也好……可为什么会拐弯跑到异世界去啊!
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的家主大人表示对异世界漂流记毫无兴趣。
毕竟异世界的深月七实又和我没关系,找代餐也不是这么找的,我的抚养人从始至终只有养过我的那个,是初见时会笑着问我你姓氏的五条是麻将的那个五条吗的温柔大姐姐,我想见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而不是什么与我无关的可能。
“你在害怕什么?”被打扰了清梦的禅院甚尔表情恶劣的发问。
依旧有点神游的五条悟:“当年。”
他说的很慢,但到底还是将问题问了出来,“当年……深月姐有想过,让我来杀死她吗?”
禅院甚尔直接掀了桌子当作回答。
“别做梦了,小鬼。”天与暴君冷笑道,“我才是老板选定的……那个杀死她的人。”
后日谈7:
咒术界无人不知,天与暴君禅院甚尔和六眼神子五条悟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不是宿敌,六眼神子的宿敌是咒灵女王。虽然在那次变故之后这个说法就很有越级碰瓷的嫌疑。
但如果就因为这样就把宿敌的位置换上禅院甚尔,五条悟说他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最后禅院甚尔还是屈居敌人之位,时不时的和五条悟互相坑害又互相合作,互相仇视又互相协力,关系复杂的让旁观者不禁高呼看不懂。但要换夏油杰来说,三个字就能概括一切。
不过是一起舔伤口的同伴而已。
就算是倾慕憧憬着同一个人也不妨碍禅院甚尔和五条悟关系糟糕,后面一个成了弃猫一个成了弃犬反倒生出了些同病相怜之情。
虽然还是一样的关系恶劣,但至少能坐下来说几句话而不是见面就互相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了。
如此进步真是可喜可贺值得庆祝。
但要说到眼下这个局面的形成原因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咒灵女王,深月七实。
禅院甚尔已经想不太起来自己那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跟着泠深月走的,最开始的停留好像是无处可去的厚颜,之后的留下是……想起来了,是来自来自君临咒术界之人的认可,正视还有尊重。
他在禅院家没有得到的东西,在此前的生命中不曾知晓的事物,全部都在泠深月这里得到了。
所以选择留下,选择追随,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这个选择也是他一生中最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也许也是他一生中做法的错误。
泠深月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生命,那样和天意抗争着求生的姿态震撼人心,看似脆弱的外表下潜藏着能过轻而易举杀死他的强大力量。
相同的目标相似的道路,同是天与咒缚的同类宿命感,给他自由给他归处,只要他愿意那个地下室便会永远对他敞开大门……
多种因素组合在了一起,最后在禅院甚尔的心中生出了难以分析的复杂感情。
但唯有一点是确定的。
禅院甚尔想,我愿意成为她的工具,愿意为她而死。
请随意的使用我吧——只有这句心里话,他一直想对泠深月说,却从来没有说出口过。
第26章
后日谈8:
泠深月很强,这点无可置疑,禅院甚尔不管是升级之前还是升级之后,在她面前感受到的压迫都一如既往:差距太大以至于动起手来毫无胜算的那种。但也许是离她太近,见到了太多次泠深月发病时候的艰难喘息和脆弱姿态,哪怕明知道就算这时泠深月也能轻易杀了他。
但泠深月在他心中的信箱还是难以挽回的一路朝着柔弱方向狂奔而去。
最后禅院甚尔给泠深月贴上的标签是我的病弱大小姐老板。
结果被五条悟嘲笑没文化真可怕,起名废就不要挣扎了好吗?
这个标签就跟同样出自禅院甚尔之手的「诅咒暴君」外号一样毫无技术含量。
并且听起来就觉得很低级。
禅院甚尔乒乒乓乓的和五条悟一顿打,然后冷笑表示嫉妒就直说,我和老板朝夕相对好多年呢!
五条悟:深月姐最爱的是我!
禅院甚尔:毕竟老板只养过你一个小孩,你当然是她最宠爱的孩子。
五条悟:深月姐和我心有灵犀!
禅院甚尔:老板选定我来杀了她。
这倒并不是禅院甚尔胡扯,他跟在泠深月身边那么多年,老板本人又是病恹恹整日游走在生死边界线上一副随时会死的虚弱模样,会谈到生死这个问题是在是太正常了。
而对于生死之事,禅院甚尔表示这种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我的一生只要不辜负我自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生畅快就好了。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心愿去死或者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死亡的话,那么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后悔的。
同时顺口发问老板你为什么宁愿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选择放弃身体?
明明是半人半咒灵的体质吧,本质上来说可能还要偏向咒灵多一点。
原本肉ㆍ身对泠深月来说就事近似于过厚衣裳一样的累赘物,丢下之后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不如说会轻松很多大有好处。
毕竟被病魔纠缠被一亿个病魔折磨的只是泠深月的躯体而不是她的灵魂……“只要放弃肉ㆍ身,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吧?”
禅院甚尔问道。
“因为我想活着……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泠深月是这样回答的,“我还需要这幅身体,需要这个半人半咒灵的状态。”
禅院甚尔表示迷惑:“?”
泠深月:“我既不可能完全的变成人,也不能变成完全的咒灵。只有处在这个界限的中间才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受立场影响公正公平的看待咒术咒灵双方……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禅院甚尔:“就算力量会受到限制?”
“就算受到限制。”泠深月郑重回答他。而后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像是追求力量的人吗?甚尔?”
禅院甚尔思考三分钟后表示不像,但老板你这么强……强者不想被束缚,想要变的更强,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很有道理,但对我来说还是达到目的更加重要一些。”泠深月说道。
那时候禅院甚尔还不是很懂这个重要一些到底是重要多少,后来他倒是明白了……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为目标让道的重要程度。
而在完成目标之后……他像是降临到地上的辉夜姬一样的老板,也会像是辉夜姬一样回到天上。
信重他的老板,给予关爱与自由的老板,带他见识广阔世界风景的老板……将肉ㆍ身交托给他照顾的老板,让他杀死自己的老板。
“只有这件事……我绝对做不到。”
我就算去杀了自己,也绝不可能杀了你。
泠深月微微一怔,而后很快便反应过来禅院甚尔的误会,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近似于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让你杀死我的肉ㆍ身而已……只……要拔掉营养罐的管子就好。”
被病魔折磨的过于脆弱的身体并非无法在外界生存,只是脱离了适宜的环境之后寿命无疑会大幅度缩减。
当然,如果泠深月本人不加以挣扎的话,她的确是会在脱离营养罐的那一刻就死掉。
而在躯体死去之后,她自然而然的就会转变成新生的咒灵。
“拜托你了,甚尔……这件事情我只放心你去做。”泠深月这样说道。
禅院甚尔也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她。
这是早已注定的结果,禅院甚尔无法拒绝泠深月。
他可以心甘情愿的为泠深月去死,也可以在泠深月的请求下杀死她的肉ㆍ身……
哪怕这对他来说比世上的任何事都要来的更加残忍更加困难。但只要这是泠深月的要求——
“不论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禅院甚尔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加轻松,可现场没有镜子,过大的心情起伏让他甚至无力去控制脸上的肌肉,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谁让我是老板你的小弟呢?”
专业的小弟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再难再累也得表现的云淡风轻沉稳可靠,只要老大说出来就要把事情办到,并且办的精彩漂亮……不管是什么事。
任何要求,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为你做到。
就算是要我杀了你。
真正动手的时候想了些什么,相关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只余下一些朦胧印象,记得感情险些战胜了理智,差点故意输给五条家的小鬼来逃避这个不想做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