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藏匿在心中的芽种破土而出，经过他内心的扭曲又变为另一种模样。
他悄悄地看一眼袖口的不起眼的定位器，闷笑。
她想控制我，还是想杀我……不管哪一种猜想都让他兴奋得发抖。
这不正说明她心里的位置有他么？
以前不懂他愚蠢的姐姐为什么还对他们对她的杀意感到高兴满足，现在倒是懂了。
不过……
富江低眸，两人的手紧紧握住。他抬手轻摸伤痕。
他的感情可比姐姐珍贵多了。滥情的女人。
瑠奈突然背后一凉，回头，富江疑惑地微微一笑。
说实话，就一年诶，差别是不是太大了。
瑠奈没说话，继续走。
已知；
咒灵超过四级，打不过。
富江失去认识她的记忆，可以利用。
未知；
咒灵到底是几级？
还有，这个学校是真实的，还是他的领域？感觉不太像。
他们到了餐厅，瑠奈看了看，放手……放不下，他握的很紧。
瑠奈偏头笑道：“吃饭就不能牵手了呢。你说对吧？”
富江眨眨眼，左脸的伤疤仿佛在流动，他遗憾地松手。
瑠奈看了他几眼，想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吃拉面可以么？”
“可以。”
瑠奈又理直气壮道：“上次我帮你端，这次该你了。”
乱说的，上次是自己端自己的。
富江歪头，明媚的右边脸差点又让她一阵恍惚。
“好……”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瑠奈掏出手机，有信号？
她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却不是高专负责人的声音。
杂音。全是杂音。
“怎么了？”
抬头，黑发少年端着食物笑着看她，黑得滴墨的瞳孔印出她的脸，身后的黑色液体张牙舞爪。
瑠奈收起手机：“拓展一下业务，勿怪。”
富江放下盘子，喷香的拉面还冒着热气：“是么。钱不够么。”
瑠奈：“毕竟我就除个草啥的。还没文凭，对吧？”
实际上她就算到了高专也没放松学习，这几天脑子被他洗了，搞得学习都没学习。
就光学个除草了，专业。
她坐下，富江跟着坐到对面。
瑠奈一瞥，还是没有人，橱窗也没有，不知道拉面哪里来的。
瑠奈直接问道：“橱窗的阿姨都不在了，你怎么……”话还没说完，橱窗里忽然浮现出以往她熟悉的阿姨，正在等学生来打饭。
瑠奈：“……”
富江抬头微笑：“恩？什么？”
瑠奈：“没什么，就……你挺厉害的。”
富江莹白的耳廓染上桃红，低头。
瑠奈：好、好不一样。一年的变化那么大的么。
……
她走出食堂的下一秒，人声鼎沸，她转头，身后的富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瑠奈想到什么，跑到警卫室一看。
时间回来了。
她握住刀柄，冰凉的感觉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算了，打不过，也跑不掉。干就完事儿。
“花酱……”
瑠奈转身，没有伤痕的富江，勾着魅人的笑，鸦黑的发，墨般的瞳。
她缓缓抽出刀，锋利的刀刃反着光。
瑠奈警惕地盯着他：“咒灵……”
富江歪头：“我还以为虽然是假的，但你至少感受过了，怎么不喜欢我呢？”
瑠奈清冷的蓝眸微掀：“假的就是假的，我绝不会为了虚假的感情犹豫。”
下一秒，她化为残影。
她早就有被一击必杀的觉悟。所以，当她的刀真真切切地砍断他的手臂时，蓝色眸瞪大。
回旋身落地。
他的手臂落在草地上，血流下，草瞬间。
富江摸了摸他流血的断口，闷笑：“骗人，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瑠奈：“你脑子有病病？”
富江愉悦一笑：“你要杀我，你喜欢我。”
瑠奈：“……”啊，她为什么要听咒灵的话。
这次富江没有使出全力……应该，他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富江上前一步，笑道：“你会怎么杀我？是分、尸？还是直接砍断我的脖子？还是……吃了我？好开心。”
瑠奈艰难地没说话吐槽。
他想是特级咒灵就是特级，他想是四级咒灵就是四级。
酡红头一次染上冷白的肌肤，他笑得甜蜜：“花酱，我好爱你。”
瑠奈后退一步，刀刃还有他的鲜血滴下：“我们才相处了短短几天吧，搞笑呢。”
富江没受半分影响：“果然，花酱是特别的，就是有这种魔力吧。”
不管是她前面对他好的喜欢，还是现在想要杀他的喜欢，富江都全盘接受。
瑠奈：“你……你崩人设了吧？！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啊！”
瑠奈话音刚落，富江身后的黑色液体缓缓流到地表，无数的人头像个水泡一样冒出，无数张嘴说着“喜欢”“喜欢”“喜欢你。”
瑠奈握紧刀柄。
是他杀死的这所学校的所有人。
闭上眼，睁开，蓝眸一派清明，冷静道：“你只是一个任务，别多想。”
手起刀落，祓除。
富江没有躲开，没有反击，像是迎接爱人一样张开怀抱，无聊悲伤的人生能让她亲手结束，他真的……
——好幸福。
祓除异常的简单。
瑠奈一抹溅在脸上的血滴，没再看富江满足的微笑，学校所有人的冤魂消散，幻境打破，学校变得破烂陈旧。草也早就长过膝盖。
瑠奈蹲下，捡起血泊中的定位器。
还能用……
她对着学校默哀了三分钟，抽回刀，转身离去，顺带去警卫室拿自己咒术师的校服外套套上。还是卫衣的样式。
就像她所说的，她不会犹豫。
血泊流进草地，腐化掉的枯草，嘶哑的吼叫。
花酱——
瑠奈似有所感的回头，风吹过，草浪发出参差不齐的响声。
即使他死了，瑠奈还是歪头说道：“顺带一提，我是水野瑠奈，富江同学。”
她离开……
一抹隐藏的黑气顺着地皮蜿蜒盘旋。直直地冲向少女。
瑠奈立刻旋身，用刀一挡，发出铮的一声。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退好几步，草皮都被掀翻。
富江……不是。
瑠奈抬头，巨大的黑色液体。
是他姐姐……
两个咒灵，该死！
她有理由相信，回去买彩票绝对会中奖。这第一次新手任务未免太过刺激。
瑠奈没有真正对战过咒灵，她看不见咒灵真正的样子。
就算是他姐姐，也是一个四级，不是富江那种。
原以为……会成功的。
黑雾瞬间铺满整个视野，瑠奈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现在的她等于一个瞎子。
蓝色瞳孔瞪大。
生命的威胁在一瞬间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
才四级，就这样了么？
看不到，她能干什么？等死？
“杰，咒灵的气息啊。”五条悟和夏油杰执行完任务，经过一处地方。
夏油杰狐狸眼瞥过：“好像是，最近有什么咒术师来这里么？”
“管他那么多干嘛？去看看。”五条悟一脸搞事情的表情。
他新练的招式，正愁没咒灵打。
破旧的教学楼，满月挂在夜空中。
五条悟无聊地在楼道间穿梭：“看起来是个无聊的四级咒灵啊。”
夏油杰：“也许能救到人也说不定。”
确实，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愣在原地不动的看不清脸的黑发少女，腿上都是鲜血伤痕，那个咒灵仿佛在戏弄她。
……
瑠奈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在现在。
没想到……不是说这种能力很方便么？到头来，还是累赘。
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刀在发抖，瑠奈跪在地上偏头看去，刀刃上的鲜血在发出热气和滋滋的声音。
她只砍过一个人……不，咒灵。刀上的鲜血只有那个富江的。
“富江……”瑠奈低头闷笑，没办法了，没想到会这么窝囊。
“一起去死吧。”
刀颤抖得更加厉害。
破空的声音，瑠奈没有闭眼。
腰上揽过一只手，头顶传来一个声音：“这么弱，接什么任务啊。”
一句话立刻戳中她的心，快死的时候没有流泪，现在眼泪嗒嗒嗒往下掉。
夏油杰看不见她的脸，说道：“不要欺负弱者，悟。”
“难不成欺负强者……这个对话上次说过了吧，能不能换点新的。”
五条悟站立，想到刚才他看到的，低头说道：“你刚才怎么不动，就等死么。这么弱的咒灵，初学者就能对付。”
夏油杰一瞥她的外套：“也是高专的学生么？你叫什么名字。”
将头埋进五条悟胸前的女孩抽泣，显然她认识他们。
“呃……”五条悟摸摸耳朵：“什么？听不清楚。话说你先离我远点哭，不要沾我衣服上了。”
夏油杰温柔道：“不必害怕，咒灵早就被拔除了。”
她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盈满泪光的蓝色眼睛。
“夏油前辈——”
在地上的刀，刀身的血迹不知何时消失殆尽。
第51章 第 51 章
“夏油前辈——”少女站直，用手背一抹脸上的泪痕。
五条悟伸出手指：“杰，你认识她？”
“恩。”夏油杰递给她一张纸巾，“快擦擦吧。”
瑠奈胡乱擦了一下，声音尽量平静却还是带着鼻音：“夏油前辈，五条前辈，谢谢你们救了我。”
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盯着她：“你是……那个没有入级的小鬼？”
瑠奈：“五条前辈，恕我直言，我们岁数相差也没有太大。”
“哦。”五条悟显然没有听进去，他挑眉，“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傻站着？等死？”
夏油杰倒是担心地看着她，毕竟这个少女还是他领进来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瑠奈正要说话，银发少年推了下墨镜：“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这小鬼的腿弄好吧。”
穿的校服裤子划破，露出风刃砍出的血痕，还在流血。
夏油杰：“先回去吧。”
家入硝子放下手：“好了，第一次任务吧。不用太伤心的。”
瑠奈先穿着自己的裙子，裤子烂到不能穿了，闻言低低地恩了一声。
“家入前辈……”
正要走出去的硝子回头：“恩？”
瑠奈顿了顿，露出笑容：“谢谢你……”
“不用。”家入硝子摆摆手，走出去，“顺便一提，不想笑就不用勉强的哦。”
瑠奈：“……”
苦笑一下……
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她想说的是，就算是这样她也能当好咒术师么？
当然是不能的，还问什么。
“听杰说，你有一种能看见负面情绪的能力？”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银发少年，靠着门框看她。
瑠奈从床上下来，“是的，五条前辈有什么事么？”
“啊……”稍微一想就明白的五条悟脸上认真的表情，伸出手指，“所以说，是黑雾太多了对吧！真有趣。”
瑠奈：“谢谢啊，就当前辈你夸我吧。”
五条悟盯着她开始收拾床褥，仰头，无所谓地说道：“说起来，你从见面就开始憋着什么话要说吧……比如你那把刀？”
瑠奈动作一停，回头，蓝色眸里没什么情绪：“是的，不过不是关于那把刀的。”
“那是什么？”
瑠奈将叠好的被子放好，转身面对他正色道：“这只是一个私人感兴趣的问题而已，说了就会冒犯五条前辈的，像为什么前辈你在室内或者黑夜都要戴墨镜难道墨镜是你的本体么这种冒昧的问题，我是绝不会问出口的，请前辈放心。”
五条悟摸下巴沉吟：“恩……放心吧，我也是个关心后辈的可靠前辈呢，像你穿的这个裙子一点都不配上衣这种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瑠奈：“您真体贴，谢谢。”
五条悟：“哈哈哈没事，谁叫我是前辈啊哈哈哈……”
赶过来的夏油杰：“相处真好啊。”
夏油杰：“水野，你任务也算失败了，我们不赶过来，你可就……”停了话。
瑠奈点头：“我知道的夏油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