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走上前，他脑后扎了个辫子，细长的眼撇下，眉头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猜到他要说什么，瑠奈还是镇定地问道：“请夏油前辈放心说好了，我可以的。”
夏油杰对上她沉静的蓝眸，余光中少女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着裙摆，他叹了口气，正要说出口，旁边的银发少年抢先说道：“上面让我帮你找到能正常战斗的方法呢。”
夏油杰皱眉，转头低声提醒道：“悟……”
上面是让她离开。
也摸清了她的能力，没什么危险，但也对拔除咒灵无益甚至是阻碍。
“本来能看见咒灵的就很少，最近人手也不够吧。”五条悟不在意地摸摸耳朵。
他扯起一抹笑，狂妄恣意：“再说，我还要看看这能力，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夏油杰没说话，拍拍瑠奈的头：“那就好好的跟着你五条前辈吧。”
五条悟：“啊，别跟我，我可是很忙的。”
夏油杰眉毛一动：“不是你说要教她的么？”
五条悟眼飘向旁边，懒懒的姿态：“这个嘛，偶尔，偶尔而已。”
瑠奈从他说话的时候就愣住了，半晌，抿紧唇，又蓦地笑出来：“好的，五条前辈。”
至少，留下了。
“所以，你就看不到了？”五条悟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凳子一摇一摇。
瑠奈站在一边，点头：“是这样没错。”
“自己不能改变黑雾范围？”
“不能。”
五条悟头靠在椅子上，仰头沉默片刻。
瑠奈静静等着。
“嘿咻”他一收腿，一瞬间站起来，墨镜掉到鼻梁低处，苍蓝色的眼眸看着她，拳头一拍手掌，“那就不要眼睛好了！”
瑠奈：“？？”
……
空旷的场地，银发少年站在中央，手里的石头一扬一落：“所以啊，用耳朵听就好。”
瑠奈迟疑地摸着遮住眼睛的黑布，“这……五条前辈我听力其实一般般，真的。”
“练练不就好了。”五条悟话音刚落，手里的石子扔出。
少女没什么反应，石子在快打到她额头的下一秒，石头又被另一个石子打偏轨道，砸在少女脚边。
瑠奈扯开黑布，湛蓝的眼露出：“五条前辈，完全听不到。”
更别说这还是比较安静的地方。
五条悟歪头，摸着下巴：“要不打你几下，练习危机感？”
瑠奈：“危机感没练出来，可能生命危机就到了……算了，来吧。”
事实证明，白挨痛击而已。
“呜哇！”瑠奈被正中红心，额头打中，捂着额头重心不稳的跌坐地上。
黑色布条掉落，少女揉揉额头，又想揉胳膊和腿：“不行的啊，完全没有危机感这种东西。”
五条悟：“好麻烦……”
瑠奈：“对不起……”
“啊！那试试这种办法！”
瑠奈：“行、行吧。”
结果太阳下山了都还没一点进展！
瑠奈坐在地上，累得起不来，干脆直接躺在地上喘气：“五条前辈……还是……”放弃吧。
五条悟气都没怎么喘，银发在夕阳下像是火云。
五条悟：“对了，你是不是看见咒灵的是黑色液体，而不是单纯的黑雾。”
瑠奈偏头，只能看到站着的五条前辈的侧脸：“对，不过黑雾过多，一定距离内是看不见黑液的。”
“这样……好！水野你过几天再来！”
瑠奈还没说话，他就走了，都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瑠奈手垂下，盯着火红的天空。
算了，再试试吧。
“悟，怎么样？”教室里，夏油杰问道。
“别说了……”五条悟晃着椅子，“当老师好累！杰，以后千万不要当老师，绝对会提前白头的！”
夏油杰笑道：“所以，你很满意？”
“呃……”五条悟坐起来，“灰原专门跟我说过她的情况，如果没有黑雾，她也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咒术师。”
手指笔转动：“而且，她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夏油杰一笑：“你这么热心？”
“啊还有……”苍蓝色的眼微眯，“那把刀，明明是咒具却有咒灵的气息。”
夏油杰：“什么？”
“没有错，虽然只有一瞬间，我不会感觉错的，杰。”五条悟转头一笑，“说不定是个让老师都要吓掉下巴的好事。”
正走进来的夜蛾正道：“真是抱歉啊，我下巴还没那么容易掉。”
五条悟：“老师，被当选为下任校长，下巴都先笑掉了吧。”
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
班主任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但是，如果那把刀出现危险，你知道她会面临什么的。”
夏油杰皱眉，五条悟嗤笑一声：“刀是我们给她的吧。”
刀现在还不能回收，不确定离开水野会出现什么情况，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水野故意的，还是不知情的。
夜蛾正道：“是的，却是她出任务的时候出现问题的。还没有给上级通告，毕竟只是你一瞬间的感觉，记得接下来观察仔细一点五条。”
顿了顿：“也是保护她。”
五条悟掏掏耳朵：“嗨——”
瑠奈回到小房间，疲惫的一头砸在床上，半晌，起身坐在被褥上将那把细长的刀放在膝盖上。
虽然说暂时不用还……
瑠奈皱眉，前几天刀的震动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一时间分不清楚。
真的是富江？
不是拔除了么？
瑠奈试探地喊了句：“富江？”
没反应……
“富江富江富江？”
刀静静的待在膝盖上，锃亮的刀锋，刀面还能映出少女的脸。
瑠奈弹了一下，刀发出嗡的一声。
“行吧，应该是错觉。”拔除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将刀随意放在桌子上，瑠奈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太好了姬君！妖怪已经被除掉了！你就不用嫁过去了！”六条息兴奋地像是自己不用被妖怪害了一样。
瑠奈啃了一口水果，无聊到发慌，一来boss就被除掉，她又想到现世咒灵的事情：“啊，真倒霉。”
六条息：“姬君……”
门口一开始的那个婆婆进来，不复起初的小心翼翼，倨傲着脸：“那么，小姐就可以离开了。白吃白喝可就不好。”
六条息站起来，气愤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和姬君说话！”
婆婆瞥他一眼：“不过是个野生的丫头，怎么能霸占城主女儿的称号？”
六条息一瞬间苍白了脸：“什……”
瑠奈还在啃水果，华丽的宽大和服在地上散开，仿若盛开的花。
老婆婆见主人公不理她，顿时面上挂不住：“来人，把她赶出去！”
六条息立刻上前：“不行！”
瑠奈微掀眼。
“啊！”老婆婆捂住右眼，地上滚下一个果核，显然是罪魁祸首。
老婆婆：“你……”
……
“对强敌我唯唯诺诺，对普通人我重拳出击。”瑠奈叹口气，无奈道，“真是，看不起我自己。”
六条息吃惊地瘫坐在地上，进来的强壮的家仆不过几息之间全都被撂翻在地。
老婆婆白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六条息颤抖着身子：“姬……姬君……”
黑发少女低头，脚下颤抖的仆人，蓝眸一如既往的冷静：“不过，还挺爽的。”
安倍晴明一除完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急忙赶回了城里。
一路上没什么异常，一进城主室……
“姬君……你在干什么！”晴明意识到声音太大会惊扰外面的侍从，压低了声音。
少女踩着昏倒的城主的秃头，闻言，转头，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谁让他要卖我。”
说好的赶出去，还要白卖一点钱，什么鬼，梦都不让她舒坦。
晴明低头，少女踩在城主身上，白皙的小腿光洁，脚趾泛粉，他像烫到视线一样，立刻展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非礼勿视：“姬君，你的履袜呢？”
瑠奈：“不舒服，就脱掉了。”
话说梦里面还能补充古代袜子这么粗糙这种设定么……不愧是她。
晴明强迫自己放下折扇：“快放下腿，这样对姬君不好。”
瑠奈放下腿，裙摆遮住小腿，但光光的脚还可以看到。
瑠奈不在意地坐下，那种木板底的鞋，她走几步就脚底疼，反正这里是榻榻米。
晴明尽量低垂眼眸，将木鞋放到她脚边，“快穿上吧姬君。”
瑠奈看了他一眼，还是穿上了。
……
“趁着仆从没发现，我要赶紧逃了。”瑠奈急忙翻城主的衣服，里面还有他儿子的衣服，他儿子已经到新的领地当城主了好像。
就算是打得过，人数一多还是吃力。
瑠奈抖抖衣服，转头：“你不要看。”
背对她的少年银白的束发轻揺：“当然，晴明不会干这种事。”
白嫩的耳廓随着时间染红。身后少女的换衣服的声音异常明显。
瑠奈换好男装，用一条布带系了个马尾，幸好胸不大（。）；
瑠奈：“你要去哪里？”
晴明转身，“自然是回平安京。”
瑠奈歪头：“想问，哪里更好玩？”梦里面就去刺激的地方。
晴明一愣，也是，瑠姬没有去的地方。
一个看起来就是娇养的少女，怎么能在乱世中生存下去？
晴明记得她撂倒了一打的人，但莫名心中还是认为她是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姬君。
少年沉思片刻，还是道：“不如先跟着晴明去平安京，找寻安身之处吧。”
瑠奈想了想，平安京应该很刺激，便说道：“好啊……”
逃了出去，且不管城里乱成一锅粥，晴明装作没事的样子，回去领了除妖的钱，再慢悠悠地出来。
穿着男装的少女坐在湖边无聊地用脚划水。
现在的男子本就崇尚胭脂水粉，她的样子也能冒充几分。
“姬君……”晴明将新买的鞋放下，“这个鞋柔软一些，路途遥远，还是很辛苦的。”
瑠奈撑着地板，湿漉漉的脚带着水收到地板上，白发少年顺势低垂眸，不敢看。
“谢谢，多少钱，以后我还你呀。”
“不必，以后姬君能找到生活的地方就好。”
瑠奈穿好鞋，跟在他身后，现世的烦恼暂且抛下，她问道：“晴明，你是怎么接任务的啊？”
“别人来找我，或者我听说哪些地方出现了妖怪。”
“那你遇到的有没有最美的妖怪？”
“还没有。”
“那……”
……
两人逐渐走入竹林深处，消失不见。
第52章 第 52 章
他们要经过几个城的距离，才能到平安京。
瑠奈跟在晴明的身后，排队进城，长长的队伍，看起来是个很繁华的城池。
晴明还是个少年，脸上就算是严肃的表情也是略显稚嫩，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
即使是阴阳师，也是个没有名气的阴阳师，毕竟最近装作阴阳师骗钱的骗子还很多。
排着队，很久都没有动静，瑠奈支着头望去，城门口像是有什么人被拦住了。
瑠奈新奇地眨眨眼，拉拉前面少年的衣襟：“晴明晴明，他怎么了？”
阴阳师耳明目清，甚至异于常人，晴明打开折扇挡住他们两的侧脸，轻声道：“是他偷了东西，姬君。”
瑠奈凑近，怕被人听了去，小声道：“他会怎么样啊？”
晴明能感受到耳廓热气喷洒，原本只是习惯打开折扇遮住，现在却成了一种秘密空间。
他只微微偏头，垂眸，少女翘卷的睫羽因为眨眼像只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笑起来，脸红红的。
她忽然抬眸，晴明躲闪不及，对个正着，少女没什么反应，还是好奇地问他。
蓝色的，就像……就像……大海？晴明心想。
瑠奈还在问“他要用多久才好啊晴明”，抬头看他，少年还愣愣的。
周围人只能看到两人用着折扇挡住，凑在一起，只以为在说什么秘密，没有在意。
两人离得不算很近，但这个距离，是晴明的最近，他还从没有离一个少女那么近过。
瑠奈见他晴明盯她，她也盯回去，瞧了一会儿，她说道：“晴明，你的睫毛也是白色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