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真的在。”确认并无机关伤人,宋观尘终于将她放行,长指禁不住抚了她嫩颊一把。“本侯喜欢被夫人攀着。”
突如其来的示爱让苏练缇先是一怔,想他这个人若是兴起,什么事都干得出,连忙将红面容凑近他耳畔,声音压得更低——
“那也得等正事办好,回咱们府里再攀着你,到时候随侯爷高兴,要妾身怎么攀妾身就怎么攀。”
宋观尘听着她明显哄人的话,险些大笑出来。
敢情他家夫人以为他想干什么吗?
当着卓家历代祖先牌位之前?
哼,他再如何不管不顾、恣意妄为,也不会在卓家宗祠内与媳妇儿亲热,要也是回他宋氏一族的宗祠……等等!他思绪又被带偏,果然日子越过越滋润,饱暖思淫欲。
苏练缇以为他同意了,遂把注意力又放回九宫格机括道:“这是开启密室之钥,共七七四十九道,妾身当初怕自个儿说不准得进密室偷孩子出来,卓大公子带我进去时,我使了法子牢牢将其记住。”
“七七四十九道,你是如何记下?”他讶然微挑眉,想像她那时心情之煎熬,几是孤立无援,一股心火就烧得更旺。
苏练缇才张唇欲说,人却被宋观尘拉起护在身后。
“侯爷,怎么了?”
“有人来了。”他语气淡淡。
苏练缇耳力当然没他那么好,自然信得真真。“那咱们先躲躲!”
她说完就想将大蒲团推回原位遮掩,她家侯爷大人却没打算放开她的手。
“无妨,来就来吧。”他还朝她浅浅扬唇,笑得那叫风轻云淡。
就在此时,苏练缇终于听到从外传来的脚步声。
不好,感觉来了不少人!砰!砰砰!砰砰砰砰——
卓家宗祠的几扇龟背锦格门全被撞开!
一时间大量天光灌进,背着光涌入大祠堂里的人少说有十来名,一踏进堂内便团团将人围住,外边的廊上、廊下亦站着不少家丁,颇有蜜中捉鳖之势。
阵仗摆好摆妥了,卓老太爷这才拄着乌木手杖慢腾腾现身,那“咄、咄——”的手杖触地声令苏练缇心头紧缩,背脊发汗,忽地感觉宋观尘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悄悄摩挲,彷佛察觉到她的心惊。
她没有露怯。
当初她犹能从这吃人的卓府带孩子出逃,如今她身边还多了强而有力的依靠,她无须害怕,该感到害怕的是此时站在她对面的这些人。
她用力回握宋观尘的手,彷佛听到他哼出愉悦轻笑。
卓老太爷率先道:“适才在怀古雅轩,侯爷说酒喝多了,需得散散,这一散却迟迟未返,教人好找啊。”
老人家精瘦身躯罩在宽大青袍里,长眉长须,灰发梳得整整齐齐,颇显文人淡泊清逸的气质,只是当他瞥见原先摆放蒲团之处出现那方凹洞,表情微乎其微一变,又生生绷住脸皮。
“本侯是临了想我家夫人了,散着散着就又走回“松石红梅园”,寻她,这不,终于寻到她了,让卓老太爷一家上下侯在雅轩内,实在过意不去,确实是本侯思虑周全。”宋观尘语带歉然,一脸诚恳。
“侯爷这话谁信?此处可不是“松石红梅园”!”陪在老太爷身侧的卓老爷定力就远不如自己的阁老父亲,他脸色早已铁青。
宋观尘叹了声——
“此事说来话长。本侯回到园子寻夫人,婢子告知,我家夫人独自往园内深处取景,本侯自是跟了去,竟觑见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园里的石林中,贵府的大公子还跟对方打了起来,被点倒在地,不过也是大公子仗义,以肉身挡在我家夫人之前,才令本侯逮到机会伤了那人,若要不信,卓老爷可让底下人前去石林那儿一探,卓大公子估计还倒在雪地里。”“什么?溪然他……”
卓老爷两边太阳穴的青筋都浮现了,顾不得发怒,赶紧向一名家丁以眼神示意,后者头一点,立时飞奔离去。
连一名小小家丁都能使出轻身功夫,看来那廊上、廊下全是练家子,今日他瀚海阁卓家想将他夫妻二人撂在这儿不成?宋观尘面上不显,已将种种看进眼里,内心兀自冷笑。
他内心冷笑,有人内心却傻怔得很。
苏练缇三世为人,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身为定国公世子爷、皇城大司马宁侯爷的男人,竟然说谎不打草稿,完全没有一丝脸红心虚样,谎话当真信手拈来,绣口一吐就能成篇!
更教人傻眼的是,他全然不怕谎话被戳破,还明摆着一副“阁下有本事就来戳破”的气势,令人恨得牙痒痒又寻不到地方咬下。
突然很想笑,苏练缇硬是忍住,只得头低低,装出彷佛惊魂未定的模样。
宋观尘接着说下去——
“那黑衣人随即逃走,本侯欲追,却担心若将夫人留在原处,那恶人要是折返回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便将夫人带在身边一路追踪,结果一追追进贵府宗祠里,就见那人蹲在这儿不知做什么,本侯与夫人遂躲在一旁觑看,谁料,这像九宫格的玩意儿竟是个机括,那人就靠它藏进密室里。”
苏练缇听得一颗心怦怦跳,耳中发热。
她知道他在行一着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