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谭石,你听我跟你说啊……”林仙有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笨过,“你姐呢——”
谭石转身就走。
林仙根本拦不住他,“谭石你别冲动你要干什么去?”
第68章
谭石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跑了。
林仙后悔,但晚了。她这个猪头,为什么要跟谭石说那些呢?
厨房里一股鱼腥味儿,谭芸正在把一条鲤鱼破肚,清洗。心不在焉。
李森又催她了,问她有没有跟谭石说她们的事,这么偷偷摸摸的他已经等不起了。谭芸答应尽快说,请再给她一点时间。
李森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开口,他不介意去做那个开口的人。
谭芸说这次一定说。
可是要怎么说呢?她压根开不了口,也根本就不想开口。李森是她的噩梦,谭石也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人,从来就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只要地球不毁灭,谭石就没有可能松口。
谭石来的时候,谭芸刚把鱼下油锅,开了门就一溜烟儿跑回厨房去了。
谭石关好门,书包往地上一扔,寻着厨房噼啪声去了。
姐姐正在做鱼,因为油崩的厉害,姐姐站得有点远。谭石扶着姐姐肩膀往旁边挪,“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出去等,油烟大!”
“我来吧!”
谭石坚持拿走了谭芸手里的铲子。
谭芸看看弟弟,往旁边让了两步。
“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谁惹你了?”谭芸试探道。
“没有。”
谭石的回答很干脆,也很生硬。
谭石熟练地把鱼煎了两面,然后兑入热水放入调料,盖上盖子,等开锅了之后调到了小火慢炖。
今天的谭石特别沉默,炖鱼的时候,他就在厨房那儿站着看锅,不看手机,不看电视,也不吭声。谭芸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但他不说她也不能刨根问底,等他想说自然就会说的。
鱼香味儿越来越浓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饭菜都好了。
谭石把饭菜盛好摆上桌。姐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谭石走过去,静悄悄地看着姐姐。
姐姐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跟李森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经常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大叫着李森的名字。
谭石问姐姐怎么了,姐姐从来不说实话,就含糊地说做噩梦了。但谭石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前他就偷偷跟踪过李森,这人渣跟很多女人不清不楚,认识的人也是什么样儿的都有,就不是个可靠的人。谭石劝过姐姐离开他,但姐姐只告诉他别管她的事。
后来姐姐忽然就离开家了,李森上门要人,爸妈交不出人来,也说不出姐姐的去向。这时候谭石才知道姐姐是逃走了。
谭石坐到地板上看着姐姐睡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醒她。
姐姐好像被他吓到了,猛然张开眼睛,拼命往后蹭。
谭石握住姐姐的手,“姐,是我。”
谭芸清醒了些,“石头啊,我睡着了。”
“嗯。起来吃饭吧,都做好了。”谭石先站起来,然后再拉姐姐起来。
饭菜扣着盖子,但已经没那么烫了。
谭芸:“你还等了我一会儿啊?”
谭石:“嗯,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谭芸:“坐下一起吃吧。”
谭石:“我还得回学校,你自己吃吧。”
谭芸狐疑地看着弟弟,“还回去?有什么急事吗?”
谭石:“答疑课,必须去!”
谭芸站起来,“那你还过来折腾一趟干什么,下次再有这种重要的事就别过来了,你现在时间宝贵,不用管我。”
谭石:“嗯,姐,那我先走了。”
谭芸:“快回去吧!但也得配合运动啊,医生不是说了吗,劳逸结合。”
谭石:“我知道。”
谭芸把谭石送到门口,谭石一边系鞋带一边说:“姐,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
谭芸摸了一把弟弟的头发,“姐不是小孩子了,都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谭石打开门,“……那我走了。”
谭芸:“嗯。”
谭石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咬紧牙关。
姐姐在身后叫他,“石头!”
谭石撑起一个笑脸回过头。
姐姐欲言又止,却笑了,“姐姐爱你。”
谭石只感觉心里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扎得他遍体鳞伤,快要不能喘气了。
谭石:“姐,咱俩就别弄这些了,肉麻得受不了。”
谭芸:“行,不恶心你了!快回去吧!”
电梯叮一声响,敞开门。
谭石走进去,跟姐姐摆手告别。
电梯的门渐渐合拢,看不到姐姐了。谭石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李森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幻灯片。手下人敲门来找他。
人进来前,李森把幻灯片关了。
“进。”
外头的人打开门,神情凝重,“李总,有个事儿跟您说一下。”
“把灯打开。”
“是。”
李森一边抽烟一边把椅子转向落地窗。
手下人来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森的手顿了一下,瞧向手下。
手下也没料到事情这样发展,“李总,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森抽了一口烟,轻轻摆摆手指头,“你先下去吧。”
“是。”
手下退出去后,李森拿起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李总啊,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李森摸着手指头上的戒指说:“你那个老同学查到我头上了。”
梁慧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李森:“梁总,咱们就别打哑谜了,你那个老情人忽然在我头上动土,什么意思?”
梁慧:“哎哟,李总,什么老情人啊,大学毕业就没联系了,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您怎么还拿来开我玩笑呢?”
李森:“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你告诉他,敢动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梁慧:“哎哟李总,您别生气呀!遇到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呗,都是白手起家干起来的,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咱们自己明白。咱们企业家是实打实在实现自己理想的同时给社会做贡献,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谁来查也不怕。”
李森越听面色越沉,“梁总这是上岸了?”
梁慧:“李总,我哪会游泳,还上岸呢?李总我这边还有点事,咱们回头再接着说啊!对不住,我先挂了啊!”
按照现在的形势,估计所有人都避他如瘟神。
忽然来了这么一遭,是谁在搞他?
李森翻了翻通讯录,又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你稍等一下。”
“好。”
对方很快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我们被查了。”秦淑芬单刀直入,没有废话。
“有人搞我们。”
“呵,这红颜祸水可是闹了水灾了。”
“秦总的意思是……”
“我就纳闷儿了,怎么全世界就剩她一个女人了么,都围着她转。”
“秦总消息挺灵通啊!”
秦淑芬哼了一声,一边抽烟,一边在膝盖上画圈,“李总找了半天的人原来就是她。”
“秦总失望了?”
秦淑芬从花盆里揪了朵花出来,花瓣碾碎,弄了一手。
“我失哪门子望,那是李总自己的事。之前我没告诉你,是怕管别人家的事招人烦,我早就想说,这女人不干净,还来招过我儿子,幸好我儿子聪明,没上她的道儿。”
“秦总这是说我捡了便宜货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好话你非要那么听我也没办法。事已至此,我就想问问你,为了一个女人争来斗去,江山赔尽,值得吗?”
“秦总这是在暗示我您的大公子是幕后主使了?”
秦淑芬哼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森我告诉你,真怎么样了,你我就都没下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淑芬挂断电话,李森烦得脑仁疼。
这一切的背后,不管是谁在背叛他,或者想搞垮他,都要付出代价。
*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身边车来人往,繁忙如旧。
谭石站在十二中门口,看着一盏盏亮起的窗户。
他们在学习,他们在笑闹,他们在烦恼,他们在计划未来。
他,也在计划未来。
不一会儿,苏强从校门口跑出来,气喘吁吁跑到他跟前,“干什么呀,电话里不能说啊?”
“晚自习我不上了,想回去睡一觉,跟老师说过了。”
“啊,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文件夹么,在我书桌里,自己拿。”
苏强瞪大眼睛,“真的?”
“骗你有钱么?想着自己拿,我走了。”
“欸!”
谭石回过头,“又干什么?”
“明天晚上吃烧烤啊,去不?”
谭石看着苏强,驻足的半刻,他还有明天么?
“再说。”
说完就走了。
他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直到没有踪影。
*
林仙握着电话,已经来回踱步无数次。
谭芸没接她的电话,不知道姐弟俩是不是又吵起来了。
林仙被负罪感折磨,又打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哎呀姐姐,你可算接我电话了。”
“找我什么事?”谭芸语气很冷淡。
不过林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刚从陈洲那儿听说谭石有抑郁症,回想自己对谭石的所作所为,她简直想去负荆请罪。
“嗯……你跟石头没吵架吧?”
“石头?你怎么最近一直在跟我提石头?”
“是这样的,谭石在我这里看到你和李森在一起的照片了,然后就特别生气地跑了。你……你今天见过他吗?”
谭芸如遭雷击,“…… 他刚从我这走。”
回忆起谭石今天反常的表现,谭芸惊出一身汗来,她来到厨房,发现水果刀不见了。
第69章
谭芸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谭石一时冲动干了什么傻事,他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谭芸这边迟迟不出声,林仙心里更没底了。
“谭芸你还在吗?你怎么不说话 啊?”
电话忽然断了。
谭芸冲出家门,到处寻找谭石的影子。想给谭石打电话,却找不到手机。她慌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慌张过,手机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她又跑回楼上找电话,原来电话在家里。她抓起电话后,又冲出家门。
电梯门一开,山竹和陈洲在里面。
谭芸打结的脑袋在看见陈洲的瞬间忽然灵光一闪,谭芸噗通一声跪下来,求陈洲,“陈洲,我再求你一次,最后一次,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
山竹赶紧扶起谭芸,“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然而刚刚还和他扯淡的陈洲却冷着一张脸,对谭芸视而不见。
山竹:“陈洲,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呀你?”
陈洲绕过他们俩,“不用管她。”
谭芸走投无路,自尊廉耻都可以不要!
她对着陈洲的背影大声道:“陈洲,我拿我的命发誓,我弟弟要毁了!我请你帮帮我弟弟,我可以把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我求你了。”
要不是山竹拉着,谭芸怕是要给他磕头了。
山竹:“谭小姐,你先别急,我们帮你,我们一定帮你。你先告诉我你弟弟怎么了?”
谭芸:“我弟弟去找李森了,李森会弄死他的。”
山竹大惊,“李森?”
随后看向陈洲。
陈洲好像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似的,什么也没说,转身进门了。
山竹朝着陈洲喊:“陈洲你什么毛病啊你?——谭小姐你先别激动,他不帮你我帮你,我找我所有朋友帮你。”
山竹说这个话完全是想先稳住谭芸。
李森是个什么人物,这省城里谁敢动他?山竹他们这一帮人里也根本没人能跟李森叫板。
谭芸把眼泪抹掉,“谢谢你山竹,谢谢。”
“要不这样,我先带你出去找你弟弟,路上再打电话给我朋友。”
谭芸不住地点头,“好。”
谭芸不断地给谭石打电话,可一直是关机状态。
谭芸愈发坐立难安,恐怖的猜想不断地折磨着她。
山竹给所有可靠的朋友打了电话,但对方一听说事情跟李森有关都不敢轻举妄动,别的忙都能帮,但到李森那抢人,他们还没这个胆量。
谭芸知道事情的难度有多大,山竹的电话无非是证实了一个事实——没有人能动他。
另一头陈骆正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夹,文件夹很多,摆了一桌子,都是今天才送过来的。
他嘴里叼着烟,一页一页地翻,硬是翻了三个多小时。
晚上六点多,陈骆接到了林仙的电话。
“喂?”
“陈骆,你在忙吗?”
“什么事?”
“我闯祸了!”
林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陈骆讲了。
陈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站起来,“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陈骆就出门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谭芸打电话,谭芸立刻就接了,“陈骆,我弟弟……我弟弟现在很危险,我知道我很过分,我总是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为我消灾,我再求你最后一次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