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铮没有言语，他拿起那几张黄树的照片：“当时你说那个人有个特征。”
那是顾盼在上回开会的时候回忆的。但是这条信息一直还没有找到符合的人。
“这些照片我们看不出来。”顾盼点头。
“那就等他们过来吧，看看谁的手上有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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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姜娴坐在审讯室内，对面是应铮和顾盼，两个人看着她，室内一片寂静。
“过程自己讲吧。”应铮说完这句话依旧保持着沉默，静静看着姜娴，此时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看着。
“我恨晁玮。”姜娴不再笑了，从她出现的第一天起带着的柔柔笑意终于消失了，她面上没有表情，神色阴鸷，说不清这是她本来的面目，还是因为此刻的场景造就了这样的她。
“我的人生毁了，但是他却能够过得风生水起，凭什么？”姜娴没有歇斯底里，但是重复地问了两遍「凭什么」？
低哑而冷静的声音冲击着顾盼的耳膜。但是即使同情与辛酸，杀人的事实没有办法掩盖。
“可你不该杀他。”顾盼轻轻摇头，与法外的事情这么做了，其实后果，姜娴会不知道吗。
“那我该怎么办？你告诉。”姜娴看着顾盼，两个人是昔日好友，如今用这样的语调说话，顾盼觉得姜娴陌生，姜娴觉得顾盼无法理解她。
她坦然承认了，因为在顾盼拿出黄树的证据的时候，拿出医生的证明证明她最近精神状态没问题的时候，甚至在更早，应铮他们找到了论坛中聊天记录的时候，姜娴就预感到了这一刻。她很累，累到不想再否认了。
“我该怎么办？我很辛苦地活下来，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曾经我相信只要自己积极向上，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前面的那些年虽然难，但是总会好起来的。”
“我的父母根本不重视我，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的儿子，我像一个透明人，辛辛苦苦才让自己活得积极向上。我做错了什么？要成为晁玮的赌约，要成为他们娱乐的玩具？”
“我爱上他有错吗？我想努力抓住一个人有错吗？我想得到属于我自己的一份爱有错吗？”
姜娴眼中没有泪意，但是每一个都是她心底最深的诉求：“我只想一个人可以完完整整的爱我，我错在了哪里？晁玮为什么要骗我。他可以不爱我，但是不应该这么做。”
“我被毁了。我被退学，我成了全家的耻辱，我住在小阁楼上，我的父母当没有我这个孩子。我被打骂，他们让我出去打工，我没有学上。你知道吗，我耗尽全部的力气为自己筹谋，我重新高考，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复仇。”
“他该死……”
“晁玮有错，可是你不应该是审判者。”顾盼看着姜娴眼中的偏激，知道自己根本说不通，而且那些话也不想说。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姜娴。因为对晁玮的恨是她数年来的精神支撑，她怎么可能会去倒推自己曾经做了什么。
而且原生家庭带给姜娴的痛让她偏激，这又怎么能去若无其事地指责姜娴。
晁玮有错，可是姜娴如果当时能放过自己，不去挽回这段感情，不去用那样疯狂的方式，两个人也走不到今天。
“我不审判，谁来审判他？”姜娴眼中的不屑愈加明显：“我毁了，可是他完好无损。”
“那么林琳呢？她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顾盼摇摇头，不再愿意和姜娴继续说这个话题。
“这件事儿和林琳没有关系，她怎么了？”姜娴沉下心来：“即便我们认识，人是我杀的，跟林琳没有关系。”
“林琳已经承认了。”顾盼看着姜娴，眼中充满了怜悯，这份怜悯不仅是给姜娴的，还是给林琳的。
“不，她没有做任何事，能够承认什么呢？”姜娴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她如强弩之弓，因为她在说完之后就料到，林琳确实会这么做。
“她说，都是她的错。她筹谋了整件事情，她想杀晁玮，她故意接近晁玮，引着晁玮去买橄榄油，让晁玮去华阳一中。”
顾盼慢慢说着：“她还说，她知道你有双重人格的事情。所以诱导你副人格出现，并且设计了整个计划，让晁玮之死看起来是个意外。”
“她还说，你当天是副人格，你自己毫不知情。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盼说完，发现姜娴眼眶已红。
“她还说，即使以前过得不好，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还可以重头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真的不想断，但是很焦虑= =因为本身上班加写文就压力很大。
然后这几天出教资成绩，头疼了两天，主要是以前考的时候没过，这次也没有什么信心，一晚上也没睡好，做梦还是自己没过。
不过幸好过了。今天还有更新，我发红包啊。
终于很长时间都不用考试了。
呜呜呜有些开心。
第101章 、凤求凰（3）
“重头再来？”姜娴讥笑：“我的人生可以重头再来？”
“这是林琳说的。”顾盼淡淡重复。
姜娴收敛了笑意，她摇摇头：“你们没有证据。即便林琳承认，你们也需要能够指控她的证据。不然空口一句我杀人了就定罪，这世上会有多少冤案。”
“还有，林琳没有杀人动机。”姜娴又想了想，立马补充。
“你怎么知道她自己不会提供证据。”顾盼看向姜娴，此时更像是心理博弈。
“我要见她。”姜娴目光逼视顾盼：“林琳没有参与这件事，晁玮的案子跟她无关，人是我杀的。我见到林琳就会拿出证据。”
看着面前的二人无动于衷，姜娴声音里带了低低的哀求，她轻轻说道：“林琳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重头再来，但是她的未来是一片坦途。”
顾盼和应铮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轻轻叹息，这场审讯到此结束。
姜娴暂时不被允许见到林琳，她依旧回到了关押处，而顾盼和应铮起身来到隔壁的房间，这里除了陈副队等人，还有林琳在。
林琳红着眼眶，看向进来的两个人时，眼中充满了忿恨，她冷着声音：“你们卑鄙。”
“姜娴自己承认了罪行，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被人这样指责，顾盼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回答案了林琳：“她已经认罪了。”
“你们骗她。”林琳情绪有些激动，但事已至此，她颓然坐下，硬撑着没有哭出来。
“我们没有骗她。黄树已经承认了一切，姜娴杀人的证据我们已经拿到。她就算否认结果也不会变。”应铮接着说了这几句话，只是林琳的表情并不见好。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杀人，我也没有说过姜娴杀人。”林琳进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在顾盼和应铮已经全部说完了证据之后她才被带进来。
所以林琳看到的只是顾盼和应铮在诈姜娴，从而让姜娴承认了一切，只为换得林琳的安全。
“我们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你的想法吗？”顾盼依旧没有在意林琳的指责，只是在这个时候多少有些悲戚：“你的话不会改变任何结局，我们只是想让你看到，你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林琳对于面前的人没有任何信任，只是木已成舟，她没有任何办法。但是情绪难免会发泄在面前的两个人身上。
顾盼和应铮一时没有回答。
“她会怎么样？”林琳低下头沉默半晌，还是轻轻问出来。
应铮依旧没有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向正指着审讯室。
“晁玮的死，你做了多少？”审讯室内，应铮问着林琳，但是那个一贯以女强人出现的林琳似乎并没有搞清楚情况，仍然沉湎在自己的情绪里，她挑着眼睛看向应铮，但是并没有回答问题。
“姜娴已经认罪，你也是嫌疑人。”顾盼淡淡提醒了一句，让林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没有杀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林琳的话奇迹般开始符合顾盼之前所说的，“我利用了姜娴，因为她的身份嫌疑比较大。所以我利用了她这个幌子，实际上，是因为我恨晁玮，所以我设计了一切。”
顾盼和应铮对视一眼，并没有一下子戳穿林琳的话。但是应铮轻轻敲了下桌子，两个人不言语，只是以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林琳。
“当然，你们不会相信的。”林琳笑了笑，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故意让晁玮去买橄榄油，就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我参与其中，我和姜娴一起杀了晁玮。”
“我当他女朋友是我设计好的，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我要取得晁玮的信任。”
林琳突然一笑，有几丝邪魅的味道：“他相信我，我才能更好地杀了他。”
真话总是让人有些不适，尤其是林琳现在的状态讲出来，白白有几分毛骨悚然。
“姜娴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帮助她。”顾盼记录下林琳刚刚说的，随即问出来大家都十分好奇的一个问题，也是这个案子给人的一个最大的疑惑。
“你们查过我对吧。”林琳这个时候变得十分好说话：“你们查到的是什么？一定是，林琳是林家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个小弟，哥哥在管理公司，弟弟在国外念书。”
顾盼和应铮脸色一变，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家庭情况这里还有纰漏。
“我是不是你们眼中的天之骄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林家唯一的女儿，国外念书回来，海归，长的也好看。我的人生会有什么不顺意的吗？”林琳的语调太过讥讽，让人心中的不安感愈加浓厚。
“晁玮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高中的时候晁玮做的事，难查吗？”林琳看着顾盼和应铮一脸的错愕，心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舒服。
难查吗？这个问题问出来，顾盼和应铮是真的顿住了。
当然不难查。尤其是对林家来说。晁玮家里毕竟还是小钱，他自己开一个小建筑公司，上面需要拜的神佛多得很。
而且高中的那件事情知情人太多，稍微查一下便会知道。可能寻常人不会知道的事情，对于林家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或者，就会有好事之人查到了这件事情专门告诉林家父母。
“但是我的父母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反对我们交往。”林琳继续说着后续，“而且我们会结婚。”
如果真的是非常关爱女儿的父母，怎么会让孩子嫁给晁玮？
一个高中时候就因男女关系被记过的人。家庭跟林家也不是门当户对，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顾盼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恰当，而且林琳也没有想听他们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呢？”林琳又笑了一下，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当然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女儿，甚至他们并不喜欢我的存在。”
“林家你们能查到什么？几十年前的事情没有人关注，自然也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林琳又是讥笑：“林家白手起家，两个人自由恋爱，十年时间攒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鹣鲽情深。三个孩子，各各有出息，家庭幸福美满，这是百度百科、杂志告诉你们的吧。”
林琳缓缓讲述，讲了一个成功家庭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父林母确实是自由恋爱，但是那个年代有两个人自由恋爱，就一定会有受害者。
林父有青梅，林母有竹马。林母当机立断跟竹马说清楚，哭哭闹闹竹马退场。
虽然两家人自从面子扯破了，但是事情总算是了解了。林父这边却不好办，青梅哭哭闹闹不愿承认两个人的感情就这么没了，父母压力再加上两家人，林父根本没有办法，最后跟家里人下跪，然后当天就和林母私奔了。
两个人外出闯荡，去找寻自己的天地，日子过得很快乐。但是快乐是短暂的，白手起家没有那么容易，一年半以后，巨大的压力让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出了问题，这个时候，远在家乡的青梅和竹马却因为意外而在一起了，两个人很快结婚。
林母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更加尽心维护自己的爱情。
而林父也不认输，所以那一年两个人的感情开始回温。但是三年时间的一事无成，外出闯荡的人脸上无光。林父林母又陷入了之前的状况。
也在这个时候，林父家里人终于原谅了这个儿子，两个人回家去过年。因为外出闯荡，不立业不成家，所以两个人还没有结婚。
林琳讲到的这里的时候停住，看得出来，后面的故事才是这件事的核心，前面的事情基本上还是正常的。
“他们和自己的青梅和竹马分别联系了，名义上是叙旧。但是叙旧的结果是，青梅和竹马离婚了。”林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讲下去。
林父林母在老家待了三个月，又回了他们打拼的地方，依旧是两个人在一起，青梅和竹马离婚以后，一个南上，一个北下。
一年以后，竹马去世，青梅在南方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据说当年去南方时就已经一心向佛，自此入空门不问红尘事。
而林父林母也是这个时候拿到了一大笔钱。作为自己的第一桶金从而开创了今天的商业帝国。
“他们做了什么？”顾盼问道。
“那个人生病了，不想拖累自己的妻子，她给他出主意让他离婚，不要让妻子太伤心。于是一对夫妻离婚，她劝他北上，不然被发现的时候妻子会更难过。
所以他的竹马一个人北上，病没扛过去，死了在异乡。竹马很早之前买过保险，这笔钱死之前委托她给他的妻子，但是他的妻子并没有收到。”
讲完了林母，林琳很快说起林父，补充完这件事的另外一半：“她……虽然遭遇退婚，但是和后来的丈夫相处不错，所以依旧小女人情态居多。两个人叙旧，她平常赴约。
只是，那天两个人聊到最后是她痛哭。她看到了丈夫和之前有婚约的女人相聊甚欢的图片，回家质问却迎来丈夫的离婚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