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了,赶紧开车,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既然被我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姜凯十分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助理,虽然平时跟陈毅风混得熟,但是事无巨细,一律都要听陈毅风的。
看着自家老板这么关心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姜凯算是相信他和夏薇之间没什么了。
……
黎韵被快速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诊断,她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加之体力消耗过大才会晕倒,至于手腕上的伤,医生说的是:“已经经过专业处理,没有大碍。”
躺了几个钟头后,黎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瓶悬挂着的葡萄糖液,接着她就看见了自己手背上的针管,一个激灵就恢复了意识。
她的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是哪儿?
“你终于醒了。”一把优雅中带着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随即陈毅风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黎韵没搞清楚情况,犹豫道:“你是……”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陈毅风笑着说,“黎小姐,几个月前的慈善晚宴上,咱俩可是见过面的,我跟夏少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黎韵那迟钝的脑袋瓜终于想起来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哦……是你呀。”
“我给你买了牛奶和面包,先吃点儿吧,这里比较偏僻,没看见饭店,”陈毅风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疑惑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副样子晕倒在路上,还是饿晕的。”
黎韵一愣,吞吞吐吐地说:“我……这是个意外……”
陈毅风追问:“什么意外?”
她本来想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但是脑海里闪现出他的“告诫”,但凡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相信叶然的话,可是她就是难以抉择,就算被骗了那么多次,她还是觉得在这种事情上他是认真的。
“陈总,我的事还用不着你这么关心吧?”黎韵敷衍道。
“黎小姐,你难道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陈毅风轻轻挑眉道,“为了送你到医院,我可是推掉了一笔大生意,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凌董怎么训话呢。”
黎韵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识抬举,她很感谢陈毅风救了她的命,但是只能对他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否则他肯定会不依不饶地问详细情况:“很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那你先吃东西吧,身体要紧。”
黎韵早就饿得不行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抓起旁边的面包就往嘴里塞,完全不顾及什么形象,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陈毅风一边觉得她这个模样着实可爱,一边又心疼她饿成这样:“喝点牛奶吧。”
“谢谢……”黎韵模模糊糊地说着,刚好噎得慌。
她只喝了一口牛奶,就因为陈毅风的一句话当场愣住了,他说:“我已经通知了黎董和夫人,他们马上就到。”
黎韵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杏眼圆睁,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你……”
“你不用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陈毅风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看见黎韵生无可恋的表情。
其实她想说的是:woc !我现在好好的,惊动他们做什么?!
黎韵太了解她爸妈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肯定免不了一场风雨,对方毕竟是恶贯满盈的Armed drug cartels,势力庞大,要是黎家真的因此遭到报复,那可怎么得了?
另外就是,一旦被他们知道,黎韵今后都别想住在外面了,当初搬到茗新公寓就受到父母的反对,现在刚好有了非回家不可的理由。
她没想过听叶然的,息事宁人,也没想过弄得满城风雨。
第37章 针芒
“黑凌”的内部今天很是热闹,原本冷清的大厅站满了人,他们并不是杂乱无章地站,而是分了阵营。
覃朗远远的就看见叶然走了进来,他喜出望外地迎上去:“然哥!”
“都在呢?”叶然扫了四周熟悉的面孔一眼,以一贯从容淡定的调子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众人只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接他的话。
只有覃朗走到他面前说:“然哥,你可算回来了,樊爷等你好久了!”
“好,我这就去。”叶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
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风雨”,而这台大戏的主角却根本不当回事。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覃朗都有些琢磨不透。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叱咤黑/道几十年的du 枭,平时就杀人不眨眼,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够他死好几次。
刚才覃朗一回来就被樊爷审了半天,好在他回来得早,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发现黎韵被救走了,他这才洗脱了嫌疑。
但是叶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穿过阴暗的走廊,叶然来到了樊爷的书房,高天宇守在门外,见他来了,立刻抬手拦住去路。
“让开。”叶然冷冷道。
“你可以进去,但是要把枪留下。”
所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说的就是高天宇这样的人,叶然忍住想打他的念头,语气冰冷:“为什么?”
两道目光相撞,谁也不输谁,谁也不让谁,针尖对麦芒,仿佛冲突下一刻就会爆发。
“樊爷的命令。”高天宇特意加重了语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叶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从腰后取下自己的□□,高天宇顺势接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叶然没再理会,进去的时候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然后推门而入,颇有挑衅意味在里面,高天宇纵然对他不满也只能暂时忍着,心里骂道:嚣张什么?能不能竖着出来都不一定!
里面只有樊爷一个人。
叶然刚迈出三步,耳边就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然后他面前的地板就被打出一个深坑来,他立刻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了看满脸阴鸷气息的樊爷,他正持枪站定,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但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大着胆子继续走。
“樊爷。”叶然像往常一样恭敬地说。
“你还敢回来?”明眼人都知道,樊爷这次是动了真怒。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叶然不要命似的问道。
“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知道您肯定不相信黎韵失踪跟我无关。”
“叶然,你不用再掩饰了,”樊爷的眼神凌厉得如同鹰隼,仿佛能刺穿人的内心,“是你救走了她,除了你,谁还会做?谁还敢做?!”
“樊爷,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昨天晚上我哪儿也没去。”叶然淡淡地说。
“你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吗?”
“我没有骗您的必要,”叶然无惧他的质问,不卑不亢地说,“您让我毁掉那条项链,我照做了,难道还不够吗?”
“你是想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自己跑的吗?!”樊爷再次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头部,食指就放在扳机的位置,“一个人,悄无声息,黑凌的守卫就那么窝囊?!”
“我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做了什么?谁能证明?!”樊爷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失控了,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我可以证明!”
听见这把冷艳的声音,叶然和樊爷都很吃惊,尤其是樊爷,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闯进来。
“星儿……”高天宇有些慌乱地说,“樊爷,对不起,是我没拦住小姐。”
“你来做什么?出去!”樊爷非常不悦地说。
“父亲,我可以证明昨天晚上的事跟叶然没有关系。”樊星走过来挡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仅凭某个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你未来的女婿。”
看着离木仓口只有二十公分距离的女儿,樊爷的手抖了抖,眼神也稍微平和了些,可是他没有收回□□,他一放松,高天宇就紧张起来了:“樊爷——”
“你怎么给他证明?”
叶然正迷茫着,不知道樊星究竟要做什么,要找什么理由为他开脱,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开口道:“父亲,昨天晚上他跟我在一起……”
本来樊星继承了樊爷雷厉风行的性格,说话做事向来果断,可是现在她居然有些拿捏不定,说话时也吞吞吐吐的,脸上还泛起了薄薄的红晕,不再是平时的冰山模样,而是普普通通的女人。
在场的三个大老爷们儿仿佛心有灵犀,一瞬间什么都了然于心,但彼此心照不宣,叶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沉默着,表情有一丝丝的凝重,而高天宇和樊爷的脸几乎布满阴云,任谁看了都害怕。
“你再说一遍。”樊爷沉声问道。
“父亲,叶然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么做没有问题吧?”
“说清楚,你们都做了什么。”樊爷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涉及到他宝贝女儿的事,他一向不含糊,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想再次确认,他刚开始怀疑叶然的身份,考虑要不要以绝后患,樊星的一番话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旁边的高天宇也伸长了脖子听。
只有叶然从容淡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父亲,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你别生气,是我自愿的!”
“星儿——”叶然攀住她的肩膀,但是后面的话都被他压了下去,此情此景,他也只有怀着复杂的心情站着的份。
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维护”,还是以这样的借口,叶然再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戏剧性和残酷性,他永远都主宰不了。
“你……”樊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手上的枪渐渐放了下去。
高天宇一个字都没说,闷声闷气地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瞪了叶然一眼,像要用眼神杀死他。
房间里寂静无声,面对不再流动的空气,叶然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是这样吗?”樊爷沉声质问他。
叶然沉思片刻,看了樊星一眼,应道:“是。”
“刚才怎么不解释?”
“我怕您会更生气,而且,未必相信。”叶然从容淡定地说。
樊爷当然生气,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初答应这门婚事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他入了樊星的眼呢?现在这种情况既出乎他的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樊爷凑到叶然的面前,正色道:“小子,今后你要是敢辜负星儿,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第38章 面具
“您放心,我决不会辜负星儿。”
反正已经撒过那么多次谎,给过那么多虚假的承诺,戴了这么多年面具,叶然不在乎这一次。
……
在铺满乱石的海边,蔚蓝的海水漫上来,又缓缓退去,将岛上的宁静揉进冰冷的海风里,将夕阳的余温织进黑色的梦境里,叶然独自走来,踩上一块岩石,任凭海风鼓动衣襟。
叶然独自静默了很久,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直到海面上风平浪静,才回过神来。
他捡起一块薄石片,拿捏在两指之间,右脚往后撤了半步,瞄准海面迅速掷出,动作看似随意,实际干净利落,石片掠出去很远之后打着旋儿,在海面上弹跳了十余次才沉没,海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层层叠叠,逐渐消失。
叶然深黑色的瞳仁里映出蔚蓝的海水,层层的涟漪,一如他深沉得不可琢磨的思绪。
耳边突然传来一把清冷的嗓音:“水漂打得不错。”
樊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叶然答非所问:“为什么要替我解围?”
“你不是应该先谢谢我吗?”
叶然沉默片刻,垂眸道:“谢谢。”
许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樊星有些失望:“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你今天就没命了。”
“我当然知道。”
“知道还这样冒险?”樊星柳眉微蹙,语气不悦,带着责怪的意味问他,“在黑凌,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样去讨好我父亲,怎么样在血雨腥风中活下去,为什么你就是不在乎呢?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星儿,我……”
樊星以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叶然,你不用再编什么谎言来骗我,我可以自己判断,上次在花店,你是故意利用我演戏给她看对吧?”
叶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他还是低估了樊星,高估了自己,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旁观者的樊星将他每一个微表情都尽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樊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本来连我都差点相信了,可是你却在我要打她的时候出手阻止,你以前从来不会阻止我教训谁。还有你每次执行完任务之后都会第一时间赶回去,到底是放不下她还是花店的‘生意’?”
面对樊星一连串的质问,叶然无从回答,他这段时间,因为黎韵和樊星这两个女人,因为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
“星儿,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叶然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淡淡道,“不要入戏太深,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地狱的,感情是奢望不来的东西,你说的没错,我是还放不下黎韵,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是黑,她是白,我没办法走进她的世界,她也不可能融入我的世界,你在担心什么?”
樊星进一步逼问,字字珠玑:“你不需要走进她的世界,就算没有未来,没有任何交集,只要她有危险你就会奋不顾身地站出来。”
“如果你有危险,或者是任何一个兄弟有危险,我都会站出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樊星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恳切地说:“叶然,我知道你娶我是有利益成分在里面的,我也不是一个满脑子都是情爱的女人,但是我在乎你……马上我们就要结婚了,不论如何,我不接受你心里有其他人,也请你尊重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