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后——不吃豆芽菜
时间:2022-04-25 10:01:52

 
林野背着赵奶奶在前面,赵问拽着林野的衣服,司优在赵问身后护着,四人冒着浓烟烈火冲出了火场。
 
公寓外消防车鸣叫声,大人的呼救声,小孩的哭啼声,大火的怒吼声,混成一团,火越来越大。滚滚浓烟烈火如恶魔,肆意的侵略吞噬。
 
“有人!二楼还有人,还有一个小孩!”刚到公寓外的司优又想往里冲,被林野抓住。
 
“冷静点司优,告诉他们准确位置,消防员会去救他们,明白吗?!”林野抓住司优胳膊的手不由得用力,试图警醒她。
 
司优看到消防员飞快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义无反顾的朝着公寓内冲去,顿时恢复了冷静,跟边上的指挥员准确的报告着还有被困人员的位置。
 
林野把赵奶奶交给医护人员后,跑向司优。赵奶奶和赵问都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受惊。
 
司优因吸入大量浓烟此时止不住的咳嗽,她意识有些模糊,好像听到低低的一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司优沉沉的睡去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司优回到了临城,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房子,整个屋内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在她耳边喊着:柚柚!快醒醒!她用力的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
 
司优双目清明后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林野一系列的询问,司优想开口回答,可嗓子像被烧着了一样干痒疼痛,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你嗓子现在不太能正常发出声音,需要雾化。”林野看她脸色苍白蹙着眉,额头浸着些汗珠,单手抚上她的额头认真道:“没发烧啊,怎么出这么多汗,你等会儿我去叫医生。”
 
司优出汗是被噩梦惊醒,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找医生自己很好。
 
司优张了张嘴发出些沙哑的低音:“赵奶奶…”
 
林野知道她担心:“放心吧,赵奶奶和赵问都没事,你先喝点水润润嗓。”
 
司优坐起来接过水喝起来,不时的撇着林野。她好奇,林野为什么会去公寓,她不信,是巧合。他还是昨天的衣服,他守了一夜。
 
“我公司有业务正好去那边。”林野似是看出她的疑问:“郭念给我提了一嘴说你去那片儿送小孩。”
 
他给了她一个合理无法反驳的解释。她是跟郭念说要送赵问,回家会有些晚。
 
“郭念等会儿带早餐过来,输完这瓶液,可以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司优微微点头,观望了四周,没有可移动输液支架,面露尴尬之色,因为她想去洗手间。
 
犹豫片刻沙哑的硬生生寄出几个字:“你能帮我…”
“什么?”
“…叫一下女护士吗?”说完司优头埋的低低的。
 
林野看她的模样准备逗逗她。“这里有独立卫生间,我在外面帮你拿着输液瓶。”而后又加一句:“护士很忙。”
 
司优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去洗手间,两人全程低音,怕吵到旁边病床的阿姨。司优走到洗手间里面发现墙壁上有输液吊钩。
 
“那个…不用你拿着了…里面有吊钩……”司优接过输液瓶快速的关上门,望着镜子里自己烫红的脸,这说红就红的脸,真丢人。
 
洗好手出来后,看到林野靠在墙边递给她一张纸。这个画面突然和大学军训时重合了,依旧是他,除了衣服之外,他丝毫没变。
 
林野接过输液瓶,说了句:“擦擦手。”
 
她接过纸巾擦手,道谢。这男人随身带纸巾吗?
 
“刚跟护士要的。”他解释。
 
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心里话。
 
“大学军训那次是超市里买的。”
 
司优瞪大了双眼,他认出了,还是说他一直都知道。
 
“我没忘。”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护士来病房给司优拔针,她侧过脸闭眼不看,暗暗的咬着牙。想尽量表现的轻松些,毕竟这么大的人怕打针确实丢人。
 
林野也够给她面子,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只偷偷笑了一下,等她睁开眼表情又恢复如初。
 
经历过昨天火场的事,两人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可司优现在的嗓子不方便畅谈。林野也不说回去就坐在陪护椅上,一会看窗外,一会偷看她。
 
司优则是拿着手机搜索昨日的新闻。北城某公寓突发大火,20人死亡。起火原因待查。
 
其中有一名消防战士,在救援被困二楼男婴时,牺牲。
 
这个死亡数字让司优心颤。她悲愤,压抑,痛恨。如果她早点返回救那个男婴,这个消防员是不是就不会牺牲。
 
她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肩膀轻轻的抖动,泪水从左眼流入右眼又滑到耳朵,一声声痛苦的呜咽像从灵魂深处一丝丝的抽出。
 
林野上前蹲在床边,他最不会安慰人了,可看她这个样子,他心疼。柔声细语:“司优,你已经尽力了。”
 
“我害怕了,我没有…及时返回……”
 
“傻瓜,火场救援不是一命抵一命,消防人员有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设备,他们比你更能安全救援,所以不必自责。”林野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可为什么…他们也是人…他们有血有肉…他们也有父母妻子,儿子女儿!凭什么啊!凭什么!”司优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她悲愤难抑的痛哭出来。
 
林野听着她的话,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他的女孩到底受了多少苦。
 
司优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她看着柔弱,却也只是看着。可她努力塑造的一层层保护壳在这一刻彻底破裂了。
 
外婆曾告诉她,时间会冲淡所有的痛苦,可事实是时间只会在记忆中撒上一层层灰尘,一阵风吹过,所有伤痛又都会浮现。
 
林野无法感同身受她昔日所受的苦难,在此刻,只能静静的陪着她。轻轻抚拍她的后背,任她发泄。
 
阳光从云层穿过,照出一缕缕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临近新年,老友聚在一起,越发懒了……
林野:请加快进度!(咬牙切齿)
作者:额……可能有点难。
 
 
舆论谁都伤
 
 
郭念来后,林野就没有理由在待在这了,司优开始面对郭念的喋喋不休。
 
郭念抱怨她,遇事冲动不计后果。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当时情况紧急,司优确实没考虑这么多。
 
司优看着外面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白色的病床突然披上了金光。她在想,如果赵问不是她的学生,她会冲进去吗?
 
会的。她会去救的。她有那么一点理解了自己的父亲。理解了那些在光与火中穿梭与死神周旋的人。他们也不过血肉之躯,可这躯体承载的是炎炎赤血和铮铮铁骨。
 
她努力与自己和解,与英雄烈士和解。
 
翌日,司优的嗓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和郭念商量什么时候能让她出院。
 
旁边病床的阿姨对着司优竖大拇指夸赞:“小姑娘,你可真是个英雄啊!”
 
司优一头雾水的怔住。
郭念反应过来问:“什么意思啊?阿姨?”
 
“这新闻里不是她吗?司老师勇闯火场救一老一幼。你看这二寸照就是她。”阿姨抻着手里的手机让两人看得清楚。
 
司优看着视频中赵问的父母激动万分的感谢,评论里网友们的交口称誉,没有一丝自喜,反而是害怕,短短一夜之间,她的所有信息被抛之大众。
 
“他们也是好心。”郭念说。
司优点头:“嗯,我知道。”
 
这两天来想采访的记者都被郭念拒之门外了,他们只能从别处下手。大概是捕捉到了昨天上午来看司优的赵问一家。
 
司优无比清醒,那些对她拍手称赞的网友们不知何时就会调转箭头,扎的她体无完肤。
 
意料之中,不到一个小时,“火场救人老师是车祸女”的词条上了热搜。
 
两年前的新闻被再次提起。那个视频瞬间转发过万。视频不过短短三秒,苏渊的妈妈哭跪在司优面前。
 
铺天盖地的谩骂一如两年前。
原来是那个车祸女!
害的男朋友截肢的车祸女!
让男友妈妈下跪求她的车祸女!
那她这次救人呢?是赎罪吧!
原来是抱上了兵哥哥的大腿!
看这情况,早把男友甩了!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怎么能为人师表!
她不配!要求她从学校开除!
……
连同她和林野那张拥抱的新闻也被扒了出来。
 
“你别看了!”郭念一把夺过司优的手机。
 
一时间风向倒戈,司优脸上倒没什么波动,镇定自若:“这都小意思啦!放心吧!我就当它是个尘埃细浪,风吹无,水来没。”
 
这些恶意解读扭曲事实的流言两年前她已经见识过了。
 
苏渊躺在手术台上被迫截肢,她与苏渊的父母在外苦守,苏妈妈苦跪在她怀里,司优将她扶起。
 
这个视频被人恶意剪辑并解读,男子因女友出车祸导致截肢,反被女友抛弃,男子母亲跪下哀求。
 
可笑吧!这个所谓的“言论自由”成了键盘侠们肆无忌惮的诋毁。
 
“收起你们的眼神!滚开!我们下午就出院!”郭念看不得那些护士拿那种眼神打量司优。
 
“好了,你别跟她们发火了,还有,这事别告诉苏渊啊!”司优嘱咐她。
 
“凭什么只有你受网友诋毁,他们一家不出来澄清!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一家放出的视频!”郭念气不过,两年前的事情早就平息了,在这个风头突然被翻出不免让人多想。
 
“不会的,苏渊比谁都不想在提起。”司优相信苏渊,当时苏渊清醒后得知视频被人恶意解读第一时间进行了澄清,尽管相信的人寥寥无几。
 
对司优来说,谣言始终是谣言,有些事越辩解越复杂,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的。流言蜚语而已自己又何必费口舌。
 
出院手续办好已经下午三点左右,司优离开的倒是通畅,那些堵在医院外的记者已经都散了。
 
郭念公司有事被紧急叫了回去,林野接的她,司优一路忐忑,怕林野问她那天的崩溃是为何。好在他没问,一路沉默。
 
庆幸,她的住址没有暴露。
 
“送我到这就行了,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车子到达车库,司优就逃命似的与他撇清。
 
司优不想再把他牵连进来的,她清楚明白,舆论谁都伤。
 
上了电梯,司优小心翼翼,生怕有记者跑到小区认出自己,尽管自己口罩帽子包裹的严实。
 
司优关上门,瘫坐在沙发上,一声声男婴的哭声在她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她确定这个声音不是火场的那个。
 
大概半个小时后司优又戴起了口罩和帽子出去了。
 
有些事她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是不是又是一回事,事件到底是巧合还是有背后推手,总要了解后才知道。
 
还没走出小区,一辆车与她并肩。
 
“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很明显。不管是打的还是地铁。”林野从车窗探头。
 
他怎么还没走?司优犹豫了,虽说天气凉爽了些,可包裹这么严实上街,任谁看都奇怪。
 
林野看她犹豫,直接下了车,毫不费力的把她塞到车上:“清者自清,会证明的。”
 
司优无奈只能附和:“嗯,清者自清,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想关上车门,可车门被林野死死的扶着,任她多大力都拉不动。
 
林野盯着她,神情认真:“我是说,你清者自清。不是我们。”
 
“什么?”司优神经绷紧,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他说的更清楚,一字一句:“不是我,我不清。”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探索对方的反应和意图。
 
他不清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清?
她怎么什么反应都有没有?
 
后面车的鸣笛声打破两人的气氛。林野关上车门笑着丢下一句:“吓到了?跟你开玩笑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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