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灿大步的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不贴就不贴了,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言沫连忙收起药,骑上电瓶车。
少年红的发烫的左耳,如沉溺在深海的火山,突然喷发,海水也无法冷却。
只看未来
言沫带蒋灿来到一个旱冰场。旱冰场放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场馆内中心处的小夜灯照的人眼花缭乱。
“你穿多大的鞋!”言沫站在收银台旁边问着蒋灿。
“什么?”蒋灿微微侧弯着头疑问。
“我说,你穿多大的鞋子!”言沫提高了音量指着收银台后面柜子上放这的旱冰鞋。
蒋灿用手比划着,“43”这里太吵了。
两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换着鞋,言沫穿好后对着蒋灿说:“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跑到这来滑旱冰。什么都不想,什么烦恼都没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蒋灿纳闷。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了。走吧!”言沫露着虎牙笑着回答。
两人滑着朝场馆而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休息区。
蒋灿垂着眸缓缓的说:“十三岁那年,我妈走了。那天立冬,我回到家桌上只有一碗已经放凉了的饺子。”
蒋灿的眼中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记忆中…他们经常吵架,为钱、为我、为鸡毛蒜皮……”
言沫想了解他,知道他的所有,关于他的任何,但绝不是让他自揭伤疤。
言沫突然站起来,盯着他,想让他从那种溺毙的情绪中走出来。
“没关系,我们不想以前,只看未来。以后,我陪你,一直。”声音温柔而坚定。
蒋灿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浅笑着用手指敲了一下言沫的额头说:“再不走没时间吃饭啦!”
言沫直起身揉着额头,看蒋灿已经朝外走了。
“你怎么每次都先走,等等我啊!我们吃什么呀!”
“吃饺子。”
“不,我不要吃饺子,吃别的,什么都好。”
两人并肩朝着同一个方向步伐一致。
原来会有人在我身旁。
会有人不在乎我的过去。
………
胳膊上,削苹果也不会削到胳膊啊?手就手吧!言沫拿着水果刀狠下心在左手手指上划了一个两公分左右的伤口。
“妈!妈!我受伤了!”言沫故意朝着客厅大声喊着。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这么不小心!”刘月华按住言沫受伤的手指,拉着她往客厅去。
唠叨着:“自己按住,我去拿医药箱?你想什么呢?削个苹果还削到手!”
言沫坐在沙发上撒娇道:“我这不是不小心的嘛!”
刘月华帮女儿处理着伤口说:“还挺深,估计要留疤了。”
“不行!不行!女孩子的手怎么能留疤呢!你上次手割伤,那个祛疤膏呢?”言沫紧张的说。
“那个早就用完了,明天一早我给你干妈打电话,让她寄回来一支。这会儿她该休息了。”
“好嘞!多要两支,可以在家备用!”
“小沫,要不我让你外婆过来吧!你自己在家我真不放心。”刘月华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的看着言沫。
言沫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开心的说:“哎呀!没事,你就放心的回老家帮爸爸看厂子,爸爸就放心的出差,我就努力的学习!就十天,我肯定没问题!如果不行,我就让依涵来陪我。”
刘月华看女儿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的。感觉女儿突然不需要依赖自己了,以前回老家一周,言沫都撒娇着让早点回来。
“那好吧!你这伤口别沾水啊!等药膏寄回来你记得涂!”刘月华唠叨着。
“好,我知道了,那我去休息了妈!晚安!”说着就跑回了房间,挂在脸上的开心简直无以言表。
言沫跑到房间里拿起手机给蒋灿发起信息,自己怎么这么笨,忘记告诉他伤口不能见水。
言说
【你那个伤口不能见水!要小心点!免得留疤。】
火山
【知道,男生留疤也没事。】
言说
【还是不要的好。】
火山
【好。】
言说
【那,晚安!】
火山
【晚安。】
……………
因为打架的事蒋灿和陈正在周一大会上被全校通报。
对于两位成绩斐然的学生为了打篮球而打架的事情,一时间在校内众说纷纭。
有人说,怎么会因为篮球就打起来了,肯定是因为两人成绩不分上下,一直看不惯对方,才找个由头打了起来。可到底为什么?或许连他们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言沫!听说刚刚来的那个人,是蒋灿的舅舅。”刘依涵八卦着。
“他舅舅?你不会听错了吧!”言沫有些诧异。
刘依涵压低声音附在言沫耳旁说:“不会,刚刚有人路过办公室听说的,现在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不是已经通报批评了,也写了检查,怎么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了?”言沫心里都是疑问。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事,他俩成绩那么好,校长也不会为难他俩的。别担心了。”刘依涵安慰着言沫,又问她:“对了,过两天你生日,想好怎么过没?”
“没有。”言沫单手拄着下巴回答着。
“要不要叫陈正和蒋灿,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他俩的关系,人家不都说,男生的友谊是打出来的嘛!”刘依涵提着建议。
言沫瞬间来了精神:“对啊!可以有!”
两个人立刻打开了话题,盘算着生日那天去哪玩,怎么安排时间。
言沫从小到大都只过农历生日,或者说,在丘县大家基本都只过农历生日。不像大城市,过两个生日。
所以生日在言沫心中,是比春节还重要的节日。
十月十二日晚九点三十分。钱柜KTV大包厢里,十多个人围着言沫正在欢快的唱着生日歌。
言沫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在生日歌中,对着包厢里唯一的光亮许愿。
“呼——”
“生日快乐。”
“小沫沫17岁生日快乐!”
“哇!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谢谢!谢谢,我给大家切蛋糕!”言沫兴致勃勃的给大家分着蛋糕。
眼神打量着包厢各处,他去哪了?刚刚许愿的时候还在呢?
“我出去一下,你先帮我分着蛋糕。”对着正和别人聊的正欢的刘依涵说,随后拿了一块蛋糕走出了包厢。
蒋灿依靠在包厢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微微垂下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当当当当~吃蛋糕啦!这可是第一块。”一块蛋糕递到蒋灿面前。
“十七岁生日快乐!我先走了,礼物在你课桌里。”蒋灿接过蛋糕,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言沫看着他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以为是叫陈正来,他不开心了。“是不是我叫陈正来了 ,你不开心 。刘依涵说,男生的友谊都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灿笑着打断了:“没有不开心,你生日我怎么会不开心。”
言沫沉默了一会问:“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灿瞄了一眼言沫说:“嗯。你问。”
“我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平安健康。第二个愿望,能知道你想考哪所大学吗?”
“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不会的,我很幸运的。会灵的。”
蒋灿沉默了一会才说:“…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U大吧。”
“那我第三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别说出来了,自己放在心里。”
“好。”
“我走了。”
“嗯,明天见!给你的祛疤膏别忘了涂!”
第三个,希望我们一起上U大。
言沫匆匆结束了生日派对,回到了家。
“嘭——”
满屋子都是礼花碎片。
“祝我们闺女17岁生日快乐!!!”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爸,提前回来了,非要赶上你的生日。”
“爸妈,谢谢你们,我好开心,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言沫上前抱住了父母。
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完美的世界,让我能感受温柔的风,照耀温暖的阳,注视着满天繁星。
……
“哪有送笔的啊,送笔是送别。”
“是吗?不会啊!我很喜欢的。”言沫嘴角挂在了眉梢,完全沉浸在这个礼物里。
一支红白色的水晶笔,在言沫手里转来转去。这个牌子我见过,爸爸车里的雪花挂链就是这个牌子的,好像不便宜。
水晶笔上一个Hello Kitty吊坠,随着笔动摇晃。言沫拿出一个本子,写上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她一记挂就是许多年。
抓不住光
周五蒋灿没来。
老师说他转学走了。
周六蒋灿也没来。
周日言沫坐上最早一班车,去了丰台一中。
历经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言沫来到了丰台一中。因为是周日,学校里学生不多。
言沫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愿意提及蒋灿,只说他转学走了,去了丘县,没回来过。
言沫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不辞而别。
“你找蒋灿吗?”一个穿着丰台一中校服的女孩问了一句。
“嗯,你知道他吗?可以告诉我他…去哪了吗?”此时的言沫像抓住一丝光,不能丢不能放。
女孩带言沫去了一个地方,一个两层的小楼房。这是蒋灿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楼房旁边有一个小院,那是女孩的家。
他就住我家隔壁,他爸爸妈妈经常吵架。他也比较孤僻,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初一那年,她妈妈走了,听大人说,嫁给了有钱人。他爸爸积劳成疾的身体也拖不住了,没多久,就离世了。他妈妈知道后,每年都找人送来钱。
可他性格越来越孤僻,更没有朋友。他好像不需要朋友,自己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什么都很好,成绩也很好。
高二下晚自习的一天晚上,我被一个小混混堵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冲出来一条金毛犬救了我。我认得它,它叫狮王,是蒋灿的。
小混混被吓走了,我得救了。
可第二天他和狮王被围堵了,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小混混。我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了……我跑回了家。
回到家,我才打电话报了警。
第二天去上学才知道。
狮王死了。蒋灿受了重伤。那群小混混也不知所踪。我不敢…我不敢告诉警察我看到的。
那群混混的头子,是校长的亲戚。他知道了,不会放过我的,我奶奶只有我了,我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