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还能找到租客已经很不简单——迟雪对此也表示理解。心想噪音什么的,能忍就忍了吧。
不想等一餐饭吃完,她洗了碗下楼。
听到对面搬家的动静稍歇,刚松了口气。
一转眼,却又见迟大宇提着一袋满当当的水果进门。
在桌上按照个数基本分成两半,苹果香蕉多些的那半提在手里,西柚葡萄之类的贵的,想了想还是装回去。分完,便又开始招呼迟雪,说是去对面认识认识新邻居。
“我特意还去隔壁小刘那买了点水果。人家搬家,送点见面礼嘛。”
迟大宇说:“多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准还能做点他生意——这年代,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痛的。”
他在这片给人看病看了二十年,靠的就是这一手得天独厚的“亲和力”。
兼之人长得也整齐,脾气更好,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哪怕医术是半道出家、不见得多好,但平时人人都爱来找他聊几句。
迟雪却从没能接到他这个优点。
“我就不去了。”
因此这次也不例外地摆手,“怕等下有人要来开药或者看病呢?总得留一个人在这……爸你想去就去吧。”
话落。
无意外地,这次也是只剩她一人看家。
不过倒也好——迟大宇不在,她明着看微信也不怕被偷瞄,便又打开好友申请看。却发现解凛依旧没有通过。以至于她打招呼的那句“我是迟雪”摆在那,倒显得傻愣愣的。看着莫名刺眼。
……要不,或许,还是算了吧?
她于是忍不住又想。
这是不是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还是别打扰人家了吧?
然而人的想法与做法似乎永远可以背向而行,她的踌躇和退缩,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滑动。
滑到几乎快没有下文,终于找到了好友列表里久未联系的、也几乎能算是唯一的一个高中同学:方雅薇。
她曾经的同桌。
在苦闷的高三生涯里,方雅薇是为数不多和她有些交集的“熟人”。
虽说这些交集经常性地只建立在借她笔记、借她中性笔、甚至临开考前要借2B铅笔等等琐事上,但毕竟,方雅薇至今还存在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且同在老家,偶尔节日还能互送祝福。
因此,虽有些突然,她还是在聊天框里试探性地发过去一句:“雅薇,你知道解凛最近是什么情况吗?有点事想找他。”
方雅薇读书的时候就爱八卦,且和谁关系都好。
问她是准没有错的。
果然,没多久,对面便回过来一句:“听说过一点吧。”
又问:“你突然找他干嘛?”
紧接着,一个微信电话便不由分说打了过来。
迟雪还没来得及现场编理由,对方声音已近在耳边,只得在电话里结结巴巴说是有点私事。
“什么私事?”
方雅薇的语气却莫名沉重起来,且神神秘秘的。
聊了两句,话音微顿,又说不如你还是别找他了吧,听说他现在有点“那个”。
……那个?
那个是哪个。
迟雪听不明白,下意识回了一句:“他不是警察吗?”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那是高三下半学期。
解凛的成绩在逐次考试中稳步上升,颇有点势不可挡的劲头。最后,更以一个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优异成绩考入警校。那一届,全校最后只有他一个通过体检,被北城公/安大学录取,因此还破天荒登上了学校象征光荣的“红榜”。
可谓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叫人跌破眼镜。
迟雪虽没有机会去更多了解他的后续,但记忆至今为止,却仍鲜明地、停留在为数不多的消息和那张红榜上。
那也是解凛在她记忆中最后的“出镜”。
和以往不同。
不再“恶名醒目”,不再是手捧检讨、需要被谴责的混世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