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他亲口夸奖过的能看出牙齿挺整齐的牙印,被遮挡住一半,剩下另一半明晃晃露着。
  半遮半掩,更加引人注目。
  池岛失策,同时丢脸丢出新纪录。
  羞愤欲死咬人家一口,还不想承认,试图盖住罪证,掩人耳目,结果被抓住了现行。
  “……你讲到哪里了?”
  池岛垂下眼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问。
  她这回打算认真听了,每个字都记在心里,认真到能够默背出来的程度。
  江承晦却收起地图,似乎放弃了,带她往前走。
  一路上语气淡淡道。
  “刚才你荡秋千,我去湖边上给你买棉花糖——”
  池岛不太想听,第六感不是好事。
  她低着头蔫蔫地跟在江承晦身后。
  纵然如此,听到他后面的话还是呼吸一窒。
  他说:“卖棉花糖的人问,‘你这手上怎么弄的?看着挺用劲儿’”
  池岛听不下去了,也走不下去了。
  她现在就想在旁边挖一个坑,跳进去,埋一埋,入土为安。
  江承晦话没说完。
  “还有你手上那个美人鱼气球,卖气球的是个中年女人,带着她家女儿——”
  池岛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听到此处,略微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
  为人母的女性都是包容,友好的。
  应该很能理解,一气之下或者秀色可餐的行为。
  “她家女儿说。”
  江承晦不按套路出牌,他看过来,眼神中没有谴责意味,但是充满了对自己听到的话的赞同。
  “‘我上小学之后就不咬人了。’”
  距离池岛幼儿园毕业,开始上小学,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她身体逐渐僵硬。
  望见江承晦在前面越走越远,又恢复半死不活状态跟上去。
  目光每次触到江承晦袖口,心里点一根蜡烛。
  一边小心翼翼问,“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看到了吧?”
  乐园里总共几个人,他们接触的也不多。
  江承晦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给人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还有卖兔耳发箍的,小商品铺的,推冰淇淋车的。”
  随着他每说出半句,池岛抬手摸了摸戴在头顶的兔耳朵。
  低头瞅了瞅因为吃冰淇淋不小心弄脏的运动鞋,手伸进口袋,里面还有半包擦干净鞋面的纸巾。
  她心里充满了绝望。
  “你咬我一口吧。”她卷起袖子。
  心死如灰将手臂递到江承晦面前。
  江承晦笑,不应她。
  池岛几番挣扎无果,只好垂头丧气跟在他身边继续朝目标走。
  她的手无法引起食欲,她也没有办法。
  走过种着假蘑菇的石头小路,经过彩色房顶的童话小屋。
  很神奇的一点是,池岛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的过山车,在江承晦带路下,几分钟就出现在眼前了。
  她总不会是个满级路痴。
  她想了想,决定归结于江承晦的魔力。
  过山车占地面积很长,在空中设了几个大回圈,看起来像盘旋的龙。
  真要上去的时候,池岛有一点怕了,她拉住江承晦的衣摆,怂怂的做了一只甩不掉的跟屁虫。
  江承晦无奈之下,跟她一起上去。
  “其实我并不是很害怕。”一个人的话,自己也可以。
  池岛抱住压在肩膀上安全压杠,小声强调。
  旁边的江承晦扯起嘴角,“一会儿别叫。”
  “……”池岛闭嘴了。
  这又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事,声音它不听使唤的。
  小列车开始行动,在攀升阶段,很平稳,并不刺激吓人。
  没有旁人,她和江承晦坐在巨大的空中建筑物上,有一瞬产生了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她看了一眼前面,注意力一直在身侧人身上。
  他的手掌自然垂着,既没有紧张得沁出薄汗,也没有像她似的抓住安全压杠。
  想牵一牵。
  这想法来得突然,也充满唐突。
  她叹一口长气,像他一样,垂下了手,或许不经意间会碰一下。
  不久前小列车还正常的往前行驶,此时爬到最高点,快速滑落,无法控制,仿佛摔了下去。
  池岛没有叫出声,她牵住了江承晦的手。
  指间相触,受到一种更贴合的力量。
  数不清多少回环轨道,世界颠倒,她闭着眼不敢睁开。
  好像被用力抛出去,下一秒就会死亡。
  但手一直紧攥着,知道身侧有江承晦在,不觉得遗憾。
  在年少气盛的十八岁的那个瞬间。
  能同他一起到百年之后,她其实也是开心的。
 
 
第33章 
  列车到终点,缓缓停了下来。
  池岛有听说坐过山车特别刺激。
  真正体验,才知道以前只是单单理解字面,太低估它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去回到安全地面的,整个人都很恍惚。
  一样经历过生死时刻,江承晦下来后和上去前并无不同。
  他微低着头,手掌朝后整理翻起的外套衣领。
  仿佛惺忪之际打了个小瞌睡。
  像她这样头重脚轻,一路飘飘浮浮。
  忽然就显得很奇怪,不太正常。
  池岛没忘记几分钟前放下的大话,她忽略掉不适感,拉着气球走出去。
  其实只是身体在动,脑海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惊险中。
  “耳朵不要了?”
  江承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池岛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耳朵,好好的。
  侧过头,江承晦拿着从存放处取回来的兔耳朵,充满违和感。
  坐过山车前,工作人员提醒经过回环轨道这类头饰容易掉,便摘了下去。
  “要。”
  她接过兔耳朵发箍,戴到发间,试过几次,位置都有点别扭。
  “……江先生。”
  遇事不决找江承晦,一定能办好。
  池岛放弃了,拿下缠着散开的发丝的兔耳朵,贴过去。
  江承晦停下,左手插在长裤口袋里。
  “前面洗手间,有镜子。”
  拐出小路的时候,池岛也看到了。
  一个装修成红蘑菇顶的小房子。
  她指间碰了碰垂下来的兔耳朵。
  小声回答:“可是我不想去,不想自己戴。”
  多理直气壮。
  江承晦气笑。
  他抽出手掌接过兔耳发箍。
  一低下眼,池岛的头发柔顺垂落,他看着就生疏。
  给姑娘家戴发饰,也是第一次。
  “高中生可以留长发?”
  江承晦端详片刻,目测出合适的基准点。
  轻撑开发箍底部,将两边镀金发卡藏进头发,仅露出两只白兔子耳朵。
  发丝游过指间缝隙,带着自然的卷曲弧度,细细软软,有些滑手。
  之前池岛要么团起头发,扎个揪揪。
  要么编起来,估计绕了不少圈,看着都挺短的。
  头发一经散下来,垂到腰间,长,而且浓。
  在视觉上是一种舒适的体验。
  池岛看着他外套中间的金属拉链,等安上兔子耳朵。
  “学校管得松,每天扎起来,不被看出来长就好了。”
  她一直很小心。
  兔耳发圈不像衣服一样有多种尺寸,但大部分人戴上去都会合适。
  到了她这里,就不太合适,他们还没有玩过山车的时候,发箍已经往额头前滑过很多次。
  江承晦手指一同缠绕她发丝,轻微调整着,让它好好安家。
  “今天怎么没有扎住,一会就要去学校了。”
  他替她戴好发箍,顺便把跑出来的两绺头发捎带到耳后。
  池岛默了两秒,不情不愿回答。
  “因为臭美。
  这应该很正常的,毕竟她都已经快满十八岁零一个月了。
  但在看到江承晦唇角微弯的时候,还是脸颊发烫。
  垂下来的兔子耳朵轻轻晃了晃,她努力为这句话增加可信度。
  “我还和朋友约好了要去打耳洞。”
  这样的约定,池岛跟蓝莹提过好多次,有回甚至到了打耳洞的美容院。
  然后蓝莹获得了新耳洞,她被吓出来了。
  江承晦不知情,他视线转过来,“我送你一对耳坠吧。”
  第一对,总是不一样的,要漂亮一些。
  ·
  早上去得晚,从游乐园出来,已经很迟了。
  赶着回学校,来不及留出午餐时间。
  江承晦四顾周围,没有一家叫的上名字的餐厅。
  他问池岛饿不饿,想吃什么。
  目光里,池岛像一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向日葵,半点不着急。
  相较两个月前,眼神中有了点少女的明亮。
  身上还是没分量,看得出来,都不用上秤称。
  池岛一秒没犹豫,“喝粥。”
  胃不好就是要喝热乎乎的粥。
  转过去的街角,有一家夹在烤串店和汉堡店中间的粥铺。
  她下去打包了两份香菇鳕鱼粥,一些面点,很快带回车上。
  江承晦只在她刚拿回来的时候停着车动了两口,之后一直开车。
  可以在红绿灯的间隙再喝些,池岛坚持着提了几次,都被拒绝。
  她能够摆出很多话,例如郊区人不多,车也没有几辆,不妨碍。
  但江承晦只要表示出明确的推拒,简简单单说两个字不用。
  她就没有声音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仿佛浇了一瓢冷水。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担忧也都湿透,面前是一堵墙。
  其实从前不会这样,认识以来,她知道他一贯话少,态度明确,不会有多在意。
  只是在偶然看见了那份不同后,回到平常,有些难适应。
  “开这么久的车,你会不会有点累阿,要不然我打车回去吧?”
  池岛后知后觉,懊悔地问。
  一开始和江承晦总在一起,下意识以为是要一起走的。
  现在才突然发现,他陪她玩了一上午,已经做到约定好的事。
  可以直接回到在这边的房子,或者去处理工作。
  江承晦摇头,“我回市区有事,不过——”
  他回答她前半句,“你可以说会儿话。”
  池岛:“……”
  她怀疑江承晦是想让她自言自语,充当人型收音机。
  “那我要说什么?”她故作幽默问,“讲个笑话么,还是说一段单口相声。”
  江承晦被逗笑,“都行。”
  池岛看着他,跟着他笑了起来。
  这人真奇怪,一个表情能把她所有糟糕情绪融化掉。
  奈何脑子里没有令人前俯后仰的笑话。
  口才也没有好到撑得起一段相声。
  她想了好一阵,否决掉不假思索就能背出来的各科知识点。
  慢吞吞开口,“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庭,其实我也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在学校里总会遇到同学问起,她一般敷衍过去,或者不理会。
  至于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就是不喜欢。
  “但我每讲一件事,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说着再次揭开了外卖盒盖子。
  里面的糯米烧卖还是热的,适合一口一个。
  江承晦低头瞥了眼,用配好的竹签叉走了一个。
  “继续。”
  池岛绷住表情,忍着笑轻快应下一声,
  一秒前还在提心吊胆,如果他可听可不听,并不感兴趣怎么办。
  她可能真的会对自己无语到跳车窗。
  她回忆着,尽力流畅表达,可能说出来后还是混乱不清。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对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感觉。
  “大概因为那时候不懂事,外界一切都顺理成章。
  “就像一日三餐,它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已经刻在生活中。”
  “我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离婚,是在小学二年级,要交家庭情况调查表。
  “我交上去的——第三天,班里一个女生忽然哭着冲过来。
  “她指给别人看,质问我,是不是爸爸妈妈也离婚了。”
  “平时我虽然也知道,但像走在雾里,四周灰蒙蒙,看不清。
  “现在他们已经各自有了新家庭,还有一个孩子。
  “我希望……我希望我和他们互不往来。”
  到了市区,周遭逐渐繁华。
  江承晦没有给出任何好坏评价。
  他捡起竹签,叉中了一块卤牛肉。
  是要继续的意思。
  卤牛肉拿回来的时候就不热,现在更凉了。
  池岛有点不想让他吃,默默收起来,重新推过去鳕鱼粥。
  这会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完全控制不住嘴巴。
  有时候江承晦抛出一句话,她自己就能叭叭叭说上半天。
  声音从刚开始的清晰到现在变到有些哑。
  “我还好喜欢书,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兴趣特长,只是这一个了。”
  “以前很喜欢吃绿豆糕,现在不能说不喜欢,就是很少见到。
  “小时候我带上一盒绿豆糕,能去新华书店待一整天。
  江承晦听了若有所思,笑问,“是不是画机器人的小纸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