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池岛词穷。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是那个模样。
  跟现在相比不能说不像,应该是两个妈生出来的。
  江承晦从照片中抬起眼,笑着说没长好。
  “小时候白白嫩嫩,不像现在老气横秋。”
  又不是一颗白菜。
  池岛别别扭扭转过脸,不搭理。
  隔了一会,她又肩膀偏过去,和江承晦离得很近,视线都落在旧照片上。
  那天晚上回去,江承晦做了一场梦。
  漆黑中,他手脚被绑住,无法行动。
  周围没有声音,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仿佛与世隔绝。
  过去不知道多久,场景一转。
  他站在几个小时前和池岛一起看过的房子内。
  四周仍是暗的,依稀能看见光亮,从放在墙角的台灯中散发出来。
  房子里很安静,他即使从上一个场景中脱离出来,依然无法摆脱心里的警惕。
  似乎并没有从危险中走出来,在看不清的黑暗中,潜伏着什么东西。
  外面的风吹得窗户一直在响,江承晦身上穿着不合季节的夏天的衣服。
  不觉得冷,这个房子是温暖的。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小台灯。
  逐渐照亮周围。
  窗户前拉着两层窗帘,前面的一层是薄薄的白纱。
  好天气时,太阳会穿梭进来,照在地板上留下光影。
  他不确定如果现在拉开窗帘,会不会看到很多种颜色的花。
  并且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灯光摇晃,左边摆放着电视,此时处于打开状态,无声播放着猫和老鼠。
  在他看过去前,电视分明关着,下一秒就亮起,不觉得奇怪,大抵也因为身在梦中。
  江承晦清晰记得池岛讲过的话。
  她说晚上睡不着,或者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打开电视,里面就在放猫和老鼠了。
  在白天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台会播。
  房子里没有时钟,也可能是在暗处没有找到。
  他估算出现在的时间,凌晨零点到三点之间。
  电视呈现黑白画面,周围寂静无声。
  不会令人感到怕,直觉是个小小的世界,安全的地方,可以放心睡一觉
  他走上前,碰了碰电视柜两边的大音响,似乎保留了小孩长久趴在上面的体温。
  这样的错觉使他摩挲着手指笑了笑。
  房子的北边探索完,他转过身,旁边设开放式的厨房。
  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颜色是柔和的粉。
  江承晦就想起池岛,她不在他的梦中,却好像处处存在她的痕迹。
  距离上次在寺庙,被提到要请他喝草莓牛奶,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房子里还有二楼,他走了一圈,没看到楼梯。
  脑海中有什么被遗忘的事,仍未浮上来。
  黑暗中,他又回到一开始的场景,无法挣脱绳索。
  索性像往常一样等时机来临。
  闭上眼,他听到池岛的声音。
  “我可不可以去见你。”
  “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你咬我一口吧。”
  ……
 
 
第36章 
  北方和南方的蝉鸣不同,像人说话,仿佛也是带着口音的。
  往年池岛不常注意,周围便没有过蝉声,这阵子一晃神听到了。
  总还想是归结于教室窗外浓郁的树木,生长得好。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了,她趴在桌子上,侧着头闭眼休息。
  耳边的声音零零散散响起,又渐渐静下来。
  眼睛的疲累缓解,她拿上错题本回去重订。
  路过前排桌椅,平时一下课就回家的方成诗还没有离开,拿出饭卡,是要去食堂。
  小姨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忙,来不及做午饭。
  池岛没有多想,平平常常经过。
  有个女生和方成诗关系比较好,正为她打抱不平。
  “再忙能有多忙,你可是马上要高考的人,处在人生关键时刻,这还是亲妈么。”
  方成诗不带什么情绪地提了提唇角。
  “我妈那个隔了不知道有多远的表兄家的男的才是亲的,知道的是住院,不知道还以为他进了殡仪馆,要守灵呢。”
  隔得很远的亲戚,池岛提起校服拉链抵住下巴,慢吞吞下楼梯。
  应该是前段时间见到的男生。
  如果说三岁看老是真的,从过往事迹能判断出,打架对他来说估计是家常便饭。
  这倒也正常了,人住院了,难怪没有再遇见过。
  之后她不经意间听说。
  “那男的没缺胳膊少腿,只是断了三四根肋骨,昏迷几天,现在弄得自己跟大爷似的,要吃野生熊掌油泼猴脑,你说可不可笑。”
  “上周我去医院帮我妈送饭,旁边床的阿姨给了我一个苹果。他说帮我削皮,结果从枕头底抽出来一把匕首。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反正我是挺讨厌他的,看一眼都受不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去送一次饭。”
  池岛给方成诗发去短信,提醒了一句小心他,便很快抛到脑后。
  认识江承晦以后,她有太多事情要做。
  想提高成绩,不使他失望,想提升自己,有这份好运气和他站在一起。
  从没有这样忙过,以前的日子都好像是糊里糊涂一场梦。
  回到酒店,她刚进门,又收到线上辅导老师的短信。
  -池同学,今天有遇到什么不会的题吗?
  -不要害怕跟老师沟通,等下抽出半小时,我给你讲两道去年的真题吧。
  池岛叹了口气,斟词酌句回复可不可以等到晚上。
  大床房没有配备电脑,不方便听课。
  她有考虑过买一台笔记本,随后算了算要还给江承晦的钱,和这段时间一起出去时的花销。
  可能高考后要同时打三份工才能还上三分之一。
  想法破灭,最终她老老实实地选择了去网吧听课。
  中午便不太方便,容易碰上不务正业去打游戏的同学。
  之后几天,再次见到江承晦也是在这样一次委婉拒绝补习老师后。
  开着空调的火锅店。
  他们坐在比较靠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有一桌人。
  但很宽敞,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池岛的对面,只是江承晦了,以及亮度正好的灯光。
  他将外套叠起,放在长沙发里侧,看她胡乱点着菜。
  “我怎么听说,你不太爱听那位黄老师的课。”
  池岛点着清水锅底,手指马上触碰到平板上的菜名,悬着一颗心,卡着落不下去。
  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师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告状。
  她来不及细想给出完美回答,下意识先否认。
  “没有,我很喜欢听老师的课。”
  两人此时坐在同一边,服务生提出来的,为了方便点菜。
  所以中间只隔了一个平板,他深色的身影倾斜着投射下来,在冰凉的大理石桌上,也能碰到她手背。
  江承晦喝了一口薄荷水,左手拿透明的玻璃杯没放下,圆形薄荷叶在水面微微晃动。
  他少许倾着身,“选一个番茄锅,加浓。”
  半分钟前的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池岛还没有好好想出来对策和解释。
  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应该添一句类似“我以后会好好听课”的保证。
  她不太熟练地在屏幕上戳着备注选项心想。
  配菜没点什么,两个人,三道菜,三道肉,都是半份。
  “冰麻薯好吃么?”她看了看江承晦加上去的一道甜品。
  图片展示两坨白团子,椰子口味,心中有些怀疑。
  一旁的江承晦偏过视线,近得能看清修整干净的青茬,很宽很正的肩线。
  他弯着唇,笑起来也是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十足的周正克制。
  “不好吃。”
  那干嘛要点。
  池岛有些被堵到,摸了摸鼻子,故地重游回到自己座位。
  刚开始不觉得隔着一张桌子远,同坐一处后再回来,明显不一样了。
  等上锅底工夫,她跟江承晦去取蘸料。
  吃火锅要用到蘸料,这大概算常识,但完全被抛在脑后了,没有这回事一样。
  她看着他在多种蘸料中明确地选出要的自己那份,转身回座位。
  与旁人擦肩而过侧着的背影,硬质衬衫领露出来一截宽白,头发不算一丝不苟但有条理好看的朝后抹着。
  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还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一直以来,她还渴望什么呢。
  锅底上来很快,一上来,汤也就冒着热气滚起来了,
  果盘都没来得及吃两口。
  江承晦拿起公勺,端着瓷白的中式碗盛了两回汤,放到她面前。
  “试试。”
  熬得橙红的番茄浓汤,闻着就鲜亮有食欲。
  但再怎么做也还是番茄味,池岛没抱多大希望试了一口,先被烫着了,接着抿出甜和酸,中和得恰到好处。
  味道比以前喝过的番茄汤都厚重。
  她放下汤碗,对面的江承晦也在喝汤,他一字未提,却看得出来很喜欢。
  她心想,喝了汤,要记得健康起来。
  中间,服务生拿着汤壶过来加了次汤。
  不知不觉中,池岛就跟着添了三碗,快要喝饱。
  她手心放在微鼓的肚子上,靠着沙发背,小小打出一个饱嗝。
  有点那怪两坨冰麻薯,甜绵软糯,一口气都吃掉了,江承晦居然还觉得不好吃。
  “下次我请你,再来这里吃吧。”
  江承晦一边手臂支在桌子上,左手刚放下汤匙,稍显正式的蓝色竖条纹衬衫袖扣系着,接口处前有间隙,露出来一些冷白皮肤。
  他评价道,“没吃完这顿就想下顿。”
  池岛不好意思了,低着脑袋不说话。
  喝下半勺番茄汤,却好像尝到春天的梅子,涩得倒牙。
  灌下凉水,肚子里还鼓起气,胀得不舒服又没办法。
  同时她有些在意,他袖扣下,手臂似乎有一道疤。
  看不出长短,想来是有些深的。
  汤底一直慢腾腾滚着,混合了多种食物的味道。
  灰白的虾滑下进去,渐渐浮起来,变成了软粉色。
  池岛用漏勺从番茄汤里捞起来两个,快速解决掉。
  又从清汤捞出来四个,放进盘中。
  缓了一口气,她拿起长筷子不紧不慢吃起来。
  “不是饱了?”
  江承晦见状轻推了下被她遗忘的虾滑蘸料。
  他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新,但也不旧。
  不知道表面长好了,里面会不会还在疼。
  池岛脸颊低得快贴到盘子上,含含糊糊应一声。
  医生叮嘱过多少话,海鲜是发物,唯一想起来这一句。
  早知道就不点这东西了。
  她的异样招得江承晦边喝着白茶,边专注地看了一会。
  池岛受不住这样视线,抬头对视了一秒,心虚得飞快移开。
  能感受到他在看着,她手指别别扭扭,都要不会使筷子了。
  “没关系。”他说。
  她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好,他明察洞悉很多事。
  池岛犹豫良久,有些怕确定,只敢糊里糊涂的问。
  “是半个月之前伤到的么?”
  她更想说是不是遇到男生那天。
  之前的半个月在刻意隐瞒吗。
  江承晦倒了半杯茶,手指比琥珀色茶水更漂亮,他送到她手边。
  讲这杯茶水正合口,“不浓不淡。”
  池岛的筷子就放了下去。
  她想,要怎样才能对他好。
 
 
第37章 
  茶水用去半壶,他们将要离开。
  服务生领着新来的两个人从旁边经过。
  江承晦拿湿毛巾擦了下手,他没来过几次这地方。
  对于年轻人来说应该是喜爱的。
  放眼望去大多套着嘻哈外套卡通卫衣,年纪都不长。
  对面池岛低头剥橘子,橘子虎口大小,皮很薄,不太好剥开。
  她指尖亮晶晶的,染上了些好闻的橘子香气。
  先前她去洗过手,皮肤透出粉色,剔透,映着细腻的光。
  角质层看起来不太健康,青色血管和皮下的小血丝都很明显。
  拿水笔记在手背上的英语单词也还留着淡蓝色的痕迹。
  估计有段时间了,没那么好蹭掉。
  江承晦看了几眼她手背上倒着的字母,拼出来。
  burst into sth.
  突然而猛烈地发出或产生出某事物。
  “放假可以去游乐园放松一下。”
  他说着拿起西装外套。
  池岛从剥得体无完肤的小橘子上抬起头。
  慢一拍,她在铺到面前的纸巾上放下小拇指大的橘皮,强迫症似的,排列得整整齐齐。
  然后迟顿地“嗯”了一声。
  有时候,江承晦觉得池岛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这形容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味。
  没说出来,是因为知道她心里肯定要记下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翻出来,开始胡思乱想。
  尽管他想表达的是活泼一点。
  她心里惦记的,应该是好吃的食物漂亮的小裙子这类开心的事。
  说完那句话,他们两人就分开,一个回了学校,一个前往悉尼。
  江承晦不常到北方小城,合作方面早在两个月前谈妥。
  只是有时记起那边有个小孩儿,去看一看。
  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空闲下来,已经是六月多了,高考前夕。
  回本家吃了顿饭,他去得晚,天色擦边黑,只能见到一幢幢房子顶端的白灯带亮了起来,窗户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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