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余光里,一个长相与江承晦有九分相似的男人进到旋转门,身侧跟着几个人。
  池岛不敢看去一眼,怕撞上视线,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心里觉得陌生,又有些肯定。
  那一刻,她站在原地,如同浮在茫茫的海面上。
  前后左右都是路,不知道该往那边去才会稳妥安全。
  仓促之间,她快速背过身,藏到了旁边的梁柱后面。
  和一只长颈的红釉落地花瓶为邻。
  脚步声逐渐清晰,话音也近了。
  不是江承晦的声音,但那人在称呼江先生。
  池岛低头看着手中的同学录,目光放空,思绪无比迟钝。
  不明白为什么要躲起来,但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没有办法清清白白地走出去,很糟糕。
  他们是往楼梯方向走的。
  她想跟着移动变换角度,又怕动起来,反而会很明显。
  索性一动不动,假扮人形花瓶。
  方形的黑色竖纹梁柱,很宽,完全可以遮挡住身形。
  旁人交谈着,江承晦将公文包交给秘书,从楼梯上望下去。
  能见到一个系着白色兔毛球头绳的发顶,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并非错觉。
  池岛不擅长应付他周围的人,不是第一次这样认为。
  他示意一行人先离开,站在楼梯上注视了一会,折回去。
  “在看什么?”
  池岛有被他的出现惊悸到。
  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仰起头来,眼睛是茫然的。
  但她又反应很快,朝前递了递手中的东西。
  仿佛对刚才的缩瑟,现在神情中的不平静浑然不知。
  “就是同学录,和一本辅导书。”
  江承晦垂下眼睑,薄薄一张纸,很陌生的东西。
  有些像不包含工作经验的简历。
  “你是想让我写一份?”
  池岛眼睛微微睁大,视线不自然偏开,晃来晃去,没个着落。
  纸页快被手指压出了折痕,她猛地松开。
  实在想不通他是怎样看出来的。
  她抿了抿嘴唇,“……可以么?”
  江承晦思量一秒,接过同学录,从外套内侧口袋中抽出钢笔。
  “转过去。”
  池岛不明白他要干嘛。
  像个听到号令的小学生一样听话转过身。
  有什么抵在背上,身体僵僵麻麻的,不敢动一下。
  她放轻呼吸,耳根好像又烧起来了。
  江承晦写得很快,池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束。
  他借用以她后背短暂作为的写字板过后,把嫌弃碍事拨到肩前的头发轻轻正了回来。
  还给她同学录。
  “好好回去吃饭?”
  池岛抱住同学录和书,用力点头,“嗯。”
  僵持几秒,谁都没动。
  她试探着走了一步,转过身,见江承晦扯着嘴角漫不经心看过来。
  扭过头,一路上笑着恍惚着回了包间。
  临进去,她止住脚步,转进旁边一间空屋子,后背抵着门板,迫不及待要去看同学录。
  下一秒,乐极生悲。
  纸页一片空白,她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
  翻到纸页背面,悄悄话板块。
  潦草的三个钢笔字。
  ——大胆点
  直到散场,那本辅导书连同同学录,池岛也没有交给方成诗。
  纸张易皱,她夹在书里才放心了些。
  一顿饭吃得肚子鼓鼓的,不记得吃了什么。
  回学校,晚自习的时候,高岳大概跟她说了几次话,没有听清。
  后来前桌的同学被吵得受不了,转过身戳了戳她胳膊。
  池岛这才回过神,有些抱歉,小声问了高岳一遍。
  得到一句欲说还休的“没事”。
  “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她继续看笔下的题。
  心其实已经在夹到书中的同学录上安了家。
  忍不住要取出来,给它放个风。
  纸页背面的背景图是天蓝色,印着很多颗白色的小爱心。
  池岛手里拿着中性笔,忘了放下。
  她低垂脑袋快趴到纸面,在江承晦的写下的“大胆点”边上,动作不受大脑控制地,支起笔,沿着一颗心形描出了形状。
  喜欢他。
 
 
第39章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当作番外看吧  六月四日,天气预报显示为阴。
  直到将要日落,天际都很晴朗。
  等学生蜂拥穿过教室门离开,池岛抱起草稿本,落在后面,出了临时考试的班级。
  她不喜欢人群,不喜欢过快的做一件事。
  明天就要放假,大后天考试。
  在五分钟前,最后一张卷子写完,之后再没有了。
  剩下时间都是找老师答疑和自己温书。
  楼道窄长,嘈嘈嚷嚷。
  有时候她越进人群空隙,有时候和谁碰着肩。
  学吐了的垂死感不增不减,以及在某一刻,难以用常速接收外界信息,滞在那里无法动弹的空白,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刚才,最后一门考的语文,作文题目叫《爱》。
  父爱母爱,对祖国的爱。
  池岛抬起校服袖管,抽出答题纸。
  指端握着走珠笔黑色的胶圈,良久,写下了第一句。
  很小的时候,我就爱着一个人。
  现在也还是他,只要想起来,会陷入积水海绵一样的情绪里。
  这样的内容,不可能拿高分。
  她不是不知道,大约还是太愚钝了。
  其实最后能写到作文里给别人看的,不过两三件事。
  字字较真,字字当不得真。
  她当然知道,江承晦有意的是楼姝。
  十年前无人的晚上,他接过去草莓牛奶,拿在手中。
  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冷冷的。
  池岛裹着毛毯团坐地上,猜测他是不是站在窗边冷了。
  她睡裙蹭着地板,一点点平移挪过去,揪住毛毯边缘,掀开一角。
  “分给你一半,这是我最喜欢的小熊毯子。”
  香蕉牛奶喝完,她有些困了,见江承晦不言不语,一副抗拒态度,脑袋靠着墙壁又想了想。
  “你不喜欢喝牛奶么,厨房有凉掉的炸鱼饼,海带汤,但是那些特别难吃,对了,还有我爸爸昨天买回来的牛肉干。”
  说着她丢下毯子,抱回来一堆各种口味的牛肉干。
  铺在地上,包装袋五颜六色,
  江承晦吃了她找来的牛肉干,他动作很慢,手指也没有多干净,但不会显得笨拙,相反令人移不开眼。
  沉默中只有包装袋细微的动静,解决掉两块之后,他不再动。
  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开端,池岛还是有点失落。
  她绕着窗前一小片空地,漫无目的转了两圈,在他面前停下来。
  “你困么,已经好晚了。”
  江承晦面色苍白,摇摇头。
  池岛抓着头发看了他好久,他像一个大型的布偶,怎样抱着都很别扭。
  “其实从我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得更远。”
  她夸大其词说。
  想要他进去,她的房间无比特殊,是最安全的地方。
  门一关,可以把所有争吵和未知的东西屏蔽在外。
  江承晦转过身同意了,熄灭墙角的小台灯。
  室内瞬间暗下来,月光都被窗帘阻隔在外。
  池岛拉住他手指,在前面带路。
  家中每一处布置刻进脑海,身处黑暗,一样能顺畅抵达。
  上楼梯的时候有个转弯口,天花板设得矮,大人们要弯着腰走,池岛没有这种顾虑。
  她上楼梯很慢,在那里停了停,趁着江承晦低下身,将小熊毯子披到他身上。
  同时说:“睡前要刷牙的,我喝了牛奶,你也吃了牛肉。”
  江承晦明显不喜欢这项活动,她拉了拉,没拉动他。
  “牙膏不是牛奶味,”池岛推荐,“是甜甜的橙子,看起来像果冻。”
  一秒对视,江承晦被她推着去浴室刷牙,用她找出来的新洗漱用品。
  水是傍晚时烧热的,现在温着,电源线连接上插座,重新烧了起来。
  点上蜡烛,池岛翻箱倒柜,找出一身池一升没穿过的衣服,回到浴室,搭在收纳柜上。
  她拧开花洒浴缸放上水,兴致勃勃跟江承晦站成一排,刷着牙问,“要小鸭子吗,还有八爪鱼,大海星。”
  江承晦垂下的眼皮抬起来,看了眼围满浴缸边的水上玩具,面无表情。
  “超可爱是不是。”
  池岛拿毛巾抹掉由泡泡组成的白胡子。
  没说出来的是,一直不太开心的江承晦也很可爱。
  浴室门关上,她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枕头。
  没过几分钟,江承晦回来了,他头发稍长,湿漉漉地趴在耳边。
  尽管整个人焕然一新,样子还是没什么精神。
  池岛翻出来的是T恤,因而看见了他手腕上几道很深的勒痕。
  如果年龄再小一些,她可能会问出来。
  现在选择果断扭开头,直觉不是什么开心事,要小心避开。
  他到她的房间,睡了一晚,也可能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池岛朦胧醒来,江承晦坐在窗边的靠背椅上,和她睡着前完全一样。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停止了。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绿袖子的旋律,刺激得池岛意识越来越清晰。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拉开抽屉。
  家里没有座机,那时候她有一部池一升替换下来的小灵通。
  可以接打电话,发短信,没有拼图推箱子之类的小游戏。
  于佳打来的电话,她说。
  “妈妈那件红色的大衣里有零钱,你拿着买点东西吃,中午放学去菲菲阿姨家,好好上课,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办完事就回去了。”
  她没有提到池一升。
  池岛扣着睡裙袖口处的软木扣,乖乖应下。
  于佳和池一升吵了架,她遇到了江承晦。
  好像平静生活忽然有了一丝出格的变化。
  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上二年级校服,回到房间把电话递给江承晦。
  “要不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不。”江承晦声音沙哑,一秒没思考。
  态度比昨晚还要漠然。
  池岛摸着鼻子收回了手。
  她背上书包,跟他一起出门,吃了街口早点店里的小肉包和红豆粥。
  坐上公交车。
  公交车司机今天也是胖乎乎的圆脸大叔。
  广播里放着爱得死去活来的流行曲。
  车子摇摇晃晃出发了。
  江承晦坐到后车门第一排,半点没有靠里面坐的意识。
  池岛只好坐到了他后排,两人都空着身边的座位。
  他很白,公交车经过树木房屋倒影,大片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的时候,他的侧脸像发光体。
  又是有些怕光的,眉毛皱着,每当光亮跃进来,会不适应地短暂合起了眼。
  池岛从外边的座位挪到里面,取出两本练习册,张开手指,把它们压在他旁边的玻璃上。
  再漏进来的日光便不那样刺眼了。
  车厢长长的空间里,她和江承晦前后坐在一起。
  是一片很小的天地。
  公交车驶过一站又一站。
  公园,医院,还有邮局和学校。
  池岛应该下车,去上课。
  她想,或许能陪他多待一会。
  快到市中心,江承晦起身到后车门等待。
  慢几秒,池岛把练习册装进书包,折起的书角就折起着,她飞快下到车门。
  站在江承晦身后,她和他握着同一个扶手杆。
  抬起头看了看他的手,又低下来看了看自己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到他那么大。
  “是要去电影院么?”她小声问。
  市中心有电影院,每次同学从市中心回来,都会讲在那里看了什么电影。
  池岛没有去过,她的生活范围最远就是学校了。
  下公交车,她紧紧跟着很容易走丢的江承晦。
  有点不太好意思讲出来,口袋里剩下的钱不到二十块,他一个人的电影票都不够。
  市中心人好多,车道也宽阔也拥挤。
  池岛拉着江承晦的衣角,遇到什么都陌生,新奇。
  她看他取出来很多钱,然后去看电影,一个好莱坞片。
  放映厅几乎没有人,大得可怕。
  幕布上的画面是唯一的光亮
  她总坐不住,目光想要去看旁边的人。
  江承晦靠着椅背,他也没有去看电影。
  他低着头,因为头发遮挡,无法看清神色。
  后脖颈曲起着,接近肩膀的几块骨头突起来,形状很明显。
  有的人一出现不是笑着的,一眼望过去就能感觉到很糟糕,但让人讨厌不起来。
  零下几度的天气,他昨天穿的还是夏季衣服。
  池岛一直在想是不是低烧着,所以才病恹恹的。
  她举起手去碰他额头,试试体温,平时于佳就是这样做的。
  江承晦偏过头,避了一下,嗓音哑着,“干什么。”
  好像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看完电影,池岛发现有两通于佳的未接来电。
  她落在江承晦后面,拨回去,支支吾吾半晌憋出来一句解释,在外面玩。
  下一秒,于佳气到压了电话。
  在家庭已经四分五裂的这天早上,池岛不知道她的不听话是不是压倒于佳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后来的被放弃。
  江承晦到附近公寓,接连几家,找到了不需要出示身份证的,订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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